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怪物
即使還很遠,就已經可以感覺到怪物身上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
然而就在這普通人早已雙腿打顫,站立不穩的壓力之下,男子卻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一臉輕鬆地笑道:「你似乎搞錯了一點,你並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標啊。我們這次行動,本來就是為了這個大傢伙。」
「什麼?!」大祭司愕然,隨即狂笑:「不可能!你是不可能戰勝它的!」
「等等,我們?!」但僅僅是下一秒,大祭司敏銳地捕捉到了男子話中隱藏的信息,讓他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想要大叫,提醒同伴小心,但對方的行動卻比他快了一步!
如同一陣水波紋盪開,黑袍人身後的空間起了變化,一個神秘的身影就那麼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搞定。」嘴角浮現一個微笑,在黑袍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神秘人已經將和大祭司脖子上同款的黑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切的發生只在兩三秒之間,大祭司只能獃獃地看著一切發生,隨即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呢喃:「你們……究竟在做些什麼啊!」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隻怪物到底有多強。他們一行總共十五人,死了七個,剩下八人還個個帶傷,這才勉強制服了這隻怪物,這還是因為現在來的這個黑袍人的異能是精神控制的原因。說是制服,其實某種程度上是在抬舉自己。事實上他們的攻擊根本無法對怪物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傷害,他們更多的是在用生命拖住怪物,分散它的注意力,消耗它的體力,這才讓黑袍人控制住了它。如果不是制定了這樣的作戰計劃,特意帶了一個擁有精神控制的異能者前來,他十分肯定,就是所有人一起上,也不過是在給怪物加餐罷了。
本來是期望過來支援的怪物可以一舉扭轉戰局,那個白痴卻讓同伴失去了對怪物的控制,這下,所有人都死定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自己。
從普通的滅口,到莫名其妙鑽出來的強敵。從被壓制到反壓制再到落敗。從希望到絕望。這短短不到半小時內,大祭司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此刻的他深切地體會到了一句話: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而在另一邊,黑袍人在被套上黑環以後,大腦出現了一瞬的空白,等回過神來就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異能的存在了。目睹了之前的血戰,他深知怪物在失去控制后的後果,大駭之下,想要轉身就跑,卻發現恐懼之下,雙腳早已抖如篩糠,這一動,雙腳不但沒有聽從命令,反而一軟,讓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
正晃悠著腦袋,試圖令自己清醒一些的怪物,被這聲驚叫吸引,轉過了頭來。那雙眼睛里早已沒了剛才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兇惡與歹毒。幾乎沒有猶豫,在轉過頭來確定獵物的一瞬間,怪物張開的血盆巨口就咬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死亡前的錯覺,在怪物發起進攻前,黑袍人似乎看見它的嘴角輕輕揚了揚,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就在黑袍人閉目等死之際,忽然覺得后領一緊,再一睜開眼,已經到了與怪物相隔五米遠的地方。似乎對到嘴的獵物竟然可以逃出去感到不解,怪物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不過殺戮的本能還是讓它立刻再次向黑袍人沖了過去!
「子謙,接著!」才睜開眼,黑袍人就聽到後面傳來了這樣一聲呼喊。等怪物向他衝來的時候,他只感覺身後一陣大力,人已經飛到了半空中,划著一條弧線,像大祭司的方向飛了過去!直到這時他才看清楚,突然出現在自己後身的是什麼人。那是一個乍一看很普通的男性,身高普通,體型偏瘦,除了皮膚有點黑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只是那一雙眼睛,即使在面對著飛撲而來的怪物,竟仍然保持著古井不波一般的平靜。
運用念動力將飛躍了超過五十米距離的黑袍人接住,被稱作「子謙」的男子用完全可以稱得上粗暴的態度隨意地將他與大祭司丟在了一起,說道:「你們應該是打算今天滅口之後,就立刻帶著這個大傢伙出逃的,所以才會在那麼近的地方待命,對吧。」沒等兩人回答,子謙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本來一開始,我們的打算就是制服你,然後引這個大傢伙出來。因為我們根本沒時間調查,又擔心浪費太多時間讓這個大傢伙惹出太多麻煩。同時又害怕我們表現出的力量太強,會讓你狠下心來,直接讓人帶著這個大傢伙逃跑,不來救你。畢竟你就算逃掉,只要沒把這個大傢伙帶回去,你的上司也不會放過你的。所以我才會裝作力量只比你強一點點的樣子,這樣你才會讓你的同伴前來支援,而不是直接讓他們逃跑。」深深地嘆了口氣,子謙一臉不爽地接著道:「要是知道這個大傢伙就在附近,要是知道你對它這麼有信心,我就不會這麼無聊去演戲了,還浪費這麼多時間。」
大祭司兩人根本就沒在聽他說些什麼。在子謙說話的時間裡,巨大的怪物已經和那個皮膚略顯黝黑的男子戰在了一起!
雖然身形巨大,但怪物卻有著與其身形決然不同的速度與靈活,再加上無論爪子、尾巴、還是布滿獠牙巨口都可以當做武器,攻擊角度詭異難當,防不勝防。只看了幾秒,大祭司就不止一次地覺得,如果面對怪物的換成自己,即使是沒有受傷,全盛時期的自己,恐怕也已經死了無數回了。
但那個男子卻不同。面對怪物的進攻,他常常只是腳步一轉,讓人連看都沒看清,就躲過了攻擊。無論怪物怎麼飛撲、轉身、怒吼、咆哮,卻始終連男子的衣角也碰不到。那樣的情形,讓大祭司不禁聯想到了在花園裡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的……蠢狗!
「子謙,接下來怎麼辦?要捕捉它嗎?」背負著雙手,有如閑庭信步般遊走在怪物身邊的男子,讓大祭司有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甚至懷疑起了自己在三天前所對付的怪物跟眼前的這個大傢伙究竟是不是同一隻。
「不用,這是只地獄犬,只是低級的地獄生物,雖然擁有低等智慧,但我想你沒有馴養它的興趣的。如果是高級智慧生物還可以抓回去切片研究,但這個大傢伙還是算了吧,直接宰掉就好。我們只要把活人帶回去就完成任務啦。」子謙一臉輕鬆地下達了宰掉地獄犬的命令,更是讓大祭司露出了一副活見鬼了的表情。
「哦,既然這樣,你快點來幫我一下啊。」接到命令后,皮膚黝黑的男子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從身後摸出了一把匕首。
「啊啊,那什麼,我剛才跟著傢伙戰鬥的時候受傷了,況且以我的能量強度也沒辦法傷到地獄犬,消滅它的主力本來就是你啊。所以小黑,接下來就全靠你啦。」子謙毫不掩蓋自己偷懶的打算,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儼然一副看戲的表情。
「真是的……」小黑苦笑著搖了搖頭。誠如子謙所說,他的念動力並不能對地獄犬造成太多傷害,但最起碼的配合作戰,比如運用念力鞭限制地獄犬的行動還是可以做到的。雖然知道他打著偷懶的主意,不過小黑為人和善,並不在意,況且對他而言,眼前這個大傢伙真的算不上什麼挑戰,所以只是苦笑一聲,便做好的作戰的準備。
眼神一肅,下一秒,小黑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地獄犬因為眼前的敵人忽然消失而愣了一下的同時,小黑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地獄犬的斜上方,挾雷霆萬鈞之勢俯衝而下,手中的匕首在地獄犬那堅硬的鱗甲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吃痛之下狂吼一聲,地獄犬調轉頭顱朝敵人的落點猛然咬去,然而目的地空無一人,再度失去了敵人的蹤跡!吸取之前的教訓,地獄犬抬起頭來,但這一次,小黑出現的地方卻是它的身側!
又是一道傷口!
一如之前追逐蝴蝶的蠢狗一樣,地獄犬飛撲、轉身、怒吼、咆哮,甚至連之前從未見過的,從嘴裡噴出暗綠色火焰的招式都用了出來,卻還是碰不到小黑的哪怕一片衣角。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大祭司發現,這隻蠢狗所追逐的不是一隻蝴蝶,而是一個幽靈!一個來無影去無蹤,隨時可以取人性命的幽靈!
這個幽靈就像幻影一樣藏匿於虛空之中,只要地獄犬稍有不慎,他就會從暗影中衝出,給對方留下一道永生難忘的印記,然後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隨著地獄犬身上傷勢增多,體力也逐漸降了下來,這時,小黑的攻擊就來得更頻繁了。雖然地獄犬有著相對地球生物而言不算低的智慧,在身上傷口還不算多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逃跑的主意,可它的對手顯然不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也擁有著限制它逃跑的絕對實力!
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聽到地獄犬發出一聲哀嚎,轟然摔倒。
如此強大的地獄魔物,竟然如此可笑、簡單地倒下了?看著地獄犬身上那深可見骨得傷痕,大祭司沒來由地一陣膽寒:那究竟是人類應該有的強大嗎?
忽然,靈光一閃,大祭司終於想起了傳聞中的一個人,面如死灰地從喉嚨中呻吟出聲:「……夢魘……」
「咦?你居然知道小黑的稱號?不簡單嘛!我還以為像你這種等級的雜魚是沒有資格知道這些的呢。話說回來,你知道我嗎?雖然沒有小黑那麼強,也沒有那麼出名,但我好歹也是『雷組』的一員猛將啊,應該也有個稱號什麼的吧?喂,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瞧不起我?!」子謙耳朵很尖,一下就聽到了大祭司的自言自語。而之後的問話對方卻一臉我不認識你的表情,則讓他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而那一邊,小黑已經在地獄犬天靈蓋上補了一刀,徹底結束了它的生命,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一臉輕鬆地走了過來。「現在我們怎麼辦,去找小竹和小旻嗎?還是繼續搜尋請報上沒有出現的那幾個人?」他一邊將擦乾淨血漬的匕首放回身後,一邊問道。
「去找她們兩個吧。她們那邊有六個犯人,我們這邊只有這兩個,還有七個下落不明。不過就我估計,多半都是為了控制地獄犬的時候被殺了吧。就算還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我們像沒頭蒼蠅一樣的找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先帶回去審問來得實際。」雖然因為自己名氣不如同伴來得大而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但子謙還是很謹慎地分析並下達了指令。
知道只要有這個人在,自己就不用過多的去思考什麼,只要當好對方手中的利劍就已經足夠,小黑並沒有提出其他意見,點頭同意了子謙的話。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捉弄的笑意,道:「那麼,那邊的屍體就拜託你了。畢竟念動力用來做這個最適合不過了,你總不會要我拖著走吧。」
如果不想明天怪物的屍體登上各大報紙雜誌的頭版頭條,那麼清理戰場是必不可少的,子謙只能看著那巨大的屍體,苦哈哈地哼了兩聲,道:「知道了知道了。」隨即用念動力拖著兩個俘虜與一具屍體,朝教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糟了!」但才走了幾步,子謙便猛地停住了腳步,臉色無比難看。
「怎麼?」子謙的表情也讓小黑皺起了眉頭。
「這次我們的任務是清理召喚來的魔物,除此之外,還必須將參與的罪犯抓回去審問,對吧?」
子謙的話讓小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子謙一臉絕望地說道:「但我忘了,小旻是絕對不會留活口的啊!」
「我們這邊至少還抓住了兩個,應該……」小黑僵笑著,還抱有一絲希望。
「沒用的。」子謙搖了搖頭,哭喪著臉叫道:「就以我對姓楚的了解,我們這次的獎金是絕對被扣定了!」
小黑絕望地單手扶額。
黑夜的曠野中,回蕩起了兩個男人因為獎金而發出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