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鏡中鏡陣
但我沒有半點的心慈手軟，想到的更是：燃燒吧！我要毀了所有鏡子，我不要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等火勢減小之後，隻見這些鏡子依舊完好無損。
這一刻我除了驚愕之外，便是憤怒，感覺這又是梁右布的陣。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應該不是：梁右應該沒有這能力。
可到底是誰布了這樣一個陣在這裏？會是設計這裏的人嗎？
想著想著，我漸漸被怒氣充斥，如同一隻困獸，變得有些瘋狂。緩緩抬起頭後，我便將雙手緊握成拳。喉嚨深處，發出了“啊”的一聲嘶吼。
登時，許多火從我皮膚裏冒了出來，讓我整個人都變成了火人。整個空間因為我的憤怒而震動，那些落地鏡都擺得厲害。之後許多玻璃相繼破裂了。
就在這時，隻見白顯提著燃血燈，從一麵鏡子後走了出來。
霎時，我心想這個陣很可能是她布出來困住我的。於是我動了殺她的念頭，憤怒的指著她，說：“是你！你布出這樣一個陣來困我，你是梁右的人。”
白顯一邊環顧四麵，一邊提著燈向我緩緩走來，很平靜的說：“你覺得是就是吧！”說罷，她忽然將右手捏成劍指，往燃血燈上麵一指。
這一刹那，我覺得體內那股熱氣仿佛被一股清涼壓下去了。
她皺著眉，站在我身邊，一臉正色。
緊接著，隻見那些鏡子忽然一滑，合在一起，將我們給包圍住了。
當此時，我心裏有股抵觸感，覺得白顯對我動了手腳，還用陣困住我。於是我猛地伸出右手，準備奪過她手中那一盞燃血燈。
就在這時，她忽然一側身，然後踢出右腳。這一腳正好踢中我的腋下，沒有將我狠狠的踢開，倒是見她自己提著燃血燈，一腳滑開。
滑到靠在一麵鏡子上之後，她就用劍指指著我，然後又望這燃血燈上聚精會神的一指。登時，我隻覺得體內那股熱氣被她用劍指拉過去。
整個人陡然往前踏進一步，好像靈魂都要被吸出去一般。
我覺得那股清涼的感覺直衝大腦，仿佛要將我的後腦勺凍得臨近冰點。驟然間，我聽那嗡的一聲響，覺得頭腦仿佛要裂開一般，不禁大喊一聲：“啊！”
隨著這一聲，我用雙手緊緊捂住了大腦。旁邊的鏡子都發出啪啦一聲，繼而碎裂。許多快玻璃散落在了地上。
而我身上那熱量好像消失了。
感覺自己恢複正常，卻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我捂著頭，跪在了地上。恍惚間，我抬頭看向白顯。隻見她沒比我好過多少。
此時她滿臉沾著晶瑩的汗水，正頹唐的凝望著我，重重喘息著。而她手上的燃血燈，此時已經徹底暗淡下去了。
這地底二層有光，因為玻璃的反射，便是亮如天堂。
“你、我，”我低下頭，不敢看白顯了，覺得有些慚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剛剛的事我都記得清楚，但那個根本不是我。
“剛才你走火入魔了！”白顯說著就走過來，將燃血燈輕輕放在我身前。
看著這盞燈，我的思緒被拉到很久之前，那小時候——我和小英還是孩子的時候。
想到小英，我就覺得眼睛隱約作痛，有些辣痛，不禁合上了眼簾。白顯輕輕將手搭在我肩膀上，對我說道：“你的魔性還沒徹底消退，現在可能有些不適，我教你心經。”
“心經？”我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這時，一些經文從我腦海中快速掠過，讓我覺得心漸漸如流水般平息。關於小英的事，我不再激動，心潮漸漸平靜。
稍作調息後，我才問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你難道不是妖嗎？”
白顯對我認真說道：“不是。”
這讓我有些震驚。之前說她是妖的時候，她都沒有反對我。難不成，她是哪一路的神仙下凡嗎？想起和尚對她的態度，我漸漸肯定了。
“你難道是哪一路神仙嗎？”我低聲問道。
她目不轉睛的看了我一會兒後，緩緩搖頭，道：“不算。”
“那你到底是什麽？難不成，你已經超脫三界六道？”
她清淺一笑，提起燃血燈，站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見她撩了一下頭發，聽她說道：“沒有。希望你不要亂想太多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我忽然走去攔住要走的她，道：“那我們呢？”
她回首看著我，反問：“我們什麽？”
“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輕輕的舔了一下上唇，“難道算了嗎？”
她猶豫了一會後，冷清一笑，道：“是的，我們之間完了。”說罷，她就擋開了我的手，與我擦肩而過。
這一刻，我覺得心陡然落下，似乎是被一塊大石頭傾軋。深吸一口氣後，我是個男人，也不好做出期期艾艾的樣子說太多，便勸自己釋懷放下吧。
之後她一直徘徊在鏡子前，像是在想什麽。
我看著鏡中倒映的她，覺得有些遺憾，“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不要再這樣優柔寡斷了。”想不到她竟然怒斥了我這句。
可我不想就這樣放棄，便還又說：“你也知道，剛剛我隻是走火入魔了。原諒我吧？”
她這才回頭看向了我，那眼中透出認真的神色，“你知道我們現在被困在哪兒了嗎？被困在鏡中鏡裏了。一個另外的空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隻想著兒女私情的嗎？”
聽她這麽說，我不禁悠長的呼出一口氣，點點頭，道：“知道了。”其實我並不知道，也搞不清楚，她為什麽可以如此善變？
就在我難過時，她還給我捅了一刀，說道：“就算不遭遇這種情況，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醒醒吧！”
“謝你了！”我說罷便往鏡子上狠狠砸了一拳。
啪啦一聲，她駭然一驚，失聲問道：“你幹嘛？”
我抖著流出血的右手，看著眼前那破碎玻璃，淡漠道：“不關你事。不是想出去嗎？我這不就是在努力了？”
她向我走了過來，眼睛盯著我手上的傷，似乎要來查看。這一刻，我忽的覺得有些心暖，也有些自責，便更是轉開臉。
來到我麵前後，啪嗒一聲，她反手就給了我一記耳光，讓我轉過臉麵對著她。隻見她怒意盎然的望著我，恨恨說道：“自殘很好玩嗎？”
這個巴掌讓我如夢初醒。
我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心說你竟然打我。她也狠狠的回望著我，像是得了理似的。總之從她那張臉上，我看不見半點慚愧的神色。
看了我一會兒後，她忽然伸出雙手來捂住我的臉頰，更是踮起腳尖靠了過來。我心知她是要幹嘛，但還是擋開她那一雙手，狠狠推開了她。
“從此以後……”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問說道：“又要各走各路了對嗎？你走啊！馬上給我走。這盞燈還給你，讓你走火入魔死掉算了。”
說著，她就將手中的燈遞了過來，“總是這樣子，有意思？”說罷，她低下頭，眨巴著眼，有些慚愧的模樣。
我猶豫了一會兒後，沒有接過燈，反而覺得有些慚愧，便先說道：“對不起。剛剛我不應該推開你，不應該對你發脾氣，不應該用手砸玻璃。”
這話剛說完，就見她那緊皺的愁眉鬆開了，更是聽她說道：“算啦！你是笨蛋啊？”
“那、那個。”我說話變得吞吞吐吐的，因為有一個不情之請。
她就撩開了臉頰邊的頭發，好奇的問我說：“那個什麽？”
“你剛剛不是要吻我？”我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她猶豫了一下，微微轉開臉，道：“晚啦！哼，我現在不想了、不要了，行不行？誰讓你剛剛推開我，那麽不識好歹。”
我懷著尷尬與鬱悶的心情，“哦”的應了一聲，然後也不好意思再請求，便轉身打算找個出路。就在我轉過身的時候，她竟然踮起腳尖，靠過來，朝我臉頰上碰了一下。
回過頭後，隻見她低著頭，流露出一臉美滋滋的模樣，好像吃了糖果似的。
“剛剛幹嘛了？”我捂著臉頰問。
她笑了笑，然後就哼說道：“我不告訴你。”說罷，她便甜美的笑著轉過身，繼續去尋找出路了。
見她這懷揣幸福的側臉，我心裏也像是被人抹了蜜似的，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這霎時亮了。
即便這裏與世隔絕，卻讓我覺得陽光超越時空灑了進來，落入我的心房。
當此時，她忽然指著一麵玻璃說道：“我知道了。在這裏布陣的那位，一定要用一麵鏡子作為開關，來牽動其餘的鏡子。”
雖然我聽不明白，但也不喜多問，便說道：“嗯，有可能。”
她回頭望向了我，笑了笑，問道：“你也想到了嗎？”
“沒有啊！我隻是讚同你的觀點而已。”說罷，我便看向了其中一麵鏡子，“沒準就是這麵吧？”
她用手指壓了壓嘴唇後，就指著我，說道：“那麵鏡子上應該會落下標記，否則那個布陣的人自己怎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