第四百六十二章 矛盾的道理
暗紫色光芒緩緩浮動，融入屏障，抖起漣漪……
楚心瀛看著那屏障之中的李一凡，似乎是開口跟葬生說著什麽，可自己卻聽不到了……又喊了幾聲，那屏障中的李一凡卻已然不會為之觸動……
原本滿是抑製不住怒火的叫喊，緩緩低沉下來。
楚心瀛明白了。剛才的那一小團暗紫色的力量，並不是為了將那屏障加固或是取消。而是為了隔絕開眾人的聲音。
李一凡孤立於屏障之中。神情無恙。他隻是不想再被這一群人影響到。也早就認定，這條路，他要自私的，自己走！
凝視葬生，問道：“漣蕊呢？”
“看來……”
葬生的聲音冰冷。索性抬起手掀起了那籠罩在頭頂的黑袍，露出了那跟李一凡一模一樣的麵容……
“你已經選擇站在她的陣營了嗎？”葬生問道。
“漣蕊呢。”
麵對葬生的問題，李一凡並沒有心思回答，而是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葬生也依舊沒有回答：“李一凡……你為什麽一定要站在她的陣營裏呢？這世界分久必合。難道你不懂嗎？”
葬生說著，似乎放鬆起來，索性盤腿坐到了地上。
左右看著：“你也看到了。人間失格，天堂亦落入戰火。”輕歎一聲，葬生笑著、“這個世界，維持著這樣的秩序已經太久了。難道不該改變嗎？從來相信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為什麽又要執著的，單純的相信那所謂‘白’的一麵之詞呢？”
李一凡沒說什麽。隻是也跟著兀自坐了下來。他其實並沒有被葬生的話說動，而隻是有些好奇，好奇這另一個自己，究竟是秉持著什麽樣的原則，在做著什麽……
“世間遺憾多……”葬生有些悲惜的兀自搖頭：“事事無對錯……這難道不就是這可笑的世界最真實的一麵嗎？可為什麽發生了那麽多的遺憾，你卻還沒有……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呢？還是發現了，卻不敢改變呢？嗯……”
葬生質問著，哈哈大笑：“我隻不過，是想毀了這天堂，也毀了那人間和地獄。我想讓這世界均等，想讓世上的人，都再沒有遺憾，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葬生說著。李一凡卻隻是輕輕搖頭。
再度問道：“漣蕊在哪？”
“被我抓了……”葬生見那人執著，倒也不願意再糾纏下去，回答道。
“為什麽不殺了……”李一凡問道。
葬生又笑了起來。
“她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那既然是一個並不重要的人，殺與不殺，又有什麽區別呢？我要做的，我以為重要的，隻有你而已。”
“隻有我？……”
李一凡聽了，嗬嗬一笑。
“那就好……”
“好什麽？”
李一凡不再坐著。站起身子，眼眸凝視：“你沒殺她就好。 你以為重要的，隻有我就好……”
葬生依舊不懂李一凡的意思。抬起眸子看了李一凡一眼：“你的選擇是？”
“我的選擇？”李一凡笑著：“葬生……一直以來，你真的對過嗎？你到底……還是欠缺了太多……”
李一凡想起那個他所看到的可怕未來。似乎是確信了自己的判斷。畢竟一個早就看到過結局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那麽一個根本就沒有邊際的許諾呢？
聲音未落，神魔巨刃暗紫色光芒炸開……
魔刃開啟。
李一凡朝著葬生的方向猛然間躍步……
葬生看著李一凡突進而來，也像是早有準備一般，神刃開啟，迎擊而上……
“嗡——”
刺耳的空氣震動的聲音響起。
隨之是一團氣浪湧起。兩個人隨著氣浪紛紛後退開來……
這樣的交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楚心瀛，墨銘哲等眾人找到李一凡之前，兩個人其實就已經交鋒已久。剛才的對話，似乎也隻不過是兩人之間，出於默契的一種暫緩精神的休戰共識而已。其實兩個人，好像誰都並不在乎對方說了些什麽。
這兩個根本係出同源的家夥，不過是想讓對方死而已，無論對方死了……對於自己結果如何……
那是條死路。兩個人卻好像都知道，也都不在乎……
自從獲得了神魔巨刃魔刃之後。不知道是因為魔刃的緣故，還是因為李一凡的力量再度提升。李一凡似乎終於有了跟葬生一戰的力量。那神與魔之間的對決，再度開啟了。
一金一紫兩把光刃不斷交鋒。拳腳之間，兩人不分伯仲。所有的進攻方式，避閃身法，似乎都一模一樣。這樣的一幕，要不是兩人穿著不同，手中緊握劍刃不同，心中信仰不同！怕是真要被眾人當成是在跟鏡子交手了……
不知道多少個回合過去。
好像這世間真的存在著一個邪不壓正的道理。那天神還是壓了邪魔半頭……
李一凡的戰鬥開始變得逐漸吃力。開始身不由己的敗下陣來。朝後退開……大口的喘著粗氣……
嘴角一絲鮮血，趁著李一凡一個走神的功夫，已經趁機溜出來。
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抹，看到手中鮮血，已然大概清楚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自己……終歸還是勝不了他嗎？……
心中的一個聲音猛然間響起。李一凡似乎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被漣蕊和那金發青年給忽悠了……
他們隻說這是最後一戰，隻說了這最後一戰自己會沒命……但可從來都沒說過，到底要自己怎麽戰勝葬生，甚至是如何去同歸於盡的方法都沒跟自己言語過半句啊！……
“李一凡……”葬生看著李一凡，笑的淒涼：“你為什麽還是要一心一意的執迷不悟呢？邪魔終究不壓正！你難道還是不明白嗎？”
自從那嘴角的一縷鮮血淌過，李一凡覺得自己似乎是小瞧了身上的傷勢，這傷勢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了不少……
剛才戰鬥之際過於混亂，過於緊張，自己倒是還沒感覺到。此刻，身體停下來，喘息起來。似乎才終於有了察覺。自己身上雖然沒有受傷，可那傷處卻又好像直入肺腑一般！
一種聖潔的力量正在不斷的侵蝕著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一寸一寸滲透入骨髓之中，讓李一凡有些難以忍受……
強忍著痛苦，邪魔在天神麵前終於還是依靠著那劍刃的支撐站直了身體。
他喘息著。如將死的螻蟻，掙紮著揮動觸角一般。
“嗬嗬嗬……”那聲音顫抖卻還是不禁笑了起來：“邪魔……又如何啊？”
嘴角的鮮血似乎在那一句話說出之後，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始不斷的朝外湧出……
站在屏障之外的眾人聽到了那聲音……似乎是李一凡受創，力量出現了極度的不紊，那原本用於隔絕聲音的力量已然消失了……
雙手用力支撐著那手中的魔刃。李一凡的身體還是不由得難以控製的搖晃起來。
“我不知道這世間的善惡……算是什麽呢？怎麽區分？……”此刻的李一凡已然顧不上了自己嘴角流淌著的鮮血。那身體此刻似乎已經走向了一種麻木的狀態。
隻有那“死鴨子”的嘴。還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我是個惡人啊……我……殘忠良，害無辜。誅血親，殺恩師……”
那個站在血泊裏的人啊……就那樣條條，宗宗的細數著自己的罪行……
仿佛那一刻，從前所犯下的諸多罪行，一幕一幕又出現在了李一凡，也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亞契神院到現在都擦不幹淨的滿地鮮血。也永遠都記得那個跟自己有著血肉之親卻被自己一劍剁了性命的，自己該叫他是爺爺的老者……
那好像都是對他有著真情實感的一群人。可他，卻執迷不悟，毅然決然，手起刀落！
聽著那聲音，站在屏障之外的眾人，都沉默了。
“我不明白世界的安排……”李一凡繼續說著：“為什麽要讓這麽一個罪人……站在這裏啊……就像……”
李一凡說著，控製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聲音的顫抖已經愈發劇烈起來，李一凡已經陷入完全的意識模糊之中，卻還是不禁滿嘴是血的嗬嗬笑著，“就像我不明白，你和我……究竟誰對誰錯。可是……可是作為邪魔……我不是……”
又喘息了一會兒，李一凡堅持著說道：“不是正在完成我的使命……正在與一個天神戰鬥嗎？……這就夠了……”
葬生聽著李一凡那樣的聲音終於停止。
聽到那些話，似乎是讓葬生一度陷入了一種低沉。
低沉過後，是爆發。
那是葬生少有的情緒的爆發。
“李一凡……”葬生惡狠狠的叫著自己眼前人的名字，叫著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還在堅持什麽？啊！？”葬生怒吼：“我隻是想讓那些遺憾遠離我！你又為什麽一定要阻礙自己！？啊？！”
聽到葬生這樣的怒吼，李一凡卻好像是抓到了把柄一樣，對葬生露出了笑容：“你終於承認……你是我了？……”
葬生試圖平靜著，說道：“李一凡……你不是想毀滅我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我可以讓你回到過去，讓你去改變那些東西，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
“葬生……”李一凡卻打斷了葬生的話，疲憊的眼緩緩抬起：“過去無可挽回……未來可以改變……”
李一凡原本以為自從看過那個未來之後，自己已經看透了這個理論。
可葬生聽了卻是一陣大笑，一陣嘲諷的大笑。
“李一凡……你到底是被漣蕊忽悠了啊……”大笑平息，葬生卻反問道：“過去無可挽回，未來可以改變？過去之後……是未來。那你告訴我……如果過去都無可挽回！那未來又當如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