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悟（下）
隻見遠處一襲白衣緩緩踏空而來，神態從容。近了，方蝶看其俊秀的相貌，出塵的姿態，不禁腦海中湧現出神仙的字樣，出聲問道：“你是仙人嗎？”
“不是。”張雲軒笑著回答道。
不知為何，方蝶在見到張雲軒後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自己好像在哪見過他，可卻無論都想不起來，方蝶隻好再次出聲問道：“我認識你嗎？”
“認識。”一問一答，言簡意賅。
“那為什麽我想不起來了，好像也忘記一些別的事情，可是忘了些什麽呢？”方蝶像是問張雲軒，有好似再問自己。
來到方蝶身前，張雲軒伸手想揉一揉方蝶的腦袋。
見張雲軒這般，方蝶本想躲開，但不知為何，卻沒有動彈，任由著張雲軒的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對此沒有絲毫反感。
張雲軒笑了笑，輕聲說道：“小蝶，醒來吧，好好看看這片世界。”
一語驚醒夢中人，方蝶先是短暫的迷茫了一下，緊接著好似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一些事情，隨後看著身前的張雲軒激動地喊道：“張大哥！”
“這些日子，可還開心？”雖然張雲軒知道方蝶的所作所為，但依舊還是想聽方蝶的答案。
“開心。”說到這裏，方蝶低下了腦袋，神情失落，一滴眼淚，悄無聲息的落下。
水幕外，雲梓筠看著方蝶的樣子，心裏有些心疼，可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帶在這裏，靜靜地看著。
“既然開心，為何還要哭呢？”張雲軒蹲下身子，輕輕擦拭著方蝶的淚水。
緊接著又說道：“問心，自是問心無愧，敢於麵對，若你足夠堅強，這小小幻境又怎會困住與你？不過沒關係，你還是個孩子，換成大人也難以看透，這次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短暫的沉默後，方蝶弱弱地問道：“張大哥，我能否再回去看一眼？”
“可以，我帶你回去。”說著張雲軒領著方蝶，向冰靈村前進。
冰靈村外，兩人駐足觀望。片刻，最終方蝶還是走了出去，進入冰靈村。
每走一步，四周的景象便會消散，化為烏有。每一個見到方蝶的人都會笑著與她告別，漸漸消散。
看著所熟悉的人一個個飄散，方蝶沉默不語，淚落滿麵。
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每一步的落下，都伴隨著星光點點。哪怕再慢，終有盡頭的那一刻。
站在門口，方蝶輕聲喊了一句“爹”“娘”。
似是有所感應，方明和李蓉走向屋外，看著方蝶，露出了溫馨的微笑。
掙脫張雲軒的手，方蝶匆匆跑向方明和李蓉，將兩人抱住，放聲大哭。
李蓉急忙蹲下身子摟住方蝶，出聲安慰。而一旁的方明揉了揉方蝶的腦袋，沒有說話。
漸漸的，方明和李蓉緩緩化為點點光芒，圍繞在方蝶周圍。方蝶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幕，眼淚愈發的控製不住。揮舞著雙手，想抓住身前的光芒，不讓她們消散。
同一時刻，屋子華為光芒，消失不見，方蝶見到了坐在炕上的奶奶，急
忙跑去。
奶奶慈祥看著懷裏的方蝶，像從前一樣，拍著方蝶的後背說道：“小蝶乖，不哭啊！不哭。奶奶一直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話音落，奶奶也化為光芒圍繞在方蝶的四周，與其他的光芒融為一體。
哪怕方蝶悲痛萬分，卻沒有伸手抓取，因為她知道，這裏是幻境，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再怎麽努力，都是無濟於事。
點點光芒，如那星光閃閃，緩緩飄向空中，匯聚成三人身影低頭看著方蝶，像是在跟她告別。
抬頭看著三人，方蝶大聲喊道：“爹！娘！奶奶！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一定！”
星光消散，幻境應聲而碎。
這一瞬間，張雲軒來到方蝶身旁，輕輕一點方蝶的眉心，讓她昏迷過去。經曆了悲痛之後，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幻境外，澹台青墨早已準備好一張床，等待著張雲軒的回歸。
張雲軒輕輕將方蝶放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點頭示意了一下，澹台青墨將方蝶置於另外一個空間，讓她好好休息，若是醒來，他也能知道。
“小蝶她…”雲梓筠有些擔憂。
“無妨，她現在隻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那一縷道源護住了她的本心，並未讓她太過深陷其中，不過小蝶還小，若不能及時放鬆一下精神，這對她來說才過於危險，等她睡醒的之後，還會和以前一樣的。”張雲軒出聲解釋。
“如此最好。”雲梓筠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你也去休息吧，順便徹底鞏固境界。”張雲軒說道。
“也好。”雲梓筠也不逞強，剛剛經曆了一場問心，難免疲憊。
澹台青墨也不廢話，伸手將雲梓筠傳送到另一個空間。
空間內自成房間，裏麵設施一應俱全。突然被轉移到這裏，雲梓筠有些一愣，隨即釋然的笑了笑，上床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對於雲梓筠的消失，張雲軒搖頭笑了笑，轉過身子，衝著澹台青墨說道：“下盤棋，如何？”
“好！”話音剛落，周圍景象瞬間變換，兩人分別置於一座山巔之上，遙望相對，以大地為棋盤，進行對弈。
卻見澹台青墨神采奕奕，手持一把折扇輕輕揮舞，示意張雲軒先手。
若說這片天地誰有資格與澹台青墨一戰，除張雲軒外，再無他人。
張雲軒見狀也不客氣，揮手間山峰飛來，安穩立於麵前大地之上，化成為一顆巨大的黑色棋子，靜默而立。
在這之後，澹台青墨手中折扇一揮，同樣是一座山峰飛來，立於身前，化為一顆白色棋子，與那顆黑棋對稱而立。
以大地為棋盤，以山峰為棋子，如此大手筆隻有在虛無之境才能做到，作為一境之主，澹台青墨有這個能力操控境內一切，不費吹灰之力。
兩人你來我往，快速落子，絲毫沒有猶豫，好似早已經商量好該如何下棋一般。
棋到中盤，局勢詭異莫測，張雲軒先一步停下，神色凝重地看著棋盤，眉頭微皺。
片刻之後，張雲軒眉頭舒展，嘴角微翹，黑子落下，仿佛心中已有定數。
澹台青墨依舊不假思索的落子，在他看來，無論張雲軒棋藝如何精湛，都免不了失敗，無非是能堅持多久。
收官階段，張雲軒的每一次地思考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好在這裏的時間澹台青墨也能控製，根本不急於一時，任由張雲軒思考，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張雲軒最大的進步了，換成之前，早已重來一盤。
一步一思考，舉棋不定。
最終，黑棋大勢已去，張雲軒投子認輸。
“已經很好了，進步很大。”澹台青墨誇獎道。
“再來？”張雲軒問道。
澹台青墨點點頭，一揮手，大地之上的棋子都已消失不見，示意張雲軒繼續先行。
人生如棋，輸贏不重要，重要的享受下棋過程。結局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這一生所經曆事情。體驗人生百態，才會明悟生命的價值。
可是這個過程毫無還手之力，任人宰割，何談享受。明知道會輸得一敗塗地，卻還要繼續，這樣的經曆，又怎會快樂？隻有那種旗鼓相當，勢均力敵的較量，才會讓人產生鬥誌，隻有這樣，哪怕輸了，也雖敗猶榮，輸得開心……
棋局還在繼續，另一個空間裏，方蝶靜靜地熟睡，臉上有時帶著平靜、有時帶著難過、有時帶著憤怒、有時隻有快樂。
神情多變，隻因她在做夢。這是問心後留下的症狀，就當它是一場夢，醒來之後便都會忘掉。
此間事了，方蝶也會變得更加堅強，任由前方坎坷艱辛，都能輕鬆解決。
過了許久，方蝶醒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方蝶輕輕呼喊一聲：“張大哥！”
“來了！”輕聲回應，張雲軒應聲而出。
“張大哥！”方蝶急忙下床跑到張雲軒身邊，哭泣地喊道。
在夢裏，她夢到張大哥也離她遠去了，她很難過，也很生氣，張大哥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可是並沒有，張大哥隻是去給她買吃的去了，還答應自己永遠都不會離開。
“小蝶乖，張大哥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哪怕離開了，過一段時間也會回來，還會給你買好吃的。”張雲軒安慰說道。
如此一來，便和夢中一樣，方蝶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接下來的日子，澹台青墨依舊神情冷淡，除張雲軒外，不願多說一句話，對此，兩人也覺得並無不妥，有實力的人，多少都會有點性格，更何況還在人家這裏白吃白喝，也得到了一些好處，這等機緣，已經佷善了。
小白單獨在一個空間玩耍，若是有需要，叫兩聲就會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出現，玩的不亦樂乎。
“叨擾許久，是時候離開了。”張雲軒準備即可動身離開。
“有些話，我不能多說，隻能祝你好運了。”澹台青墨抬頭看一眼，神情中有些無奈。
“我會盡力的。”張雲軒說道。
“走吧。”澹台青墨一揮手，將張雲軒三人傳了出去。此刻的虛無之境又剩他獨自一人，寂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