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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金剛經的秘密(下)

  鄭朗沒有感到為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盯著大和尚道:「大師法號。」 

  「曉山。」大和尚繼續合了一什。 

  「龍山寺的曉山禪師。」 

  「是。」 

  「臨濟宗弟子?」 

  「無門無寺。」大和尚聰明地回答一句。 

  鄭朗又笑了一笑,曉山在佛教史上名氣不是很大,但他有一個很大名氣的師父,方會禪師。方會二十歲方會因為差役提為錢糧小吏,經營錢糧時出了問題,這是很要命的,輕者自己賠償,重者會判以刑罰。害怕之下,逃到筠州石霜楚圓門下出家,最後得道,遷於袁州楊岐山開堂說法。所以這一支佛門成為史上有名的楊岐派,後來出過無數高僧,最有名的是活佛濟公,被稱為整個禪宗五十祖。 

  但那還是一百多年後的事。 

  和尚沒有承認,無量壽經講的是西方佛祖阿彌陀佛故事,因為它講的是行善積德,因果報應,做了好事能入西方佛祖的凈土佛國,所以為歷代統治者喜歡,在中國百姓心目中地位也很大。 

  不過它的宗旨與禪派有出入,有太多的寶石香氣妙音,這為禪宗最不能容忍的。因此曉山說無門無寺。 

  禪機說得有理,又能避過此節。 

  鄭朗又說道:「佛告阿難,過去無量不可思議,無央數劫,有佛出世,名世間自在王如來、應供、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在世教授四十二劫,時為諸天及世人齤民說經講道有大國主名世饒王,聞佛說法,歡喜開解,尋發無上真正有道意棄國捐王,行作沙門,號曰法藏,修菩薩道。這就是你說的彌勒菩薩棄國捐王來歷?」 

  出自無量壽經第四品,也進入了正文。 

  阿彌陀佛出家前是國主,聽到世間自在王如來說法,不做國主,丟下王位出家為沙門然後向自在王如來發下宏願我要做什麼什麼。自在王如來就說了你自己細想修行那一法門才能成就你所願實現的莊嚴佛土,要如何建立你所願的清凈佛土。說完為他宣說二百十億個佛國凈土的妙相。法藏比丘對二百十個億凈土通達明了,他所修行攝取的佛國凈土遠遠超過了那二百十個億的凈土。然後許下願望,我成了佛,佛國凈土裡沒有地獄、餓鬼、禽獸與爬蟲。只要往生到我的佛國,全部能證無上正覺,不再墮入惡道之中,不再有苦海輪迴(國無惡道不墮惡趣),一共是四十八大願。於是精修佛法,成就菩薩成就了佛祖。這個凈土又叫西方極樂世界。 

  曉山沒有作聲。 

  鄭朗繼續逼問:「你確定這裡所說的棄國指王是供養?」 

  「是供養。」 

  鄭朗再次一笑:「也能算是供養與布施,佛學說布施,又名曰三體輪空布施,第一種財施外物,象布施金錢財物,又叫外布施。第二種如知識傳遞、智慧啟發等,又叫內布施。第三種叫無畏布施,如救苦救難,普渡世人。阿彌陀佛丟下國王的位子出家為比丘,也能算是一種供養與布施。但他只是丟棄了國王的王位,並不是將整個國家的財富捐給自在王如來,是不是?」 

  「釋迦牟尼佛講說阿彌陀佛從菩薩因地,成就所發的成佛誓願時,阿閨王子與五百長者各執一把金華蓋奉獻給佛陀。佛陀說,王子五百人等,以後都能成佛,他們在前世修行菩薩道,歷無量無盡劫,供養過四百億佛,廣積功德,在迦葉佛時他們曾是我的弟子,今天又來供養我,這是一個殊勝因緣。」 

  「為什麼丟下中間一句,心中願言,令我等作佛時,皆如阿彌陀佛。佛即告之?難道你也想要金子?」 

  前者好象是釋迦牟尼看到他們獻了五百把金華蓋,佛祖喜歡才說的這句話。 

  後者卻是他們發下宏願,讓佛祖得知他們的心聲,才說的這句話。 

  這一丟,兩者意思截然不同。 

  總的來說,在各部佛經中多有暗示與很模糊的言語提及要求百姓供養與布施,所以吳承恩在寫西遊記時最後拿佛祖與眾弟子開涮,硬是敲詐了唐僧的紫金缽盂。這一段往往讓許多人忽視,但正是嘲笑佛教這種本質。 

  「說到無量壽經,我忽然想起後面的話,佛祖戒告百姓不要不順法度,奢淫驕縱……不豫修善,臨時乃悔,悔之於後,將何及手?」 

  是無量壽經濁世惡苦第三十五品中一段話,從第二段開始說的,身居上位的官吏不能居上不明,在位不正,陷人冤枉,損害忠良,心口各異,機偽多端。願望是好的,如果真做到,也別想上位了。不能做不良的人,身心不正,常懷邪惡,常念淫軼,煩滿胸中,邪態外逸,費損家財,事為非法。所當求者,而不肯為,又或交結聚會,興兵相戈,攻劫殺戳,強奪迫脅。歸給妻子,極身作樂。也不能憎嫉善人,敗壞賢明,不孝父母,不敬師長,朋友無信,難得誠實,尊貴自大,謂己有道,橫行威勢,侵易於人,欲人畏敬,不自慚懼,難可降化,常懷驕慢,等等。 

  不但要出世,比維摩詰經更進了一步,要出世,要著相,要忠孝,要和平,要做好事。 

  已經遠離了佛教本義,但統治者肯定喜歡,百姓也喜歡,對佛教發揚光大起了很多好處。唯獨的壞處,若是辨論,會對佛教很不利。 

  鄭朗不想推翻佛教,也沒有抓住這個巨大的漏洞繼續發揮,又問道:「佛祖所說的種種惡行,不知道杭州的僧尼們犯下多少條?」 

  「鄭施主,不是所有寺廟的僧尼皆是如此。他們不修佛法,貪嗔享福,自墜地獄道受輪迴之苦,善哉善哉。」 

  曉山這句話兩個意思,有好和尚,有壞和尚,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 

  寺院乃法外之人,即便要處理,也是佛祖去處理,輪不到鄭朗來做。 

  「善哉善哉,鄭施主,莫要以邪魔外道化作佛道,以惑百姓,放下屠刀,一念成仁一念成佛……」,曉山後面一個和尚念道,其他和尚一起跟著稱頌。 

  「那依你們意思,我是邪魔?」 

  富弼與崔嫻等人一起吃笑起來。 

  鄭朗有的做法頗有爭議,包括今天晚上的裝神弄鬼,但絕對不是邪魔。比起這些和尚們的貪心不足,鄭朗不知好了幾百倍。 

  「我是儒生,但今天晚上與你們所爭,我皆用佛法。天下寺院的僧尼做了多少惡事,我到太平州,臨江寺發生那麼醜陋的大案。到了杭州,為使百姓不受秋潦之苦,與富通判以田換田,居然對朝廷也要敲詐勒索。富通判。」 

  富弼會意,向後面擊了一下掌。 

  衙役帶來幾個百姓,來到高台前,沖這些和尚大喊道:「你們賠我家人的性命!」 

  正是燕尾寺的侵田圈田受秋潦之害,淹死的三名百姓家人。 

  不揭開罷,揭開了這件事燕尾寺做得很不好。 

  曉山嘆了一口氣說道:「杭州府已經判決,賠償了你們錢財。」 

  「曉山禪師,按你這麼說,人命用那區區幾百貫錢就能買下來嗎?那麼好,我花幾千貫錢,買你們十幾個大和尚的性命,可以不可以?」 

  這些和尚們不能回答。 

  鄭朗從高台上走下,安慰幾句,讓衙役將苦主帶下,說道:「濤位鄉親,何謂布施,且聽金剛經言。」 

  無論是維摩詰經,還是藥師經,或者無量壽經,嚴格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佛經,許多經書皆是釋迦牟尼的後世僧徒冒佛祖言撰寫。往前地位高是經,再後來就是律、論。 

  但金剛經卻是萬經之王。其地位相當於儒家的論語,直接記錄了釋迦牟尼的言論。無論那一宗那一派都離不開這本經書。 

  「曉山禪師,我問你,複決,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是何意思?」 

  「菩薩對萬法應無所執著,懷不執著的心態布施,即不應著於形色布施,亦不應執著於聲香、香氣、味道、觸覺、意識而行布施。菩薩應當這樣去布施,因為菩薩不能做到不執著於諸相而去布施,就不能獲得不可思議的福德與不可估量。」 

  「寺院為什麼有那麼多聲音、梵唱、諸香與寺鐘、法器以及塑像?」 

  鄭朗不是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有的禪宗大禪師已經多次提出,甚至將佛像砍來當作柴燒,正是為了這個不著相。但在這個辨佛會上曉山不能回答,於是說道:「此布施非彼布施。」 

  鄭朗曲解了一部分,曉山也曲解了一部分。但理在鄭朗這邊,鄭朗也沒有追逼下去,繼續道:「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當作何解?」 

  「若有人將充滿三千大千世界的所有七種珍寶(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礴練瑪瑙、金銀琉璃礴縹瑪瑙真珠玫瑰、金銀琉璃玻璃水晶肆碟赤珠瑪瑙、金銀琉璃水晶礴縹赤珠瑪瑙四種說法)全部拿來布施,獲得的福德多不多。」曉山是硬著頭皮回答的。 

  「須菩提是怎麼回答的?」 

  「多,很多。」 

  「佛祖又是怎麼說的?」 

  「如有一人能夠虔誠信受此部經,即便奉持其中四名偈,又能夠為他人解脫,那麼此人所獲得的福德將會比布施充滿三千大世界的所有七種珍寶之人福德更多。」 

  這裡有一個前提,必須為他人解脫,所以無曲里有一齣戲本叫《月明和尚度柳翠》,柳翠,出家,我救的這月里桫欏永長壽,我著你訪靈山會首,也不索別幸台的這故友,我則怕你又折入情郎畫眉手。 

  叫度化,也叫度人解脫,正是釋迦牟尼所說的大功德。但曉山擔心的是下面,鄭朗已經在問:「無為分第十一又說到此事,佛祖是怎麼說的?」 

  「若善男子、善女子,於此經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用充滿恆河沙數的三千大世界珍寶布施的功德)。」 

  少了一個解脫。 

  自已沒有解脫,怎能幫別人解脫,先從基礎做起。不過曉山又說道:「鄭施主,佛陀說的意思是多做善事即多增福德,少做善事即少增福德,這是有相布施,法布施是度盡無量無數無邊眾生,使眾生皆見性成佛,故其福德勝於布施無量七寶之福。」 

  後者是好的,可前者向寺院布施,或者香火也是有功德的事。兩者並不違背。 

  鄭朗一笑,繼續說:「第十九分佛陀又說到此事,然後道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是謂何意?」 

  「福德是真實存在的體性,如來不會說得到的福德多,正因為沒有真實存在的福德,故如來說得到的福德多。」 

  「這樣解釋,百姓能不能聽懂?能否讓我換種解釋,假如執著心為因,即便用滿大千世界的珍寶為緣,布施於人,可認為福德有實在自性,佛也不會說他得福很多。如能破此執見,布施者與般若相應,不取相施而布施,即便布施了一粒稻米,也能取得更多的福德?」 

  「是」,曉山冷汗涔涔,這樣一解釋,對以後諸寺香火布施很不利的,可他終是一個禪宗弟子,不敢說鄭朗說得不對。 

  「金剛經總共只有五千來字,但裡面說了多少類似的文字?」 

  不是鄭朗所說的三處,三十二分中出現了七八處。 

  「各有各的妙用,總之教導眾生受持此經,堪破有相執著,證發阿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為什麼又說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滅度者?」正是開頭與雲若禪師對話的上面部分。 

  「我應度化一切眾生,如此滅度一切眾生,而實際上沒有一個眾生為我度脫。」 

  「大和尚,這樣說百姓又聽不懂了,能不能這樣解釋,何為滅度,使他離苦得樂,進入涅盤,這正是佛陀的心愿所在。佛陀這句話意是度了便度了,心裡頭不能說我度了多少人,那怕救了世上一切眾生,心中一概不留,這就是菩薩道。大和尚,我解釋得對不對?」 

  「對」,曉山身體搖晃。 

  因為下面新的問題來臨。 

  鄭朗不可能放過的,繼續道:「佛陀度一切眾生,心中都不敢留痕迹,你們做的好事遠遠沒有做的壞事多,為什麼要蠱惑百姓的財產,讓他們燒香還願。要知道這中間有的百姓窮得連飯都吃不飽,衣服都尊不暖,這是佛的本心?!」 

  「他們供養的是佛陀,今生雖苦,來生會有好報應。」 

  「富通判。」 

  富弼走了過來。 

  「你替我下一道命令,凡有侵田、放高利貸、出入良家婦人宅第、霸佔山林、蠱惑人心、經鼻商鋪者,所有寺院僧尼一律流入到南海諸礦上採礦。」 

  「鄭施主,不可。」 

  「有何不可,你剛才不是說,今生雖苦,來生會有好報應。」 

  「兩擊不同,那是他們發自本心布施。」 

  「大和尚,那你說他們這種做法是對的?」 

  「……」 

  「善惡都不能分,還是什麼禪師高僧,去!」 

  曉山羞愧萬分的退下。 

  鄭朗看著諸位百姓,又說道:「為什麼金剛經里出現多處類似的話,原因有兩條,一是佛祖苦悟多年,證得佛法。讓世人忘卻煩惱,濟世度人,可佛祖創立佛法時佛法聞知的人不多,或者說不知道何謂真正的佛法,於是鼓勵百姓宣揚金剛經。他要的是度世人,不是財富,所以多次說持經宣佛遠比三千大世界的七寶布施功德還要大。」 

  下面還有許多和尚躍躍欲試,但不知道怎麼說。 

  到現在,鄭朗並沒有打剛佛教,相反,替釋迦牟尼說了許多好話……但他打剛的是現在諸寺僧尼。因此,讓他們不知道怎麼說是好。 

  鄭朗繼續說下去:「還有一種重要原因,佛陀著金剛經時是在舍衛國祗園精舍,須多達長者用金葉鋪園,其心可嘉。作為佛教本身,一要弘揚真正的佛法,不僅是佛法本身,也要有寺院、招提、蘭若,還要有佛像、梵唱、法器、寺鐘,有了這些輔助的物事,佛教才能更快的推廣。所以佛祖並沒有排斥。然而民力終是有限的,僧尼不耕不織,要靠百姓布施才能得活,再用七寶建寺,建精舍,修得越多,對國家對百姓壓力越大。特別住在祗園精舍裡面,釋迦牟尼感受頗多,故多次說用三千世界七寶布施不及受此部曲,甚至不及受此經四偈福德多。而且金剛經劈開第一篇就寫了,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即便是佛祖本身,也要乞食而活,不能享受百姓信徒的布施得活。為什麼?不勞民力,不傷國財,不為祗園精舍奢華迷惑。這才是佛的本義。諸位父老鄉親,試問,今天有多少和尚是靠化緣謀生的?」 

  這一問,所有百姓大聲喧嘩。 

  佛祖都要親自化緣乞食,況且這些和尚們。 

  這就是金剛經中的秘密,可惜對佛教不產生興趣的人不注意,產生興趣的人又不揭破,甚至曲解,一直沒有被世人知。 

  有一個和尚氣憤的站起來說道:「你以為佛祖的佛法是你寫的中庸?」 

  富弼聞聽后,忽然笑了 

  這豈不正是中庸的一種? 

  「大和尚,為什麼金剛經是萬經之首,一是因為它樸實無華,更接近佛陀的本心,二是它說了一句,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何謂佛法,天地萬物運轉的至理便是佛法,一切是佛法,儒家是佛法,道家是佛法。反之,佛法是儒家,道家是儒家。 

  都在描述天地萬物運轉的道理,只是因為個人程度深淺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遭遇不同,而產生的感受不同,所以表達的方式不同。這才是無上大道!我說我中庸,為何不能稱我的中庸是佛法?連這個都悟不得,有什麼資格到我近前與我論佛。去!」 

  說著努了一下嘴,富弼會意,又派人分發金剛經的譯註。 

  忽然空中又傳出一個聲音:「善哉善哉。」 

  說得好啊,所以金剛誇獎了。 

  富弼知道內情,又再次哭笑不得。 

  不過鄭朗在正式辨佛中,沒有用圖像為難這些和尚,也沒有那個本事。誇了一句后,巨幔徐徐落了下來。 

  東方的天際也出現了一絲曙光,靂珠象珍珠一樣在樹葉間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澤。鄭朗伸了一個懶腰,說道:「諸位高僧們,佛祖大約你們早忘記了,不過這黑的怎麼辨成白的,還有兩天時間,你們想想好。」 

  但一個和尚伸手攔住鄭朗的去路,說道:「鄭施主,金剛經講空。」 

  有些急了,這樣將鄭朗放走,馬上天一亮,杭州還不知傳成什麼樣子。再加上那個巨幔收下,讓這些和尚們心中也鬆了一口氣,試圖繼續辨論下去。 

  鄭朗沉聲說道:「不錯,金剛經與心經皆是講空。但不僅是講空,還講了許多思想,大乘小乘各門各宗,幾乎都是在金剛經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比如凈土國的極樂世界、因果報應,禪宗的禪,因此這門經書字數雖不多,但真正源自釋迦牟尼的言論,所以博大精深,包羅萬象。僅是其中一鱗半爪,就可以發展為一宗一派。為什麼在短短的數千字里,出現這麼多次。還有一個原因,我本不想說的,既然諸位逼我,我索性說出來。當年釋迦牟尼率諸比丘傳道時,天竺乃是諸多小國組成,這些國家大者如我朝一州府,小者不及一縣,具體情況,你們可以看一看玄奘撰寫的大唐西域記,裡面有諸多記載。舍衛國乃是尼婆羅的一個小國,尼婆羅有多大,想來你們都知道的。這些國家皆不大,一千多比丘不耕不織,再加上佛教還沒盛行,對任何國家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釋迦牟尼足跡不得不遍跡怛河流域。祗園精舍估計是一個傳說,一個小國家,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黃金來輔園子?但修築得一定很精美,因此釋迦牟尼才長住下來,在此傳道,這一住便是二十五年。然而他心中也在隱隱擔心,恐弟子以後不肖,沒有學他弘揚普度世人的精神,反而學了佛法后蠱惑人心,以滿足自己的貪婪與懶惰。故在金剛經這樣的重要大經里,講一遍,兩遍,三遍,四遍,五道……不能為外相的財寶所迷惑。講空,可以用許多方法去講空,為什麼一再的提及這個布施?」 

  「你是褻瀆律陀!」 

  「我褻瀆佛陀,具聽,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佛祖在世間時,並不能騰雲駕霧,所以光著腳化緣后,腳踩在泥巴上,要洗腳,這才是真正的佛祖。」 

  一句說完后,人群中立即響起一片嗡嗡聲。 

  為什麼相信佛教,正是因為佛祖神通廣大。鄭朗兩段話卻毫不客氣地將佛祖拉下了凡塵。與平常百姓一樣的本領,誰相信。哲學家,中國還少嗎?諸子百家,隨手翻一翻,就能翻出一個偉人出來,為什麼要信胡人的宗教? 

  「你,你」,這個和尚差點氣得吐血。 

  「不用你我,本來釋迦牟尼是好意,揚善去惡,普度眾生,心懷慈悲。可經你們這些又懶又貪的和尚們再三演變,將佛教變成了什麼?」鄭朗又收了收,沒有將佛教一下子拍死,那樣的話,辨上一年也辨不完,不過語氣沒有松……」反而更凌厲:「佛教未來之前,華夏有三皇五帝,有五百年的商,八百年的周,西漢有文景漢宣這樣的盛世。但自東漢時佛教東來,看到華夏變成什麼,自佛教東來之時,華夏就開始民不聊生。東晉南朝信仰佛教,國家贏弱,最後稟程華夏正統,卻被北方吞併。魏太武帝滅佛,北魏橫極一時。文成帝信佛后,北魏每況愈下。北齊信佛,周武帝滅佛,於是被北周吞併。隋焰帝信佛,民不聊生。武則天信佛,唐朝國力一年不如一年,邊患四起。可惜唐武帝只繼位幾年,唐朝亡相已顯。五代十國之時,南唐信佛,周世宗滅佛,於是南唐乃滅。不但華夏,天竺也是如此,連一個文明統一的國度都沒有。這就是佛教,就是你們這些和尚帶給國家帶給百姓的好處。」 

  不能這麼說的,這些朝代的興亡有很多原因,佛教在裡面起的作用很小。但也不能說沒有道理,每一代國家興盛之時,皆有一代或者幾代英明神武的人君,這些人君絕對不會坐視佛教泛濫成災,才有諸多滅佛事件。 

  幾乎所有和尚臉色全部變了 

  鄭朗說也就說了,關健他這段話傳到東京城,皇帝與諸位宰相聽后,會作如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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