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往事真相

  夜幕深沉，月朗星稀。 

  「爹一般傍晚的時候就回家了，兩個多月以來一直這樣，可今天到現在了，怎麼都還沒回來呢？」楊擎滿臉焦急。 

  楊妙音擔憂無比：「我也不知道呀……」 

  楊泰早晨出獵，傍晚方歸，今日突然在這種微妙關頭還沒回家，除非遇到什麼大事，不然絕不會私自在外的。 

  此時，楊擎已腦海中，實在是生不出樂觀的想法。 

  畢竟，日前楊擎面見族長楊雷的時候，大長老就已經意有所指的用父親的安危，來威脅自己。 

  當下而言。或許大長老極有可能，已對父親下了手。 

  左思右想之下，也唯有這種可能，但楊擎心內一百個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他都不敢去想象，要是大長老以父親性命為要挾。 

  他除非具備能將大長老一巴掌拍死的實力，否則面對的只有絕境，絕無退路。 

  「幾天大長老有沒有來過？」楊擎急切問道。 

  楊妙音搖搖頭：「沒有，楊一他們來過，說是你把他打傷了，帶著楊雲剛要找你算賬，見你不在，就走了。」 

  「那爹去哪了？……」 

  楊擎想了想，隨即轉身往外院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著。」 

  「我也去……」 

  楊妙音喊了聲，剛一邁動腳步，便見楊海直接攔住了她。 

  「死胖子，你讓開。」 

  「不行！」 

  「別碰我！」 

  「不行！」 

  「我咬你……」 

  「啊……吃了我也不行。」 

  楊妙音：「嗚嗚……」 

  雲陽城東門。 

  巍峨宏偉的城牆下，有一間臨時搭起的雨棚，雨棚下，是一家賣雲吞面的小攤。 

  小攤老闆是個年約六旬的老者。 

  他一個老人家，操勞了一整天，到了夜晚，還在為生計辛勤忙碌著。 

  「還是當年的味道。」 

  麵攤小桌旁，楊泰淺嘗了一口麵湯，頗為感慨的看著對面的一名中年婦人。 

  這中年婦人容貌端莊，體態雍容，身著橘黃緞子緊緻長裙，頭髮用銀亮捲雲樣式的發箍，束成簡潔的馬尾辮，雙耳上戴著碧綠獸骨雕成的月牙耳墜。 

  她這副衣著打扮，頗具北國異域風情，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五旬模樣的青衣婦人。 

  若是楊擎在此，便會認出，這青衣婦人，赫然就是前幾日，在酒樓中請他吃紅燒金鱗魚的那位。 

  「十八年前，你帶我入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這個小攤的雲吞面。」 

  中年婦人平靜地說道：「只可惜，如今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這麵湯再如往年般醇香，也化解不了如今心中的無盡酸楚。」 

  這番話說完，中年婦人那眼角處的淺顯魚尾紋，便深深地蹙起，孤漠的神情，顯現出幾分惆悵。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對當年的舊事，竟然誤解如此之深，至今仍舊無法釋懷，唉……」 

  楊泰喟然一嘆，繼續道：「如果當年你能夠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想……你至少不會因為爭風吃醋，而那般絕情，不辭而別了。」 

  聞言，中年婦人眉頭頓時皺起，雙眼中隱現出無盡的恨意，她未及說話，身後的青衫婦人便臉色一沉，怒指楊泰。 

  「楊泰！當年我小姐對你用情至深，情真意切，明知她已懷有身孕，你卻私下與那個賤人私定終身，小姐被你氣得卧床不起，可最終還是念在與你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接納了那個賤人！」 

  青衫婦人口角尖銳，慍怒道：「就此事而言，便是你無情。還有，當初小姐與那個賤人同時分娩，你卻只顧去醫館照看她，將小姐撇在家中置之不顧，如此亦是你無情。 

  此後，小姐生下死胎，心內絕望，肝腸寸斷，你卻整整一夜都沒有回來！此舉仍是你絕情。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你對我家小姐的無情之舉，一樁樁，一件件，皆是你無情在先。如今，你竟然還有臉責備我家小姐，你果真禽獸不如！」 

  「所以你傷心欲絕之下，便不顧分娩後身子虛弱，將孩子撇下，沒等我回來，便不辭而別了……」 

  任由她罵得自己狗血淋頭，楊泰都沒有搭理青衫婦人，飽含無盡痛楚的目光直視曾經的髮妻，語氣悲涼：「我當初年輕氣盛，不知所謂，犯下了許多錯誤，也虧待了你。你對我用情之深，我自是明白，也很欣慰你明知我雙親已故，落魄潦倒，一無所有，你卻還是毅然決然的嫁給了我，這份情，我十輩子都還不清。 

  你不遠萬里而來，想必是難以釋懷你我往年的情分，所以便要與我做個徹底的了斷。這個了斷，無非是想弄清楚當年的真相罷了。 

  既然你有心如此，那我就把憋在心裡十幾年的話，告訴你吧！ 

  當年我之所以無暇顧及你，是因為郭蘭她當時難產，我不得不在留在她身邊呵護她。孩子胎位不正，她被劇痛折磨了一整夜，最終難產而死，孩子也夭折了。 

  可我無論如何我沒想到，等到我到回到家中時，就見我們的兒子，孤零零地在床上哇哇大哭……」 

  「你說什麼……？」 

  中年婦人豁然起身，滿臉震驚，淚水霎時奔涌而出：「我…我的孩子。他沒死？」 

  她心裡明白，到了這種時候，楊泰絕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的欺瞞。 

  因為，事實就是事實，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彼此都已將一切看透，即便楊泰撒謊，也毫無意義。 

  這一幕，楊泰似乎早有預料，平靜地點點頭，道：「擎兒只是因為胎氣不足，所以重度體虛，你生下他之後，便一直昏迷，好在他福大命大，天生根骨奇佳，才得以元氣復甦，自己挺了過來。當時我看著他躺在床上，渾身凍得發紫，哭得撕心裂肺，我整顆心瞬間支離破碎。」 

  楊泰的一字一句，中年婦人聽入耳中，頓感猶如一根根鋼針般，狠狠地扎在了心頭上，使她心如刀絞，五內俱焚。 

  此時此刻，她都不敢去想象，當初楊泰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兒雙雙喪命之後，回到家卻又看到髮妻撇下孩子，無情離去，心中將會是何等的悲涼。 

  那個時候，自己又在做什麼？ 

  爭風吃醋，心懷憤恨，猜忌多疑，一味地只顧想著夫君的百般不是，傷心欲絕之下，憤然離去？ 

  是啊…… 

  自詡是出身富足人家的大小姐，與楊泰結髮，便認為楊泰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容不得他染指其他女人。 

  當年，楊泰娶二房郭蘭進門，的確是有違她的本意，說楊泰辜負了她，也於情於理。 

  可如今，驀然回望當年事，她才發現，錯的不只是楊泰一人，還有自己。 

  而且錯得徹徹底底。 

  「幾日前，我…我…親眼看到了我的兒子，我當時…我…」她已然泣不成聲，悲痛欲絕。 

  而她身旁的青衫婦人，在為小姐高興的而潸然淚下的同時，面色抑制不住地恐慌了起來。 

  砰噔…… 

  青衫婦人突然雙膝著地，跪在了她家小姐的面前，無比惶恐的說道：「小…小…姐，我對不起您！那天在酒樓，我…我…給小少爺下藥了！」 

  「什麼！」 

  聞言，楊泰猛然起身，如遭雷擊般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