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220章 斯頓理經
第八十五章斯頓理經
一路上,何磊對斯頓博士的工作進展情況,極想與姜山交談,但是車上還有肖恩等人,十分不便。
回到酒店,姜山因為疲倦,與何磊打過招呼,就各自睡覺去了。
他們約定在休息充分后,再與斯頓博士見面。
之前,姜山聞知麥克的作家朋友何偉與斯頓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正有意把他們集合在一起,互相交談,既愉快,又容易溝通。
美國人,心底無私天地寬。
朋友之間少有芥蒂,更很少進行勾心鬥角。
姜山只要通過麥克,約出來何偉,然後由何磊帶著斯頓博士一起出席,這場合會是難以想象的熱烈。
散漫式的交談,多多少少的喝些酒水,自由自在,這是美國人喜歡的交際方式。
姜山來到洛杉磯后,才數日時光,就深諳此中道理。
中國人凡事曲中求,美國人卻是凡事直中為。
文化差別,帶來的生活方式、交際方式甚至禮儀上的巨大逆差,令姜山真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來美國前的聽聞,與現實的直面,感同身受,更加深刻。
他把請他們聚會,也算是答謝宴,更是聯誼會,為了下步緝捕袁清山行動的順利圓滿。
儘管帶著強烈的功利目的,姜山還是把聚會搞得有模有樣,畢竟中華民族是孔孟之鄉,禮儀之邦。
他先前給了麥克禮物,那是警察之間的交流。
此次,他還是到華人開的國貨超市裡選購了些中國內地特色小禮品。
他選擇了自己出生地具有代表性的禮品,絹制風箏,精美的手工,傳統的彩繪,錦盒包裝。
此物雖小,飄洋過海后卻價值不菲,但又不是那私昂貴,對於贈送美國朋友,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選購禮品時,還是與何磊一起去的。
畢竟女性心細如髮,除了檢查禮品的製作沒有毛病外,何磊還童心大發,將每個小風箏試飛了一次。
小風箏個頭雖小,卻是每個都能在有微風的地方翩翩飛舞,渾如真正的風箏。
體會出童年放飛風箏的感覺,是讓人最為心曠神怡的事情。
洛杉磯的風向和風速,真的很適合放風箏。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姜山真想購買只大風箏,到洛杉磯的近郊,在綠草幽幽的坡地上,放飛。
那可是一種異國他鄉的情調,如果風箏斷線了,也許會飛回祖國去。
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如果生活不下去,何不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回歸祖國的懷抱。
無論如何,回歸懷抱,就是新生的開始。
一切的希望,都需要從噩夢開始的地方重新起步。
思緒飄揚,越是在任務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姜山總是會滋生出些感慨無限。
任務可以告一段落,但是人生無法告一段落,逐段落地度過,人生需要接續。
人生的辛勤努力付出,總會在接下去的時光里得到回報。自釀的苦果,也需要自己吞咽下去。
何磊童心未泯地玩耍著風箏,孩子般的淘氣。
姜山微笑著看她自得其樂,表面上一付無心無肺的樣子,其實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然而,這樣片刻的愉快,短暫的放鬆,倒讓她減負前行,一切都太陽初升。
姜山深感自己負載的太多,接了任務,老是來不得片刻輕鬆。
過於鄭重其事,難做到舉重若輕,其實是一種病。
姜山記得有專家稱這種病為精神疾患的前兆,如果預防不當,極可能造成精神方面的障礙。
自己一直小心地規避這種病症的侵襲,自從老同學老同事劉韜輝亡故之後,姜山一直在私下自我謹慎地檢查著每一種心態,加強防範。
然而,此情此景,讓他卻看到了危機。
如果,此是能夠放鬆下來,最為重要。
姜山內心當下就有計較,不過於看重此次行動的結果,也不盲目追求進度。
還是將聚會當純正朋友之間的休閑小聚吧!
且把自己的身心真正放鬆一把,真正的工作都已經周密計劃,並認真實施著,沒有出現差池,說明任務正朝著預想的結果發展。
斯頓博士,是此次行動的關鍵環節,也是樞紐。
只有通過斯頓博士影響到於老歪,在他們內部掀起一互相猜妒的矛盾,再通過利益驅動袁曉飛,把袁清山出賣給警察局。
一切交由警察局,移民局介入,進行移交,按照程序辦理。
前提就是,讓於老歪相信袁清山是個無賴,也讓他感受到袁清山被緝捕歸案后,對他也有著莫大的好處,對此次行動置之不理。
斯頓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他對何磊家傳的易經迷信至極,也正處於術數的神秘莫測狂熱之中。
他研究哲學,迷途難返的階段,正中於老歪的江湖情結,且將術數當護身法寶。
按照何磊的講述,斯頓正迷醉於易經的卦數推演之中。
聚會如約進行。
還是選在了先前的那家酒店,氣氛自由洒脫,互不干涉,顧客老主雇居多。
這種格調,也極符合姜山的胃口。
美國人聚會更為看重的就是這種格調,不似中國人那樣注重場面,奢華。
格調代表了一種自由,代表了一種生活方式,也代表了一種價值選擇。
散漫,自由,放鬆,秩序,混合在一起,互相影響,又互為風景。
這就是這種場合聚會的意義了。
姜山把禮物贈送給到場的三位美國人,他們紛紛發出驚訝讚歎的低呼,誇張卻不囂張,熱烈卻不亂叫。
氣氛一下子就升華起來,酒水剛剛滿上,菜品未上,麥克就提議幹了一杯酒。
「友誼,這是跨越太平洋的珍貴友情。」
斯頓博士也爭先恐後地表達著自己難以抑止的想法,「比,相親相依,和柔貞吉。正如我們此時的情形,然,何導師所言困,君子受困,小人得志,也正如於社長之局。」
他之乎者也,引章據典,倒是有些意思。
望文生義,豈能不被迷惑。
易經所指,還有變化,物極必返,陰陽轉換,不一而足。
姜山儘管當成遊戲來聽,何磊卻是極盡引導,把斯頓的言詞旁徵博引,竟圓其說。
何偉對於中國文化的傾心嚮往,全信不疑,側耳聽得如痴如迷,似醉非醉。
麥克是個實用主義者,他對中國文化有所了解,也不深究,嘴頭上說說,不一竅不通。
介入其中,被斯頓追問著,死纏爛打,何磊倒也十分耐煩,怪不得被斯頓博士稱為何磊導師。
話題的主動權,始終掌握在何磊的手中,姜山樂得旁觀者清,沉默頗感興趣的聞聽。
他不時提出些公案話題,給他們快要成僵局的話題轉向,確實有些王顧左右而言他。
在這種有些傾向於斯頓的交流中,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猶如刺探到易經的某根經脈一般,神思泉涌。
斯頓口若懸河,順著何磊給理出的易經脈絡,把他早就爛熟於心的易經重新解讀了一次。
每次解讀,都會有不同的效果。
迷局,在這種不斷的周而往複中,越來越清晰。
哲學的各種理念和學說,也就在這種眾說紛紜中,不斷地滋生與發展、演化。
姜山看著斯頓滔滔不絕的講述,聽著何磊切中要害的點睛之辭,大感易經的玄妙無比。
最終的話題,還是被何磊四兩撥千斤地引到了於老歪與袁清山的關係上,其中的袁曉飛也算是一個環。
因為何磊在易經的理解上,增加了不少的玄秘色彩,從而,斯頓在解析三個人的關係時,就運用了宿命觀念。
他既知遇於老歪,就不會袖手旁觀,挑起袁曉飛與袁清山之間的矛盾。
通過袁曉飛揭去袁清山的假面紗,從而暴露出袁清山騙子的真實嘴臉。
實際上,姜山可以料定於老歪肯定知曉袁清山的底細,只是不想揭穿真相。
因為袁清山為他雪中送炭,更重要的是袁清山騙來的巨款,讓於老歪發家致富。
吃到嘴裡的肉,誰也不想吐出來。
這才是於老歪力保袁清山的真實目的和本心。
但是,一旦挑起了袁曉飛與袁清山之間的矛盾,雙方撕破了臉皮,再讓袁曉飛進一步栽贓與袁清山。
藉助斯頓對於老歪的影響力,把矛盾利用易經破解,假以姜山等人的手,緝捕走袁清山,不失為一招除之而快的長久之計。
畢竟袁曉飛是於老歪的直系血親。
關鍵時刻,在於老歪面臨抉擇時,利益驅動,親情打動,演易策動,三管齊下,不愁他不就範。
只要他不過多干涉緝捕袁清山一事,就足矣。
姜山腦海里盤算著,隨著斯頓與何磊如同打啞迷的玄妙經文講解節奏,事情勢如破竹,水到渠成。
酒意縱橫,正是書生意氣。
可是到了現實,每一步都需要精心策劃與實施。
念及此處,姜山內心深處,卻是湧出難以言說的不安來。
於老歪這隻老狐狸,不是能夠輕易就打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