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人不狠站不穩

  吳偉沉默下來。


  “你自己也說了，你在外城區是王天最信任的人之一，”楊洛慢慢地道，“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被他安排來假裝和我聯合，其實卻是要在背後給我一刀？”


  吳偉不由微微皺眉。


  這事確實如此，否則他也不會提出要拿“四大金剛”這麽重的禮來表示誠意了。雙方合作，如果沒有足夠的相互信任度，那合作隻會是空談。


  楊洛淡淡道：“吳哥，多的我也不說了。你回去多考慮考慮，大家都有兄弟，隨便冒險這種事，我想你也不會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吳偉已知今天再談合作無望，眼中失望之色一閃即逝，起身道：“明白了！”帶著兩個跟班小弟，大步向大排檔外走去。


  隆叔趕緊吩咐阿強派人跟上，送對方離開。等到吳偉等人走遠，他才在桌邊坐了下來：“洛哥，你覺得這家夥咋樣？”


  “正如我跟他說的，沒有誠意，合作絕對不可能。”楊洛靠坐到椅背上，轉移話題，“江平那邊有沒有回信？”


  隆叔搖搖頭：“昨天下午我就派出了人，當晚就守住了那幾個點。但是到現在都沒有王天或者他手下進出的消息，我懷疑張霸天是不是在騙我們。”


  “從情理上講，他如果要騙，也不會找這種輕易可以查實的事。”楊洛說道，“繼續守著，王天受了重傷，他又是通緝要犯，肯定不敢去醫院或者診所，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隆叔點頭道：“明白了。”


  “對了，怎麽把見麵的地方安排在這兒？歐陽娜呢？”楊洛問道。


  “她和雁雁所在的班級組織了一次啥活動，說是要跟一群外國留學生出去野營，我也沒搞懂，反正是學校組織的，就讓她們去了，兩天後才會回來。”隆叔解釋道。


  楊洛愕道：“你還真放心讓她們離開這麽久？”


  隆叔嘿嘿一笑：“怕啥？我敢肯定，那個叫袁江政的小子肯定跟著去了，什麽危險歐陽家不能搞定？”


  “果然薑是老的辣！”楊洛不由讚道，隨即轉換了話題，“冷少辰和靳雲倆人現在情況咋樣了？”


  “順強給他們做了治療，清理了子彈。還真別說，那倆人都是難得一見的硬骨頭，不讓順強給他們用麻藥，說是影響啥身體的行動力，就那麽咬著毛巾忍著痛，讓順強掏的子彈！”隆叔歎道，“有這樣的手下，王天不懂得珍惜，真是浪費人才！”


  楊洛回想起當時情景，心裏也大感疑惑。他去時已看到冷少辰跪在地上，一副正準備受罰的樣子，再聽王天的說話，像是懷疑冷少辰和他楊洛有勾結，讓楊洛大感不解。


  要知道以前冷少辰是王天手下的四大護法中最強的殺手，人又極重義氣，按說應該很受王天依賴才對，怎麽會突然這樣？


  略一思考，楊洛站起身來：“跟我去看看他們。”


  冷少辰和靳雲休養的地方，正是之前千雪櫻和荊六養傷的那小樓。現在千雪櫻換了新住所，荊六跟著土仔到新民大街接手海洋中心，小樓空了出來，正好給兩個王天的前手下用。


  因為傷勢較重，隆叔派了兩個夥計照顧他們，這是楊洛特意吩咐要照顧好的人，不容有失。


  楊洛和隆叔到閣樓上時，靳雲已經睡了，冷少辰卻躺在床上沒睡著，見兩人進倉，他掙紮著想坐起來，被楊洛一把按回了床上：“想謝我等傷好了再說！現在給我乖乖躺著！”


  冷少辰隻好躺好，卻仍是開了口：“你那天……為什麽聽我的放過了天哥？”


  楊洛笑了笑：“這不明擺著的事嗎？因為我想要你的命。”


  “我的命不值那麽多。”冷少辰緩緩道，“為了我放掉一個絕好的機會，你虧了。”


  “值不值不是由你說了算，那由我決定。”楊洛說道，“在我看來，得到一個情義雙全的兄弟，比殺一個無情無義的混蛋要來得劃算。”


  冷少辰閉上了嘴。


  楊洛卻沒閉嘴的打算：“換我來問個問題。你那天究竟怎麽回事？王天咋會突然對你那樣？”


  冷少辰輕輕籲出一口氣，嘴角微露苦澀：“因為飛魚哥說我多次放過你，是因為和你勾結，天哥一時生氣，所以要把我這叛徒正法。”


  “啥？多次？”楊洛失聲道，“先不說你那是不是真的能殺我，就算能殺，也不過兩次吧？哪有‘多次’那麽誇張？”


  “確切地說，隻是被你發現了兩次。”冷少辰淡淡道，“那次你抓汪凱，其實是我第四次放棄殺你。”


  楊洛錯愕道：“那麽多？我怎麽沒發現？”


  冷少辰續道：“在郊區那次，是我第七次放棄殺你。”


  楊洛不解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放過我那麽多次，就說明你不想殺我，怎麽還跟王天的話跑來跟我作對？”


  “不。”冷少辰卻道，“我一次也沒想放過你，所謂的‘放棄殺你’，除了前四次我真的是認為你沒做不義之事、而放棄殺你的機會外，後麵七次，全是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找到合適的出手機會。你還記得嗎？抓汪凱的那次，我本來以為殺你的機會非常好，但後來跟你談過之後，我才意識到，那其實隻是我個人的想法。後來我反複思考，才發現每一個從表麵來看絕佳的機會，都給你留下了極大的逃生機率。”


  楊洛咧嘴一笑：“我也不總是能逃生成功吧？”


  “隻要有那機率，就不能算是我放過了你，而隻能算是我找不到好機會，暫時放棄殺你而已。”冷少辰坦然道，“不過如果你真的做了些不義之事，我很有可能在其中某次真的下了手，我們之間在那次分出生死。”


  “那得感謝我高尚的品格，使我幸好沒做過什麽不義的事。”楊洛嘿嘿一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來，“還有，那次飛魚中計，被警察困在北街，那個爆車來威脅封塵的人，是你吧？”


  “是我。”冷少辰答得毫不猶豫。


  “那你當時肯定有機會殺封塵了？”


  “是。”


  “那我就搞不懂了。”楊洛疑惑道，“我聽說王天曾經派過不少手下去殺封塵，一直沒成功，他為什麽不派你去？”


  “是我拒絕去殺他。”冷少辰平靜地道，“封塵是個好警察，而我不想殺好人。天哥答應過我，不逼我去殺我不想殺的人，所以一直沒派我去。”


  楊洛皺眉道：“有這怪毛病還能混到今天，我隻能說你真是運氣。”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弱肉強食的黑道中混跡，居然還堅持什麽“不殺好人”的原則，楊洛心中已經把“怪人”兩字標簽貼在冷少辰的頭上。


  “換了你，你會殺他嗎？”冷少辰反問。


  楊洛理所當然地道：“當然要殺。”


  冷少辰一愕。


  “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妨礙了我的利益，又是立場不同，就算他是好人，我也照除不誤。”楊洛意味深長地道，“辰子，憑你的能力，做個老大根本沒問題，但是你做不了，正是因為你沒有這份狠勁兒。”


  冷少辰沉默片刻，忽然歎道：“那我寧願不做老大。”


  楊洛欣然道：“那再好不過！不然我就失去一個好兄弟，那才叫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