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怒火中燒
第十一章怒火中燒
姜山的巴掌狠狠地拍在馬敢騎的辦公桌沿上，震起桌面的一隻水杯，發出「哐當」的響動。
水杯蓋跳了一下，輕巧地落到桌面，又迅速地滾落在地面上，引起一連串的脆響。
馬敢騎張口結舌地看著姜山，在他辦公室里，敢與他拍桌子的，這是第一個，也是第一次。
馬敢騎有些不相信，有些不適應，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姜山是省公安廳直接派下來的，背景高深莫測，他曾經安排人暗中細查，也只發現了他在國內的簡單背景。
但是姜山出境參加國際刑警組織行動的事情，只了解到執行特殊任務，沒有其他更多的資料和人員可查。
在馬敢騎眼裡，背景就是能夠拉上的關係，能夠幫著說話或辦事的後台大人物。
姜山背後的大人物，除了正規的單位領導，再無其他特殊關係的人物，這讓馬敢騎多少有些放心，少了許多的忌憚。
官場上的欺軟怕硬，在馬敢騎身上表現得更為突出。
這也是他縱橫官場數十年，無往不利的官經，對於比自己強大的用心巴結，對於比自己弱小的用力打擊。
順著能夠提拔自己的那些紐帶關係，不停地向上爬，對同行的弱小陷害打擊，清除可能危及自己職位的一切因素。
姜山對於自己這麼衝動，也有些意外，儘管內心有所依侍，還想著克制自己，讓馬敢騎之類繼續瘋狂下去，等待在最終地法律之劍落到他們頭上。
但是自己與仇同的深厚戰友情份，被馬敢騎輕描淡寫的寥寥數語就要蓋棺定論。
這種維護大局、冠冕堂皇的借口，深深地刺痛了姜山的內心，他實在忍無可忍，把怒氣發泄在手掌上。
他忍住氣憤，沒有把手掌拍在馬敢騎那張扁臉上，拍在硬厚的實木辦公桌上，手掌受痛，倒有些麻酥酥的爽感，內心的憤悶略為平緩。
「哈，哈哈，你看，你看，我這話還沒有說透，姜局長你就發火了。誤會，誤會，誤會我的意思了。」
馬敢騎不愧為老江湖，把扁臉一變，很快就調整過來，嘻笑著，挪動肥胖的身子，用一雙肥厚的大手，抓住姜山的雙手，用力的搖晃。
「我說的是權宜之計，待事情一緩，我們還是要公檢法聯合辦案，嚴格依法，按照程序，把事實查個水落石出的。必要時，請上級司法機關介入。」
馬敢騎打著哈哈，拍打著姜山的手，似是安慰老友消氣一般，又似乎是對姜山的衝動表現，早有所料。
他細眯的眼睛里滿是熱情與寬容，溫暖如春，姜山卻是感到更深層的寒意與肅殺。
他對馬敢騎肥厚的手，極度反感，上面的汗液粘稠，讓他忍不住如同粘上一層糞便一般，下意識地摔開。
「不要生氣，我這是會前徵求一下各方意見，至於最終的決定，還是需要市委集體研究的。民主集中制嘛，就要廣泛徵求意見，充分發揚民主。」
馬敢騎說著這話時，兩隻細長眼睛里隱隱閃光，略有得意之色。
在市委常委會上，發揚民主，他馬敢騎太擅長了，從來都是他的意見就是大家的意見。
民主集中，早在他個別徵求意見時，統一了思想認識，「長官意志」一統天下，中國特色民主。
姜山氣憤難平，但是冷靜了不少，他面對著的是窮凶極惡的官痞，手握公器，權謀極深，手段奸詐。
他冷冷地對馬敢騎說到：「常委會上，我沒有發言權，你既然徵求我的意見，只的一條，就是必須嚴格依法依紀查處，堅持公開公平，給當事人公正的說法。」
「公安機關保護相關現場及證據，也是法律賦予的神聖職責，任何人不能侵犯。案件的查處全程，省公案廳督察總隊將全程跟蹤監督。」
姜山越說越理直氣壯，變得更加斬釘截鐵，「公安督察不僅查處隊伍里敗類，更會保護民警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姜山把滾落在腳邊的茶杯蓋，彎腰拾起，重新放回馬敢騎的辦公桌上，動作很小，但是拍在桌上的力度很大。
伴著把茶杯蓋拍在桌子上，姜山繼續一字一頓地說到：「隻手遮天的時代過去了，希望馬書記好自為之。在常委會上，我沒有發言權，不敢保證聽到抵毀仇同的話語，會失控發怒，造成尷尬局面，請准假。」
馬敢騎細眼一眯，權衡一二，很快就點點頭，「這樣也好，你的意見，我會帶到會上的。」
姜山見馬敢騎態度還算明智，沒有濫施淫威，就給他留了三分薄面，徑直從馬敢騎辦公室里出來，經過那條長廊，闊步出了市委辦公大樓。
他走得有些悲壯，但是步伐堅定。
馬敢騎在辦公室里，從監視器上看到姜山的背景，腮幫子咬得哆嗦著，內心是極度的氣憤。
也有一絲的恐懼，正從他的腳底冒出頭頂，冷意頓生。
他強打精神，抬腕看錶，叫過秘書，收拾行頭，到常會議室開會。
這是他最擅長做的，也必須儘快做好的。
常委會議室里，燈火通明，出席會議的十一位常委全部到會，列席會議的檢法司及紀委等相關部門人員全部準時到會。
一切都由會議集中研究決定。
中國特色的民主，但是非常管用，最強有力的武器，也是最堅不可摧的堡壘。
民主決策，責任自然共同。
馬敢騎作為會議召集人，只不過承擔領導責任。這種責任，可大可小，全憑時勢決定。
很多時候，大多情形，大部分人，水過地皮濕，一陣風刮過就無影無蹤了。
他穩穩地坐在會議室的黨徽下，主席台莊嚴神聖，獨自一人端在長條會議桌的頂端，。
地面本來傾斜至此略高，他的坐椅又特殊訂做，寬大略高於其它椅子，這樣一來，他有了俯視眾人的視角。
先是用細長眼睛，微眯著逡巡全場，逐一掃過每個常委的眼睛，最後把眼神盯在常委秘書長臉上，慢悠悠，透出十分威嚴地問到：
「與會同志，到齊了嗎？」
實際上，標準的明知故問。
每個席位上擺著明晃晃的席牌，人稱「牌位」，更透出這種席位的作用是「尸位素餐」。
常委秘書長把眼睛威嚴地射向負責組織會議的副秘書長，副秘書長站在馬敢騎的對面，高聲回答：
「報答書記同志，青城市第二十二次市委常委會議，出席會議十一名同志，全部到會。列席會議6名同志，除公安局局長姜山同志請假，其餘全部到會。」
「好，現在開會。」
馬敢騎頓了頓，清清嗓子，繼續掃視全場，留下空檔，讓副秘書長等不能參加會議的人員退場。
「嘭！」
青城市常委會議室的實木大門重重地關上，負責會議記錄的秘書用貓一樣的腳步，踩著厚厚的地毯，回到座位上。
馬敢騎細長眼睛，慢慢打量著會議室里的人。
列席的檢法司紀委****等部門人員，一人一本一筆，洗耳恭聽，低頭記錄。
常委們早就進入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天地的超然狀態，但是大腦飛速運轉著。
他們隨著馬敢騎的每一句話，進行著盤算權衡。
惦量著如何應對。
同意的，就要熱烈同意，錦上添花，豐富加深內容。
不同意需要保留意見的，選擇適當詞眼，略有透露。
完全不同意的，更要說得圓滿，既不明朗，還要隱約其中，不引起主持人反感，留下爭議，表決通過。
會議，按照馬敢騎的意志順利地進行著，這正是馬敢騎預料到的，也是他所希望的。
只要通過常委會研究同意，形成決定，就上升到市委層面，不會馬敢騎再去個別命令了。
就是姜山的意見再大，馬敢騎也給帶到會上議了議，沒有結果，少數服從多數。
會議記錄齊全，有案可查。
一切如行雲流水。
會後，常委政法委書記根據市委常委會的安排，直接到公安局坐陣指揮，全力配合檢察院的案件查辦工作。
檢察院與****部門共同查案，案件的性質就定了大半。而且，紀委全程跟蹤監督。
紀委監督下管的部門查辦涉及自己部門的案件，看似荒唐，卻很合理，因為這是市委常委會議決定的。
馬敢騎開完會，天馬行空，進京去了。
姜山聞聽常委政法書記所言會議精神，怒火中燒，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亂走了半天，拿起電話，剛要給廳長打過去。
電話鈴聲響起，屏幕顯示的號碼透著親切，更透著一種力量。
他迅速接通，貼在耳朵上，生怕漏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