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138章 網路危機

  第三章網路危機 

  人一走，茶就涼。 

  出事的起因，竟然是原常務副局長朱海洋的離任。 

  此人心計深似海，在青城市公安系統把持數十載，步步精心謀划，經營得上上下下密不透風。 

  在整個青城市社會各界，各個層面，角角落落里，他的影子隨處可見。 

  更有人稱業餘組織部長的龐玉，一個橫行青城全市的角色，是朱海洋政委的鐵杆哥們。 

  他們從發小當公子哥，到上學當兵，還是最後當官做老闆，都如影隨形，密切相聯，親密無間。 

  在青城，凡是涉及各方管理層面的資源型財富，沒有龐玉不插手涉足的。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朱海洋這幫拜把兄弟。 

  礦產、砂資源、土石方，特別是一種稀有礦產白土，更是把龐玉發達得家產數十億元。 

  每掏出一挖白土，價值數萬元。 

  挖黃金一樣，誰知道一夜之間能挖出多少？ 

  人面對財富，誰都會拼了命地去干。 

  白土，成了一夜暴富的東西。 

  埋在地下的資源財富，國土部門管理不過來，公安機關發現了查處，也主要看好其中利益，交上罰款就放人。 

  龐玉有著朱海洋這棵大樹，就先向公安機關的相關部門交納贊助費，然後再大行其便。 

  收了贊助費，可以自由自在開支。公安相關部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互惠互利吧 

  社會坊間傳聞，龐玉挖礦產的設備性能先進，功能強大，一夜之間可以挖出一台寶馬車。 

  這比起當年央視廣告的標王秦池酒業，一天向央視送去一台奧迪車的資金還牛。 

  朱海洋盤踞在青城市，隻手遮天，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對龐玉也是私下發發牢騷，眼紅一陣，沒有辦法，干著急。 

  然而，此時朱海洋偏偏被調走了，他們欺壓得罪下的對手，沒有強力的鎮壓，忍不住，就暴發了。 

  這些對手們早就眼紅那些財富資源，急於扳倒龐玉一夥，染指他們壟斷的礦產，實現自己的財富夢想。 

  網路事件，就是龐玉的對手們做的局，可謂打蛇打七寸，也不是什麼善茬，手段陰狠毒辣。 

  網路事件的主要媒介，就是朱海洋離任時的送行宴會及他搬遷辦公室時的一些密拍圖像。 

  經過剪輯的圖像，條分縷析地穿插了朱海洋在新聞媒體上的各種光鮮鏡頭，形成了強烈對比，奪人眼球，引起了網路上的一片喧然風波。 

  因為上任公安局長被青城市委「一把手」所忌，有些大權旁落。 

  朱海洋作為常務副局長，經常代表主要負責人，僭越局長，出席各種會議、場合，做各種講話、視察類的活動。 

  剪輯這份圖像，不需要費多大的事，只需要有心即可。 

  唯一新鮮而且奪人眼球的，就是朱海洋政委搬遷辦公室，居然拉了兩公務艙，還用了兩台保險柜。 

  其中秘密，值得讓人猜測犯疑。 

  還有朱海洋臨離任，接連接受了相關方面送行宴請，嚴重違反了中央的「八項規定」。 

  儘管做的非常隱蔽，進入的全是家庭式的秘密據點，但還是被人跟蹤密拍了。 

  而且，他每次參加宴請，都是乘坐龐玉的專用車輛，由龐玉與一名不是他老婆的女性陪伴。 

  這些內情，更令人浮想聯翩！ 

  這次，朱海洋政委不進監獄，也得下台，受黨政紀處分。 

  姜山看到這段視頻后，邊噝噝吸氣，感嘆青城政壇的風起雲湧，邊做出的第一反應，第一判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市委書記馬敢騎反應也非常快，第一時間要求姜山前去彙報。 

  省廳發現網路事件，立即組成了調查組，第一時間讓新聞發言人正面應對媒體，表明嚴肅查處的態度。 

  朱海洋被停止執行職務，接受組織調查。 

  青城市委書記馬敢騎，被人們私下稱「不敢騎」。 

  據說他小時候主動給生產隊里放馬，就是為了騎著馬玩耍，被生產隊長發現后，就不讓他放馬了。 

  他據理力爭，聲稱他放的馬「不敢騎」，誰敢騎，他給誰磕三個響頭。 

  他父親馬鐵匠在給他起名時，非常乾脆噴了句經典名言，造就了今天的馬敢騎。 

  那句經典名言就是「人要逼，馬要騎。」 

  每當馬敢騎重複這句經典名言時，他的屬下必會心中應對「不敢騎」，暗指他是匹驃悍的烈馬，誰敢騎？ 

  朱海洋曾經多次進入馬敢騎的辦公室，之前因為專註彙報工作，沒有閑心打量他辦公室的細節，印象模糊。 

  這次奉詔進入，正遇馬敢騎在另一側休息間里接聽電話。 

  他等待的空檔里，動了心思，仔細打量了一番馬敢騎的辦公室。 

  中央八項規定一出台，馬敢騎率先把辦公室改造成現在的樣子。 

  一張碩大的辦公桌占居了辦公室的三分之二，書櫥省減到最少，只留下存放文件的空間。 

  辦公桌前擺了數張原木圈椅，供來人坐用。 

  馬敢騎的座椅是一張藤製的，他肥碩的身體坐進去，滿滿蕩蕩的，不留一絲空隙。 

  藤椅的好處，三面有靠，可以非常舒適地支撐著他肥碩的身體，托盛著屁股、後背及上肢，減輕支撐壓力。 

  他對每個進入他辦公室的人開過玩笑，說藤椅是自己的，老家親戚送的，純屬「私椅公用」。 

  其實他所謂的老家親戚，也是他轄下的一家藤木製品公司，老闆姓馬，與他同鄉而已，因而攀親帶故。 

  藤椅後面的書櫥前，擺放著一塊形狀如泰山山形相近的泰山石。 

  泰山石，也是馬敢騎在泰山附近任區委書記的中央黨校同學贈送的。 

  姜山粗略知道些風水學知識，他取的是「背後有靠山」之勢。 

  辦公桌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幅書法，上書「寵辱不驚」四個大字。 

  筆劃虯勁有力，蜿蜒如龍，落款處難辨的簽名，好似是兒子在京城任高官的當地名流金書范。 

  姜山內心忍不住自語了一句「這才是真正的靠山！」 

  「好，老家有什麼事，您吩咐就行。我們老爺子那裡，我會經常過去的。您放心，讓您操心了。」 

  馬敢騎時高時低的通話聲，隔門透進辦公室里，最後幾句是央求對方辦理什麼事情的，熱情萬分，聲調也高亢有力。 

  看樣子，馬敢騎快要通完電話了，他的秘書接著把辦公室的門打開。 

  所謂的休息間，就是原來與辦公室相連的標準客房，有著大床、沙發、浴室等等。 

  為了應對上級要求，把連通的門封閉上，另走一門就不違反規定了。 

  只是進出不那麼方便了，辦公室另外隔離出去的房間，也只能閑置著，防止隔牆有耳。 

  姜山估計馬敢騎要回辦公室了，就站出身來，等候著馬敢騎的進門。 

  這官做大了，就有著霸氣外泄的氣場。 

  經常性地居高臨下，指手劃腳，滔滔不絕，呼來喝去，甚至批評指責，官威嚴厲，霸氣外露，自然形成特殊氣場。 

  姜山看見馬敢騎闊步進門，略微做出恭敬樣子，面露笑容，兩眼迎著馬敢騎。 

  馬敢騎剛進門，面帶興奮，嘴裡發著一連串的感慨。 

  「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還是金老手眼通天，給我們鋪平了路子。」 

  姜山知道馬敢騎話中所指，就關於朱海洋網路視頻。 

  「坐，來來，快請坐。」 

  馬敢騎一邊把自己的肥碩身體坐到藤椅上，一邊居高臨下地伸手禮讓著姜山。 

  原來，藤椅比著木圈椅高出了一大截，其中隱藏著不小的學問。 

  不等姜山說什麼，馬敢騎眼睛嚴厲地盯向秘書，「咦，宣傳部長劉東東呢？」 

  話音剛落，門口飛快地出現了一個細瘦的年輕身影。 

  「馬書記，我在隔壁來，剛按您的指示安排了網路辦進行控制。」 

  宣傳部長劉東東動作敏捷，進入辦公室，側身坐在姜山一側的原木椅子上，兩隻眼睛盯著馬敢騎臉色，嘴裡緊張地彙報著。 

  「噢——」 

  馬敢騎若有所思，劉東東是老朋友的兒子，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不能當著別人的面批評。 

  「這樣，剛才我與京城的金主席通過電話，把情況向他彙報過了。」 

  他掃視了劉東東一眼，然後定睛看著姜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 

  剛才，與京城金主席通電話，沒少費他的口水，有些口乾舌燥。 

  「金主席答應跟中宣部的領導通個氣，把這件事情控制在最小影響範圍內。」 

  馬敢騎說著，眼睛一直盯著姜山，腦子裡面想著什麼。 

  在他眼裡，姜山還是外人，而且是省里派下來的。 

  他剛才忙著對劉東東安排工作，忘了聽取姜山的意見，是個失誤，說至此處，才想起來要補救一下。 

  他把眼神調整到足夠溫和的程度，向著姜山顯露出真誠來，微微一笑，搖一搖頭，聳一聳肩。 

  裝作一付坦誠樣子，然後雙手一攤說到：「你看，這事鬧得。」 

  馬敢騎把兩隻肥厚的手攤開在桌面上，身體向前探了探，接著面對姜山問話。 

  「想必省公安廳也了解這件事了吧？事情出在青城，可現在人屬於省公安廳的，不會袖手旁觀吧？」 

  姜山與廳里有關方面通過電話，但是兩者的態度與思路大相徑庭。 

  他不便透露什麼，只好虛與委蛇「應該是知道了，但是沒有明確的指示。原則上應該是盡量減小影響面的，畢竟穩定大局最為重要。」 

  馬敢騎探查到姜山看似明確的態度，就放開了氣勢，繼續做出安排。 

  「劉部長，你馬上帶人分頭進京去省，通過宣傳系統，利用各種渠道，進行控制，封刪，最快最大地減少影響。不要怕花錢，花錢買平安也是必要的。」 

  「青城市的形勢經不起折騰了，剛剛折進去了一個公安局長，再把一個常務局長折騰進去，還不亂了套？保持社會大局穩定是當務之急。」 

  馬敢騎語重心長地說著，順手理理紋絲不亂的頭髮。 

  然後，他用肥厚的手掌拍拍姜山擱在桌面筆記本上的手，透出親切，意味深長地囑託。 

  「維護全市大局穩定，還需要姜局長啊！國家安危，公安繫於一半。青城大局，全靠公安！」 

  姜山只有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著理解領會其中意思，繼續聽馬敢騎的指示。 

  如果換作善於恭維之輩，肯定會如雞啄米般地點頭，哈腰鞠躬，斬釘截鐵，鏗鏘有力地回答。 

  「尊敬的書記，全市公安機關堅決不折不扣地執行市委指示精神，為黨的大局保駕護航，請首先放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付形象無數次地展現在姜山的面前，也無數次地折服了不少的首長，無不受用。 

  參照著那種信誓旦旦，雷聲大雨點小的假大空，姜山保持著足夠的嚴謹和務實。 

  「公安機關要組織精幹力量，儘快偵破此案。這起事件，不那麼簡單。只有找到源頭，才能更好地消除不良影響！」 

  馬敢騎說完，把肥厚的手再次伸到他的玻璃茶杯處，裡面是橙紅色的金駿眉茶湯。 

  他端起溫度剛剛好的茶湯，慢慢飲下，順手拿起桌面托盤裡的一根濕巾，擦了一會油光滿面的紅臉龐。 

  精神煥發，好似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馬敢騎指示秘書，給每個人倒茶。 

  秘書給他的玻璃杯里，倒入用紫砂杯沏好的紅茶，然後給姜山和劉東東的杯子里倒茶。 

  劉東東起身告辭，他知道這是馬書記的送客之禮。 

  姜山見狀，也起身告辭。 

  馬敢騎朝劉東東揮揮肥手，算是送行了。 

  他把肥碩的身體從藤椅里挪出來，竟然有些敏捷地到桌前，握住姜山的手，搖晃一下，嘴裡說到一番熱情體貼的話語。 

  「姜局長，辛苦了。這段時間，公安隊伍面貌一新，工作非常出色。最近，我要到公安機關調研，給你們解決實際問題，慶功表彰。」 

  姜山說了「感謝領導重視支持，加強領導」之類和官話，告辭離開。 

  他剛出書記辦公窒的門，馬敢騎的秘書遞給他兩盒茶葉。 

  「這是馬書記的老同學從產地帶來的正宗極品金駿眉茶，書記安排給您兩盒，嘗嘗新鮮。」 

  何時安排的？ 

  姜山吃驚馬敢騎與秘書之間的心照不宣，當著他的面，無聲無息地安排好了送茶事宜。 

  心照不宣，還是心有靈犀？ 

  帶著滿腹的疑問與好奇，姜山感謝后，提茶走出了市委書記辦公室的長廊。 

  剛轉過走廊，姜山還在邊走邊思慮著剛才馬敢騎的每句話語，領會其中深意。 

  「嗨，姜局長還敢收禮啊！」 

  一個爽朗的女聲把姜山驚了一下。 

  青城市電視台漂亮女主播潘倩出現在走廊轉彎處，正好與他迎面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