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調查無果
姜山想沒什麼事情，他不怕被調查。他擔任刑警大隊長還不足百日，他做的事情全是班子集體研究決定的，可以保證不存在任何私心。
可舉報是實實在在的，縣紀委的同志是帶著信上反映的問題，要逐一核查的。他們在局紀委書記的陪同下開展工作，刑警大隊這點事，現任紀委書記陳玉溪都明白，有什麼好調查的？
姜山想的沒那麼快出現，結果馬上就有了舉報。姜山沒想到那麼複雜，可就是他的上任在縣城裡引起了不小的動靜。這些姜山都不知道。，
因為犯罪如同韭菜一般，割掉還會出。刑警大隊長也應當如此，老的離任，新人上陣。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可就是這麼件事，卻讓小城裡的一些**們重新分了幫，重新界定了活動範圍。正常人看不出變化來，可刑警大隊整天與這類人打交道，卻明顯感覺到了。
調查進行了一周，陳玉溪基本上搞清了信上舉報的內容。他向局長彙報了，也私下向停職等待中的姜山透露了些信息。總之是問題不大，但需要局裡出面做些工作。
姜山參加工作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這麼空閑過去。他女兒說象天天過節一樣。姜山沒事就呆在家裡，負責做飯，接送女兒。
當然是難得的全家團圓生活，就連過春節也沒能這樣。
公安機關過春節，需要的是藉機抓捕逃犯，還需要安全保衛。不值班的領導幹部還需要陪著值班的民警一起過節，弄得大部分要求進步的人都會先在單位過春節，再回家與家人團聚。
姜山記得僅有的幾個春節是在家過的。沒成家時，因父母住在鄉鎮，單位照顧，早用車送回家過的春節。結婚後第一個春節，單位照顧。生孩子后第一春節，是家裡離不開。
姜山有了女兒，就成了單位負責人了。開始了因難先上，不值班也要陪值班的同志，弄得沒能在家過個囫圇的春節。一家三口這樣長時間團圓地成天過日子，更談不上了。
女兒全是在老婆的照料及岳父母幫助下長大的。她經受過小朋友都回家了，她一個人在幼兒園傳達室孤單流淚等待。她也經受過回家沒帶鑰匙，在家門的樓梯扶手上做作業的艱辛。
她忍飢挨餓是經常的，逼得她學會了做簡單的飯菜。姜山接送女兒的機會屈指可數，他想到這些有些愧疚。可是從當了警察那天起，姜山就沒想著混事。
不管是對老婆孩子，還是自己的父母，姜山都有著不小的感情虧欠。
大道理不講，他老婆只認小道理。每當姜山想讓她從她單位給他們刑警大隊的小夥子介紹對象時，她老婆就會讓他打住，惡狠狠地說「人家還看不到我，嫁給你好了，整天孤單單地帶著孩子出來進去的，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自由。「
姜山在家裡做完家務，就去徐小貴那裡。他與老婆的距離越來越遠，不理解造成的傷害很深。
他也不是在外遊手好閒，都顧家，誰顧單位？既然當了警察，就要干出個樣子來，幾代人都是這樣子過來的。沒有點顧全大局、再顧小家的勇氣，是干不好警察的。
姜山不願做一個投機取巧的人。有一些混事一輩子的警察退休后沾沾自喜，吹噓「退了還不一樣，錢不少拿，身體好好的。不怕發錢少，就怕走的早。」
來這世上走一趟，不去做點事，甚至努力留下些什麼，那不白來世上混了。白吃白喝的，和畜類有什麼區別呢？姜山記得他剛工作時，那個老所長經常掛了嘴上的話。
姜山想的是人活一世，就要活得獨具風格。死後，有人還記得那麼個有能力有作為的人就行，也給後人留下些精神傳承。別退下來，馬上就沒人知道還有那麼個人在單位上干過一回。
姜山儘管聽從苗郎中的勸告，在家裡做做家務，再就到徐小貴那兒去坐。他在避開一些是非之人的打探和一些別有用心或朋友的關心與憐憫。
他現在不需這些，他需要的是靜心準備好今後的路怎麼走？他到徐小貴那兒去，內心裡是尋求一種寧靜與超脫。
人都會安慰別人，但輪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儘管姜山表面不動聲色，在家人和朋友面前，都顯得無所謂和坦然自在。但是他的內心還是糾纏複雜的。
事情不遂人願也就罷了，但不至於這樣折騰人。早幾年，有人編了順口溜還說「一張郵票八分錢，讓你被查大半年」。事到如今，姜山算是領教了。
好在局長出面，調查進行的比較快。當時，局長就要求姜山不要妄自猜測，那樣在內部更容易出問題。姜山也懶得去想那些小人，調查深了那類人就會自動浮出水面。
他停職后，大隊上的工作由萬修義副局長暫時代理，加上新到任的教導員，工作一點也沒有受損。
姜山理解透了「家庭里少了誰也不行，單位上少了誰照樣干。」這句話。
人生原本就是這樣子，沒有誰更比誰強，只不過機緣不同，體現在每個人的身上與價值觀牽連，就會形成不同的人生。事物從來就不是單純的非此即彼。
姜山通過陳玉溪了解到，原來舉報信抓住他上任后收了些企業贊助費和他搞幫派體系、用人專橫獨斷，等等。
僥倖的是姜山當時把經費類的事情交給了教導員分管，並通過局裡財務和財政對接，考核獎勵也是以獎勵拔髮辦案經費的名義，沒什麼大問題。
至於幫派體系，無非是姜山在調整中隊轄區時，把他分管過的中隊壓了重擔，負責案件多發的複雜轄區。他信任自己帶出的兵，也成了幫派體系。他現在可是全大隊都是他的好兄弟。
用人專橫獨斷，估計是指他因辭退了一名臨時工駕駛員。那名駕駛員值班時私自用警車夜間送人，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還聲稱是刑警大隊的，拿了對方的駕駛證，讓到刑警大隊接受處理。
姜山對公安機關用臨時工一直存有自己的看法。公安警力不足全國性的現實，可是由於把關不嚴，進到公安機關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他們打著警察的旗號，做了多少給警察抹黑的事啊。
姜山大大隊會上當時就提出了，下步要盡量減少臨時工，誰出問題辭退誰。鍛煉著青年民警都自己駕車，既符合上級規定，又能在工作中不泄密，少些干擾，少些群眾對刑警大隊的誤解。
他當時在大隊中層會上，說過「包打聽、撈人跑腿、經紀人什麼的，這些在中國體制內經常會發生的社會痼疾，又有抬頭現象，弄得社會一遇上有人進去了，就會冒出這類人員為當事人跑前忙后的。沒好處誰會幹？」
他沒直說，分析主要是那些工資不高卻擠關腦袋鑽進警察隊伍里的人暗中做的。
警察畢竟素質高些，也會考慮他的身份地位，那樣去做一旦出事成本大些。很少有人那麼傻。
姜山沒想到是，從舉報他的信內容來看，這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低，也比較切中要害。看樣子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中國人羅織罪名的能力，自古以來就高手層出不窮。
事情只要經過調查，就會水落石出。姜山人到中年，家境依然不富裕。這與他的要面子有關，他從來不會接受別人關照的幫助，他怕到時沒法還人情。他真正擔心是，時間久了，會被人綁架，身不由己。
姜山在家裡等不及了，他打電話給萬修義和陳玉溪了解情況進展的怎麼樣了。兩位都說沒有問題，但是縣紀委那邊的工作還需要局長去做。
畢竟是經費渠道不正常，嚴格追究肯定是要承擔一定的責任，處分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當下就是那麼個情形，經費不足的情況下各地都採取這種方式化緣。
爭議的事情就怕認真追究起來，但是縣紀委也理解，只要局長出面，按照常規是會內部處理的。但是縣紀委要求公安局內部不要再出現這類舉報，如果舉報上級紀委，他們會委被動。
局長就一邊做紀委的工作，一邊讓萬修義把刑警大隊的班子再拿出調整意見來。局長看出了問題的根子。
萬修義就找到姜山，聽取他的意見。姜山只是把每個人的情況介紹給萬修義，他看不出誰有這種讓人看不起的行為。
這麼多日子，想了那麼多次，姜山也沒有想出誰會來這麼一手。肯定不是班子里的人寫的，但是有些事外人是難以知曉的。
調班子是化解內部矛盾的最好辦法，萬修義與局長其實是有個大體方向和範圍的。這些姜山自己不好去說，傳出去，一旦撕破臉皮，在一個局裡難為同事了。
姜山儘管警院里學的是刑偵專業，但是從辦公室到刑警大隊擔任副大隊長，屬於半路出家。副大隊長里還有從一畢業就在刑警乾的，也有從派出所長調到副大隊長位置上的。
但凡有些能力的人，都有擔任大隊長的想法。這是問題的根源。姜山估計也可能與他辭退的臨時工有關，牽涉到幫著找進刑警大隊的人。因素很多，內部不能偵察或動用其它措施，只能猜測。
有些時候，姜山感到機關里的人際關係複雜的，你想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可當你想簡單了，那就職再簡單不過了。
事情很快就過去了。正好局裡分配進一批警院畢業生，借著充實刑警大隊警力的名義，全分給了刑警大隊。然後，根據前段破案戰果突出的實際，局裡提拔了三名中隊長擔任副大隊長，兼職。刑警大隊三名年齡偏大的副大隊長分別到治安、交警擔任副大隊長。
四兩拔千斤，舉重若輕。姜山越來越佩服領導的能力水平，不動聲色間，理由充分地就把複雜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他在辦公室時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姜山回隊上班了，第一次班子會是局長給開的。先是肯定和表揚，然後就姜山的問題一講而過，反覆強調的就是團結。團結出戰鬥力，團結出人才，團結出英模。班子正，隊伍就正，確定了「抓班子、帶隊伍、抓工作、促破案」的工作思路。
局長的萬修義副局長給姜山立了威，但姜山從此以後內心深處留下了陰影，他變得敏感起來。
他必須把打擊緊緊抓在手上。破案是刑警的本分，也是變被動為主動的途徑。
打擊就要從黑惡突破，他要碰硬，立威單純靠局長講不行，必須自己干出來。
只要把工作節奏抓緊了，心勁上來了，沒人亂想，那些無所作為的人也就不去推波助瀾了。
姜山想起之前他安排的幾條線索的偵控，應該有一定的證據了。他就是要獵狼，把自己的聲威發出來，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相形見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