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驅虎懾狼
那瘦子疼得滿頭大汗，卻硬是沒開口。
楊洛立刻加大腳下力道。
那瘦子終於扛不住了，大叫：“我說！”
楊洛卻沒有鬆開的意思，仍在加大腳上的力量。
那瘦子明白過來，對方絕對是個經驗老手，才用這種方式來提升審問的效率。不過情勢不由人，他隻覺得對方的腳像要把自己五髒都踏出來，驚駭大叫：“是……是天哥讓我來的！”這句剛叫完，突覺楊洛腳一鬆，他正鬆了口氣，一隻鐵掌已倏然砍在他左頸側。
一聲低哼，那瘦子昏了過去。
楊洛站了起來，看向不遠處正探頭張望的吳青躍。這時既已印證心中所猜，他立刻決定了下一步，先走到那四個西裝男旁邊，一人一掌打昏了他們，這才掏出手機，撥了秦冰冰的電話。
過了足足半分鍾，電話才接通。楊洛還沒開口，秦冰冰搶先道：“喂？局裏有事？哦，我知道了，十分鍾就到！”
楊洛聽得一呆。
這說得亂七八糟，她什麽意思？
旋即恍然。
這時候陸亭肯定已經發現自己逃了，正向秦冰冰追問自己的事，而後者顯然是想幫自己隱瞞，所以假裝接的電話是公事電話。那一陣亂說，則是為了脫身找的藉口。
不明白還好，明白之後楊洛心裏一陣莫名。秦冰冰今天到底怎麽了？先是非要跟著自己和陸亭到總局，現在又幫自己拖延，她吃錯藥了？
他卻不知道這時秦冰冰心裏正把他一頓臭罵。吳青躍的病房裏，陸亭確實因為發現了楊洛逃走，正向秦冰冰質問。後者雖知這時候明明該配合陸亭的工作，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害怕楊洛因此被抓回來，就給陸亭裝愣作傻，一問三不知。
哪知正在這時候，楊洛突然打來了電話，把她嚇了一跳。秦冰冰本來想裝沒聽到不接，但是陸亭耳力好，見她沒接電話，不由起疑，故意出言提醒。秦冰冰無奈之下，隻好接通，卻又臨時想起一招，裝作電話是同事打來的。
這邊楊洛既然明白過來，立刻道：“秦警官，不用裝了。我就是要找陸亭，你把電話給他。”
秦冰冰聽得莫名其妙，正好這時陸亭正一臉高濃度的懷疑神情，她隻好把手機給了他。
“喂？陸警官？”楊洛開門見山，“我現在在醫院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你趕緊過來，你的同事受傷昏迷，需要救治！”
打完電話，楊洛走到正靠坐在ＳＵＶ後輪下的吳青躍身邊，問道：“你傷哪了？讓我看看。”
吳青躍苦笑道：“本來隻是肋骨斷了，剛才劇烈運動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髒。”
楊洛大感驚異。一般人如果傷得像他那麽重，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這個吳青躍顯然不一般。
“楊先生，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直說了。”吳青躍稍作休息，艱難地道，“恐怕以後你我還是不要見麵比較好。”
楊洛正給他檢查腿上的傷，看是否有骨折，聞言微怔，旋即濃眉一揚：“這話怎麽說？”
吳青躍歎了口氣，有點羞於啟齒：“坦白說，我和王天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仇恨。他找我麻煩，主要是因為李明的那筆債，所以隻要我設法把錢湊上，他就不會再找我麻煩。但是，你的情況不一樣！剛才那槍手我見過，是王天手下的得力幹將，要殺我根本不需要動用他，就剛才那四個家夥已經綽綽有餘。所以我大概能猜出他為什麽會來醫院。”
楊洛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明白了吳青躍的意思。
他是怕了。
確實，以王天的身份地位和勢力，弄死個吳青躍跟捏死隻螞蟻差不多，不怪他會懼怕。誠如後者自己所言，隻要把欠債還上，王天和他又沒有解不掉的仇恨，肯定能解決眼前的危機。
但是牽扯上楊洛就不同了。由於三番兩次的強勢對抗，王天已經對楊洛動了殺機。那個來醫院的槍手用意非常明顯，是要通過挾脅吳青躍來誘楊洛上鉤，換句話說，他的目標就是楊洛，而任務就是殺了楊洛。
之前為了李明所托，吳青躍還能看在義氣的份上去提醒楊洛，但是現在情況大變，要是再和楊洛扯上關係，恐怕王天難免牽怒於吳青躍。那時候就算用錢，恐怕都解決不了問題。
一下子想通了吳青躍的話，楊洛一時無話可說。
吳青躍也沉默下來。要是可以選擇，他絕對不想和這個熱血而義氣的年輕人說這種話。但是時不我與，隻能徒呼無奈。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突然響起陸亭的聲音：“楊先生！楊先生！”
楊洛回過神來，急忙站了起來，叫道：“這邊！”
陸亭和秦冰冰一起從安全出口跑了過來，看到地上的慘況，不由均是一呆。
這是什麽情況？
陸亭先跑去看自己同事的情況，知後者性命無憂，這才鬆了口氣。
秦冰冰卻走到了楊洛身邊，奇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你就跑這地方來了？”
楊洛站起身，答非所問：“謝謝。”
秦冰冰一怔：“什麽？”
“謝謝你剛才在電話裏幫我。”楊洛回頭看看陸亭，見他正忙著打電話報警，這才壓低了聲音對秦冰冰道，“怎麽？突然發現我很帥、所以忍不住要幫我了嗎？”
秦冰冰頰上一紅，嗔道：“帥你個大頭鬼！我警告你！這件事不準再提，否則我就跟林月說你占我便宜！”
“別別！我怕了你了！真是的，說謝謝都沒好報！”楊洛嚇了一跳，趕緊閉嘴。果然跟秦冰冰走近了沒好處！
陸亭呼叫援助已畢，再轉過頭來查看地上昏迷過去的幾個行凶者，大感意外。
楊洛走了過去，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道：“這個還要筆錄是吧？呆會兒我跟你回去。”
陸亭看看他，奇道：“你怎麽突然這麽配合？”
“我良好市民嘛。”楊洛有點心虛地道。他當然是有其它想法，隻是那肯定不能對警察說。
從這幾次的行事手段來看，王天是個膽大妄為、心狠手辣的人物，如果再任他隨意施為，就算是楊洛，也有點吃不消。第一次是派人圍毆，第二次就開始派槍手動殺機，天知道第三次他還會怎麽辦。
尤其一點，這次王天竟然想到從吳青躍下手，表示他家夥不是有勇無謀。如果下次他把手腕動到林月身上，那結果是楊洛承受不起的。
所以目前必須把事情鬧大一點，至少要給王天一點壓力，迫他不敢隨意動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整件事暴露在警方的視線裏，驅虎懾狼，事情雖然會複雜化，但是卻能帶來良好的保護效果。
而且據阿明所說，王天本身就是通緝犯，警方對他的興趣肯定不低。至少近段時間內，一定會加大力度查他的蹤跡。
當然這隻是治標之法，要根除王天的威脅，必須得治本。至少如何治法，楊洛心裏已經有了腹稿，隻是尚不明確，需要多加斟酌。
十分鍾後，三輛警車趕到，把五個行凶者全抓了起來，連帶著把楊洛也帶上了車。
事情牽扯到了故意傷人和非法持槍，已經出了陸亭的職權範圍。他直接把事情遞交給了總局治安隊，而出於警察的責任感，秦冰冰也不敢再貿然插手，隻得看著總局的警車把楊洛帶走，她卻不能跟著，因為楊洛臨走前囑托她給林月帶個平安，以免後者擔心。
看著警車消失在出口處，秦冰冰忍不住跺腳罵道：“臭流氓！就知道惹事生非！”芳心裏卻已經不隻是怒氣，更有一絲不安和擔憂，還有一點點不甘。
這個死楊洛隻知道林月會擔心，卻不知道這世界上會擔心的人可不隻是林月一個人！
到了總局，公安局立刻展開分別審問。楊洛被單獨帶到一間審訊室，規規矩矩地對審訊警察的提問一五一十地回答，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本來這件事上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從開始救李明，到後來那晚王天派人來圍毆他，再到吳青躍的台球俱樂部被砸，以及今天發生的一切，件件事情他都隻是自衛和救人。
要是秦冰冰知道他也能在審訊時這麽老實，肯定要氣得瘋掉。楊洛邊回答問題邊在腦袋裏胡思亂想，想到秦冰冰的表情，不由樂了起來，露出一縷壞笑。
“嚴肅點！”對麵的警察喝道。顯然楊洛的笑容絕對不引人喜歡、尤其是男人的喜歡。
楊洛濃眉微揚，卻忍了下來，老老實實地繼續回答。
還是正事要緊。
對楊洛的審訊進行到了淩晨三點。審訊的警察來回對他進行了多次審問，從不同角度來旁側敲擊，以檢驗他的口供是否有問題。
楊洛對此倒沒什麽，四五個小時的連續審問主要是對人的精神產生壓力，這方麵他遠在常人之上，根本沒有問題。不過為了避免顯得太過招搖，到了兩點鍾，他故意露出了一絲疲態，對問題的反應也慢了下來。
果然，審訊的警察立刻加快了問題的速度，得到的結果當然和之前一樣的。
三點過一刻，楊洛才被從審訊室放了出來。警察對他進行了例行的通知，提醒他為了案情的需要，會隨時對他進行召喚後，把他放了。
出了公安局，楊洛不由一笑。
這種程度的審訊對他來說，輕鬆之極。如果對方想知道的不是楊洛想說的，根本問不出東西來。就像對方現在仍糾結在楊洛的檔案問題裏，和秦冰冰質疑的那部分相同，都是針對楊洛那十五年的空白期。楊洛對此隻給了一句話——要查這個問題，請向上級請示。
站在公安局前麵的路邊，楊洛仰頭望了望天。
新的一天快開始了，而自己也受夠了挨打，是時候開始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