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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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蘇省，泰州市。


  這是一個梅雨季節雨水泛濫的城市，六月天，汽車南站，一輛白色雪弗蘭科魯茲在諸多橫行無忌的計程車中略顯突出，不過那沾滿泥污的車身與輪轂間積淤的污泥卻是告訴了人們，它已經在風塵中穿梭了無數個日夜。


  一名短髮青年從車中出來，中等身高，黑色皮衣，白色平底鞋，腳步有些匆忙，朝著南站一角走去，他嘴角撇撇，這些個日夜以來他早已習慣。


  蕭易緊了緊手中的黑色筆記本，一支黑水筆夾在中間，紙頁有些微卷，那是他自己的傑作。同樣的一隻手，一隻黑色的數碼相機被他捏著，和筆記本相互擠壓。


  蕭易是一名記者，入行兩年了，每天的日子大多是在車上渡過，火災、爆炸、跳樓、110，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身影，不過這樣的日子讓他感到深深的疲憊，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兩年前，畢業的前輩們告訴他，珍稀最後的日子，當時他不懂，等到自己融入其中，卻發現已經不想懂。


  「蕭易！快！車要出發了，就等你了！」


  突兀的，一道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蕭易抬頭看去，不遠處，一名青年背著藏青肩包，正在和他招手，青年身邊，一輛白色東風雪鐵龍開始啟動，車身上，有著新聞採訪四個大字。


  青年叫秦川，是蕭易的同事，今年27的他顯得十分精幹，比蕭易早出道三年的他經驗很豐富，關於這次採訪，就是由秦川牽頭的，他朝著蕭易招手，哪怕是催人，臉上也是掛著微笑。


  「蕭易快點，和韓教授約的時間沒多少了。」


  打開車門，蕭易坐上採訪車，車裡除了秦川之外還有一男一女，都是報社的老記者了，年紀比較大，男的叫齊永，已經30出頭，身體微微發福，女的叫束靖，也年近30，不過因為保養較好，看上去身姿玲瓏，只是目光淡漠，也許是與蕭易不熟，也許是性格使然，不過這些蕭易並不在意，一次採訪而已，並不需要計較太多。


  採訪車在公路上飛快行駛，這一次採訪說來很有意思，有一位考古學家在泰州一個水鄉小鎮溱潼發掘出來一具恐龍遺骨，連帶著發現了一處古老的洞穴，據最初的考證鑒定，可能是恐龍出現最早的中生代三疊紀晚期就掩埋保存下來的，距今差不多有2.3億年的歷史了。


  成為一名記者，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握線索，在群眾之前了解到最為前衛的信息，兩年來，蕭易的所有心思，就落在了這上面，每天的採訪過後，總要思考第二天的選題，周而復始，他麻木了，也習慣了，生活就是如此，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魄力不是人人能有的，那需要付出代價。


  溱潼鎮，是泰州有名的旅遊鎮，5A級濕地公園每年都吸引大量的遊客，更有溱潼會船甲天下的美譽，不過對於生在溱潼的蕭易來說，他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那株傳聞中見證了董永與七仙女的千年老槐樹，早年人們更傳說，有一條千年蛇精居於其上，久而久之也就香火鼎盛，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去參拜禱告，願想成真者卻不知幾何。


  「這一次恐龍遺骨的發掘地址是在溱潼鎮風景區的濕地小島上，韓教授電話里說，是一具霸王龍的骨架化石，十分完整，年代久遠幾乎可以追溯到三疊紀晚期，甚至更早的年代，或許這一次可以證明，恐龍的出現，是比三疊紀晚期更早的時期。」


  新聞採訪車在行駛，秦川興奮解釋：「這是一個大新聞，或許可以轟動全國！」


  蕭易沉思，昨晚接到消息，他就好好查找了一番資料，顯示恐龍出現最早的時候應該在中生代的三疊紀晚期，而中生代分為三疊紀，侏羅紀以及白堊紀，恐龍一直存活到白堊紀晚期才滅絕，與中生代一齊湮滅，期間整整渡過了將近1.6億年，而人類有記載的文明，不過是萬年左右，更早的一些時候卻是茹毛飲血，接近野獸的生活方式。


  霸王龍，又稱暴龍，號稱世界上已知的最強食肉動物，出現在白堊紀末期，如果這一次的考證結果確定下來，國內，甚至國際考古界都將是一次大震動，幾乎比中生代還要早的霸王龍遺骨，人類已知的歷史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未知。


  不過蕭易對此也並不過分在意，只是相比於過去一些枯燥的採訪，這一次卻是充滿趣味，霸王龍遺骨，恐龍族群中的王者，這在泰州地區還是開天闢地第一次。


  採訪車很快，在秦川的催促下不足一個小時就來到了溱湖風景區，一路無阻進入濕地公園，一行人下車，在渡口登上早已候著的快艇，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兩道水浪分開，朝著湖中央的一座小島飛速接近。


  湖是喜鵲湖，湖水清澈，傳說中每年牛郎與織女相見時，湖中的喜鵲便會起飛搭橋，緣牽三生。思緒有些散亂，蕭易想到了很多，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因為已經臨近了湖心島，渡口處，一名帶著眼鏡，60歲上下的老人已經滿臉激動地喊起來。


  「大發現！一個洞窟，了不得！快！快跟我來！」


  老人正是韓教授，國內知名的考古學家，對於恐龍研究可以位列三甲，不過此刻也是有些失態，身邊兩名隨行的考古隊員想要攙扶他，卻被一把甩開。


  快艇靠岸，蕭易四人飛快上岸，秦川興奮道：「韓教授，什麼洞窟，又發現了什麼！」


  「走！快跟我來！」


  韓教授二話不說轉身小跑，身上的工作服佔滿塵土，他絲毫不覺，蕭易有些詫異，這樣的國內知名專家，長年累月下來積累的氣度和心境非同小可，能夠讓他們這樣失態，說不得真是什麼天大的發現。


  四人隨著韓教授三人進入濕地，這幾天，湖心島被全面封鎖，暫時停止旅遊項目，所以一路行來，除了水鳥的叫聲外一片靜謐。走了約一公里，蕭易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土坑，在一處平日少有人跡的平坦濕地上，土坑足有四十米見方，深也有近十米，稍微臨近，就看到了一顆灰白色的巨大頭骨露出地面。


  霸王龍遺骨！

  特別是近距離觀看，是一種巨大的震撼，那碩大的頭骨，空洞的眼眶足有磨盤大小，張開的巨口可見一枚枚尖利而猙獰的龍齒，尋常三四個人進去綽綽有餘。


  「這就是霸王龍，真大！」齊永嘖嘖讚歎，以他的閱歷也是第一次看到。


  除了頭骨之外，這具霸王龍還有大半的遺骨身在土坑中，如此算來，這頭霸王龍足有14米高，體長也接近30米，那一根根巨大的骨骼化石出現在蕭易的眼中，淡淡的腐朽的氣味瀰漫，蕭易目測，這樣大的霸王龍聞所未聞，不論其他，單論這具遺骨化石的完整和大小，就足以引起世界轟動。除此之外，在這具遺骨化石的龍首眉心處，蕭易還發現了一道前後通透的口子，這是什麼，彷彿是利器所致。


  順著軟梯下到坑底，絲絲蒼涼之氣湧入鼻間，近乎中生代之初的大地，空氣中瀰漫的這股味道不是腐朽，而是蒼涼。哪怕是白天，這坑底的陽光被龍骨遮掩，也顯得有些陰暗，四周土壁濕漉漉的，不過有些奇怪的是，石坑中除了這具霸王龍遺骨化石外，連一點零散的骨屑化石都沒有。


  「教授，洞窟入口已經整理好了，空氣流通之後經檢測無毒，也不會引起任何化學反應。」


  有聲音傳來，只見龍骨后，一名挖掘人員滿身煙塵，邊擺弄著一些探測儀器，邊朝著蕭易等人走來，這時，蕭易四人再走幾步才發現，在那龍骨後面遮掩視線的一面，一個半米大小的漆黑洞口呈現出來，洞里黑黝黝的，沒有半點光亮，那蒼涼之氣也越發濃厚，不是蕭易嗅覺靈敏，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感覺，中生代的世界，與當今差異巨大，不用檢測就可以知道，這裡絕對塵封了億年以上。


  「就是這裡，你們知道我們發現了什麼嗎？」韓教授邊說著邊取來幾隻手電筒，指引著蕭易四人來到洞口，朝著裡面照去。


  嘶！

  蕭易四人同時一驚，一口涼氣吸入腹中，不是其它，他們看到了許多不該存在的東西，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那個時期，怎麼會存在這樣的東西。


  只見那明黃的燈光照耀處，有古樸的銅劍，有斷裂的石矛，有黝黑的鐵盾，還有著許多塊大小如一，嬰兒拳頭大，灰白的石頭，半透明，灰白無光，甚至四人還看到了數件暗紅色的鎧甲，只是上面裂紋斑駁，彷彿一碰之下就會化為飛灰。


  「至少中生代保留下來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超古代文明！」齊永深吸一口氣。


  蕭易也是凝神，這怕是他入行兩年來參與的價值最大的新聞了，巨型霸王龍遺骨化石，疑似超古代文明的遺迹，或許再深入，還能發現更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