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殊途同歸
她的話音一落,我們就回到大樓外。
這一回,她直接把右手對著大樓一揮。繼而,這大樓竟由上自下漸漸隱身了。
不過我看了一眼後,就黯然的回頭離開了。假如她也是一個妖魔鬼怪,那這點隱身的法術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麽。
冷著臉色,我走在蕭瑟盤旋的夜風中,感覺整個人很機械,腳步沒有慢下。
白顯很快跟上來,問我說:“你怎麽了?”
我停了一下腳步,然後繼續往前走,連自己都覺得冷酷。但臉上這一份冷,是發自衷心的。又走一會後,我便停下,伸出手,對她說道:“拿來!”
她皺著眉,不悅問道:“拿什麽?”
“我的燃血燈。”我故意強調了一下。
她張著小嘴,憤憤不平的看了一會兒後,才將燃血燈遞交給我。之後,眼角餘光瞥見:她低下頭,咽了一口唾沫,用手捋了一下長發,很是難過的樣子。
我抖著手,提著燃血燈,徹底轉開臉,看向那如墨般黑冷的夜色,道:“是該結束了。怎樣都好,我們以後各走各路吧。”
“就這樣分手?”她的情緒莫名變得有些激動。
我本想說都沒開始,最後說的卻是一個字:“是!”
“嗬,哈,好!”她連連點著頭,連連捋順被風吹起的頭發,“很好,非常好。那以後,就要形同陌路了,對吧?”
“是!”我又隻是說了一個字。
說話時,卻感覺心無比沉重。我內心如同被人灌了鉛,有心尖,又似乎讓人吊著一個秤砣。這讓我連呼吸都覺得緊迫。
也在這一刻,我明白她說出“不能在一起”那句話。
當她背離我、要離開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心像被哪個混蛋揪了一下般的痛。於是我深吸一口氣,不假思索就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她突然停下腳步了,背對著我說:“沒有。”
然後隻見她向著慢慢長街的盡頭走。
之後我在附近住了幾天,一直嚐試進裏麵對付梁右的辦法。這是我如今生存的信念了。而在暗中,我還是想幫白顯,更希望能在這裏再見她一麵。
那天晚上和她分手後,我一個人想了很久,心裏有些懊悔。
其實我喜歡她,就算她不是人又怎樣呢?其實我喜歡她,就算她不喜歡我又如何?
終於有天晚上,當我又提著燃血燈來到77號大樓嚐試時,讓我碰見了她。
“你還回來幹嘛?”
聽背後傳來這個有些幹澀的聲音,我心頭一顫。雖然這聲音有些沙啞,但我一聽這透出高冷的口吻,便知道是她——白顯。
沉著的調勻呼吸後,我才鬆了鬆背囊的帶子,緩緩回頭望去。
今晚這皎潔月光下,她如過往般,皮膚白皙勝雪。唯獨不同的是,眼眶竟然有一點紅潤,似乎是很凶的哭過了。
我轉過身後,堅定道:“我是來找梁右的!”
“就那麽確定她還沒走嗎?”白顯緩緩走了過來,“還是說,你心底已經放下仇恨,是因為別的事,才讓你每晚都來這裏。”
這話讓我陡然一顫,因為被她一針見血的一語言中了。
我雖麵對她,卻低下目光不敢看她,怕被她戳破更多心事。
來到我麵前之後,她抬頭望著我,直接說道:“你是來找我的,對吧?其實我都知道,每天晚上也都看見你了。”
我心想她可能會讓我放棄她,到時候一定很沒麵子,於是我說:“沒有!”
“沒有的話你為何不敢看著我?”
聽她這麽一說,我便轉頭看向了她。見她眼眶紅潤,為了掰回一局,我便說道:“你的眼眶怎麽紅了?好像哭過。是不是被哪個混蛋欺負了?”
她說:“是被一個執著的混蛋給氣的。”
“誰呢?竟然能氣哭你?我倒想好好認識了。”
說話時,冷冷的風在我耳邊呼嘯,吹入耳朵,讓我感覺大腦嗡嗡的。因而我自己所說的話,都無暇經過大腦的思索,隻憑著意氣用事。
白顯很認真、很無奈的看了我一會兒後,說:“你是該好好認識了。那個混蛋,就映在我眼眸裏,好好看看吧!”
從她那清澈如兩汪清泉的眼睛裏,我看見的是兩個挺憂鬱的自己。
想起她那麽一說之後,我才移開了視線,同時長舒一口氣。
“認識了嗎?”她問我。
在她麵前,我覺得自己敗得徹底,便黯然的低下頭。
在尷尬的氛圍縈繞之際,她說:“混蛋,我喜歡你。”
這聲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般,紮入了我的心窩,讓我感覺無比震撼。刹那,我猛然抬頭,義無反顧的看著她。
她也看著我的眼睛,又對我說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你。”
由於之前沒有什麽經驗,我在這瞬間,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張開嘴後,我又閉上嘴深吸氣,一遍遍整理著悸動的心緒。
這感覺,或許便是情竇初開,感覺世界充滿了希望。
她看了我一會兒後,等不到我回話,便從我身邊擦過,往77號大樓的位置走去。我急忙轉過身,說道:“我愛你!”
這話讓她停下腳步。聽到咯嗤一聲,見她舉起右手,我辨不出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幾秒後,才聽她說道:“與其說你是個混蛋,倒不如說你就是個笨蛋。還是一個執著的笨蛋。你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為什麽還要對我肯定的說出那句話?”
說話時,她的聲音有些悶,似乎是真的在哭。
我咬了咬下唇,然後便走過去,邊走邊用更加肯定的口吻說道:
“因為在我心底裏,就是這樣。我覺得你是值得我愛的人。這句話,我敢說就敢對你負責。即便我對我們的將來並沒把握,但好歹以後能想起曾經和你愛過。”
說著,我已經來到她身邊。見她那倔強的目光,真的被淚水給充斥了。我便鼓起勇氣,義無反顧的伸出右手,用拇指拭去了她臉上淚珠。
見她似乎在動搖,我便又說:“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不管以後如何,我都不會怪罪你。隻要讓我和你相愛一次,就夠了。讓我陪你,久一點、再久一點就好。”
她抬望著我,淚光閃爍,一句話說道:“我如你所說的,並不是人。希望你明白。就算真的、他真的同意了,常人會用什麽眼光看你?”
“他?哪個他?”
“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了。你隻該明白,我們不會有結果,發展下去是錯的。到頭來,有一天我如果非得離開,你會很難過。”
“是,我一定會很難過。”我想起了小英,“但是哪個朋友離開不會讓人難過?要是害怕難過就停步,人生沒意義。相信我,我敢承擔,也能承受那難過。”
她猶豫之時,我又像被誰打了雞血似的滔滔不絕,道:“讓我陪你。”
話音一落,她就撲過來。
今晚如冰霜般皎潔的月光底下,我如是擁抱著空氣一般。對我而言,卻像是擁抱到了整個世界,感覺心底裏的執著是第一次這麽順心。
之後我們一起回到了77號大樓。
這次我準備好了很多過期血包,裝在了背囊裏,是早就有備而來。
我們很順利的到達地底第一層,卻又被上次那個妖給阻撓。
它突然出現,幸好我這加滿了過期血液的燃血燈亮起,才讓它不敢靠近。但這過期的血液,威力沒有我的鮮血來的強悍。
這滿滿的血液,燃燒時散發出的光芒,都不及我加入自己一滴血時的光芒強。
而且那隻妖的怪招多得很,會隨時從牆壁裏伸出手來,或從地下冒出頭。隨時隨刻,都用嚇唬的方式,想要讓我因為驚嚇而砸爛手上的燃血燈。
幸好有白顯陪著我,讓我像個真正的大男人。為了保護她,我褪去了身為大男孩所殘留的怯懦,勇敢麵對眼前的一切凶險。
這會兒,當我們又來到一條走廊時,我先提捧著燈,從對角這走廊閃出來,用燈護在自己臉頰邊。確定沒有詭異情況後,我才對白顯說:“可以過來了。”
白顯現在如同我的小女人一般,不需再佯裝強勢,笑著走到我身後來。
來到我身後之後,可見她還不斷看著後麵的路,似乎深怕那家夥又從背後冒出來。我們倆並肩作戰,這氣勢仿佛壓倒群魔。
至少,我心裏不再感到惶恐。每當有些害怕的時候,我就想著白顯她在我的身邊,那心慌的感覺就稍縱即逝、如白駒過隙般瞬間閃過。
來到這幽深的走廊裏後,忽然聽這不高、離地麵越兩米五的天花板上傳來那隻妖聲音,依然是陰陽怪氣的:“好恩愛啊!真是羨煞旁人了。”
我淡定的舉起燃血燈,用它的熱量烤著天花板,希望將那隻妖從裏麵逼出來。
舉了一會兒後,就見它從我身前十米遠處的地板裏,冒出頭來。
它衝著我和白顯陰險一笑,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明知和他在一起什麽後果,還明知故犯麽?這事要是讓你上麵的知道了,一定特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