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思考
用思考代替發問。
這句默蒼離經常用來批駁俏如來的話，現在看來無比正確。
既然暫時沒有生命的危險，葉青就有充足的時間思考默蒼離的用意。
哪怕鋸子會毒舌又如何，相比於鍵盤俠們爭吵時的“問候”，默蒼離的鋸子舌固然直指人心弱點，但對於本來就躺平的葉青來說，些許毒舌，灑灑水啦。
心態放鬆之後，麵對這種局麵，在智謀、武力均不占優勢的情況下，葉青思考自己又該如何破局？
情報
關鍵還是情報。
默蒼離又不是神，現在說出來的情報隻要有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在葉青未刻意隱瞞的情況下，花費一段時間調查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
武學，事關個人隱秘，同門師兄弟尚且不會坦誠全部所學。對外人來說，來曆不明的神功妙法固然引人注目。但渾天寶鑒堂皇大氣的，又不是左道邪法，誰又能非議呢？
那也就是說還是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因為比墨學更加激進，更加直指社會本質，默蒼離從中看到了兩種可能。
進，就是創造一個人人如龍、個個有功練的全新世界。
退，就是空想社會主義，一團璀璨煙花後留下一個破碎、虛無的世界。
所以，對這種局麵，就要堅持一個原則——
你打你的，我打我得的。
所以，葉青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默蒼離的話，轉而問起，“蒼離先生，你聽說過馬克思嗎？”
沒有得到回應，也沒被阻止，葉青開始拚命回想自己學過的政治課。
好在修煉渾天寶鑒和易筋經後，不說變成天才，但耳聰目明，記憶超凡卻是很明顯的變化。
隨著葉青專注於在記憶中搜尋，一道道清晰的回憶在心內不斷浮現，觀看著記憶，就好像在看一部部電影一樣。
隨著葉青的講述，默蒼離放下銅鏡，不時提問。
每次發問都直指核心，讓隻是複述課本內容的葉青一次次拚命思考，在記憶裏找尋答案。
一問一答之間，大日悄然西沉。
途中不放心的冥醫偷偷跑過來遠遠地看了一眼，雖然葉青汗透的衣衫讓冥醫疑惑，但總算場麵還不算壞。
總算是我的徒弟，怎麽說也要給我這個好友一點麵子不是。
放心下來的冥醫搖搖為葉青祈禱一番，希望這個小徒弟不要被鋸子欺負的太狠，便又悄悄離開。
月上中天，默蒼離終於停止了發問。
通過葉青的講述，一個有著完整嚴密邏輯的學說流派，清晰的展現在默蒼離的麵前。
與墨家傳承多年的學說相比，固然新的學說存在與當前世界不切合的地方，但無疑，社會主義的願景要比墨家的大同社會構想更加偉大。
能夠提出這種學說的人，必然不是眼前這個隻知道鸚鵡學舌的小子。
“那麽你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套理論？”
“縱橫？千年以降，除了武功還值得稱道外，比墨家還要不如。”
“儒家？史豔文已經是儒家的代表了，再推出一個新人分薄力量，不是那群儒生的做法。”
“道家？釋家？偏安一隅，直接仍未出世。”
之前葉青通過微表情觀察，成功詐住了鍛神鋒，現在報應來了。隨著默蒼離一句一句的盤問，葉青雖然竭力控製，但還是露出了破綻。
“那麽就是你一身所學得自天授？”，說到天，一直天運很差的默蒼離終於打破了古井無波的平靜，“天，你又準備愚弄我嗎？那我不介意再敗你一次。”
又或者墨家典籍中的記載是真的？
“你來自天外。”世界的構成當然不止九界，想到墨家隻有曆代鋸子才能看到的隱秘記載，默蒼離做出了推斷。
！！！
多智近妖，葉青是真的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
從小耳聞目睹才死記硬背下來的社會主義學說，在默蒼離的犀利剖析下，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已經超過了葉青過去十幾年所學的水平。
話語中稍不注意，就暴露出葉青與九界中人的諸多不同。
自身第二大的秘密被戳破，葉青微變的臉色和瞳孔，無疑還是被默蒼離敏銳的捕捉到。
“你知曉我的身份？”
行走九界，默蒼離一直都是采用不同的身份。
在道域，他是雲棋水鏡黓龍君。
在羽國，他是萬軍無兵策天鳳。
在苗疆，他是神奕子。
在中原，他是孤鴻寄語默蒼離。
數遍九界，能夠清楚的知曉他就是墨家鋸子的人，用兩隻手就可以數過來。
調查過葉青來到中原後的所有舉動，默蒼離判斷葉青正常來說不可能知曉他墨家鋸子的身份。
但在默蒼離的詢問中，雖然葉青打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主意，卻無意中暴露出對於墨家的組織和來曆的充分了解。
墨家十傑的推選要經過鋸子的見證，上一代的墨家九算，在默蒼離的算計下死傷近半，餘下的也紛紛蟄伏，不敢捋虎須。
要說葉青是某個九算培養的傳人…
如果真的有九算能研究出如此完善又進步的學說，默蒼離不介意這人取代他鋸子的身份。
但，可惜的是，這代九算可以說是完全背離了墨家的思想。脫離了最廣大的人民，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為默蒼離所厭惡。
所以，默蒼離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的未來是什麽？”
非命，而又天命。
失魂落魄的離開血色琉璃樹，葉青一出來就被冥醫一把拉住，“青仔，蒼離到底和你談了什麽？”
“師尊，我難道真是做人失敗？”，完了，全完了，身為穿越者的尊嚴全完了。
經過默蒼離一天的摧殘，葉青感覺要比和水平相當的對手連戰一天還要疲憊。
之前，仗著對劇情的先知先覺，葉青取回關於金光布袋戲的記憶後，有那麽一點穿越者的優越感。
在經過今天之後，已經被消磨的一幹二淨。
對於智者，葉青可能仗著劇情贏一次、兩次，但智者之所以是智者，就是說可以對不斷變化的情況做出準確的應對。
在被摸清底細後，以葉青的水平，在九界就隻是個弟弟啊。
明白還是提升自己實力靠譜點，葉青隨著冥醫返回藥房，開始在冥醫的指導下學習亡命水的調配。
既然和默蒼離談過之後，又沒有特別交代，冥醫知道這算是默蒼離的默認。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讓默蒼離做出這種決定，但冥醫選擇相信默蒼離。
而且，參與過雁王的鑄心之局，對默蒼離會走向何種結局早有預料。
到時候自己又何去何從，冥醫並未有一個答案，眼下既然有了傳人，能傳授一點就是一點吧。
同樣知曉默蒼離找葉青談話的俏如來，此時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羽國誌異中所載的策天鳳究竟是不是師尊？
師尊找出身神秘的葉兄，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何師尊自從魔世出現後，就變的異常起來。
就在俏如來輾轉反側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俏如來，是我，開下門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