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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二章 始(中)

  「你真的很好,難怪呂夷簡再三在朕面前推薦你。趙禎欣慰地說道。 

  趙禎這種做法,一般人難以弄明白。 

  其實做得很巧妙,契丹不與西夏開戰,也要議和,一個國家不能只顧著戰爭,也要考慮老百姓的壓力。 

  不得不和了,西北大捷,正好給了趙禎議和的台階。 

  一旦開戰,西夏人勝利,更要議和,那時候西夏有了大捷的本錢,談判的態度更強硬。元昊本來就是一個不顧老百姓死活的好戰分子,如果大勝助漲他的凶焰,不顧後果,西夏完蛋了,宋朝也會產生嚴重危機。若是契丹人戰勝,即便和,宋朝要遵守這個和約嗎?連國家都滅亡了,和約還會有存在的可能性? 

  此時趙禎眼界很長遠了,包括對鄭朗的期待。 

  他閱臣無數,更能感到鄭朗對他那份怪怪的感情,但這些感情比朝堂那些夸夸其談的大臣來得更真實。並且有文武之才,也能符合他重用的條件。這才有了今天看似違制,其實很長遠的面談。 

  「呂夷簡?」 

  「正是他,向朕推薦了你三次。」趙禎此時也在苦惱之中,群臣紛紛倒呂,難道只能看到呂夷簡的壞處,看不到他的才能嗎? 

  鄭朗不置與否,呂夷簡不象王旦與婁師德,是一個謙厚的君子,這個人心思難測,即便真是呂夷簡再三力薦自己,鄭朗對呂夷簡依然抱有懷疑的態度。 

  「朕一直擔心你會有其他想燦川 

  「臣沒有,朝廷九條臣並不反對,但這是朝廷的最大承受範圍。」 

  鄭朗第二份奏摺上達后,許多大臣鬆了一口氣。不然那個眼睛在哪裡,誰都不敢作聲。於是賀從勖持國書入闕。但爭議聲一直沒有中斷,鬧得最厲害的便是富弼。說西人所過州郡,加迎候之禮,以及各州通判就驛燕勞,這種接待規格太重。不能說富弼無事生非,確實相比於西北諸將士浴血奮戰往往全軍覆沒,無一人投降,朝廷與地方的文官們表現太怯懦了。 

  這種做法也滋長了元昊的氣焰,還能使契丹以後更加尊大日後交往難以處理。為此,刻意寫了一篇《上仁宗不可待西使太過》書。也能用鄭朗的中庸來解釋,張弛得道,恩威並用,寬鬆有度。大者為國,小者為家為個人,一個人太軟了,未必是好事不但自己受氣還連累著家人安氣。當然太囂張也不行,那怕是武術冠軍照樣被菜刀砍死。(很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持棍子的全國武術冠軍能被一個拿菜刀的普通百姓砍死,難道中國武術是騙人的?) 

  可是舉國上下都想求和,富弼之言無人聽從。 

  也不能說求和派不對,自開春以來,全國各地又再次陸續出現旱情,幾年前的大旱許多人還記憶猶新的,趙禎硬是讓鄭朗一份書奏,強行吃下蝗蟲。 

  又在重壓之下民情鼎沸,君臣都害怕。 

  著眼點不同,做法便不同。 

  這些大佬們還是很理智,指出這份國書雖修改過,但名體未正,書中名上一字又犯了聖祖諱,又說元昊想做兒子,但這個兒子也是臣,不能不守臣之道。 

  爭一爭名份,看似很無聊,但在這時代卻是很重要的,只要元昊是臣,以後西夏人叛亂,便是謀反。宋朝攻打西夏,以君伐臣,反而是正義之師。 

  就在這基礎上提出九條,以後上表稱舊名,趙德明怎麼上表稱喟的,元昊只能學習。冊封元昊為夏國主,同樣是趙德明的封號。賜詔不名,許自置官屬,還是趙德明時的待遇,否則誰去西夏擔任官員?其燕使人,坐朵殿之上,或遣使往彼,一如接見契丹使人禮。如欲差人於界上承領所賜,亦聽之。置榷場於保安軍,具體怎麼商榷,待定。歲賜絹十萬匹,茶三萬個歲幣增加,但這個歲幣仍在鄭朗承受範圍之內。不能承受的是後面……許進奉乾元節及賀正。其緣邊寨柵並如舊。 

  作為戰勝國,這九條十分優惠了,也足以能表達宋朝的和平誠意。 

  然後讓著作郎保安軍判官邵良佐與王士元與賀從勖一道出使西夏。 

  趙禎害怕鄭朗不同意,君臣二人開頭便提起和談的重要性。趙禎嘆息一聲,說道:「呂夷簡多次與朕談到大局二字,說范仲淹等人雖德操高尚,但為人迂闊難用,只有鄭卿才能做到大局兼顧。」 

  呂夷簡是一個道德小人,但這個點評m可是鄭朗不敢葬價。 

  「鄭卿,你說西夏會擊敗契丹,為何?」趙禎好奇地問了一句。想不明白,西夏與宋軍作戰,荒前宋軍數敗,包括好水川與三川口這樣的大敗,可是宋軍表現很勇敢,西夏是勝,但是慘勝。看樣子西夏人並不是很強大,如何是契丹的敵手,趙禎想了半天,沒有想懂。 

  「陛下,戰爭之道,變化萬千,史上不乏以弱勝強的戰例。契丹人是強大,可是他們想攻打西夏,必須從南河套經過,南河套多沙,而契丹人想出兵,必須秋高氣爽之時,沿途草長,能維持戰馬的草料,偏偏此時南河套戈壁灘上多風沙,這種天氣對契丹人不適應。如今契丹人短視,國內缺少良臣,又與我國一樣,久未戰爭,雖時有叛亂,戰鬥規模不大。並且深入其境,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契丹這一邊,所以臣說契丹多半會失敗。」 

  說了趙禎也不懂。 

  對軍事這一塊,趙禎是一個瞎子。 

  這也造成趙禎執政時最大的短板,雖然朝中重臣多次說裁兵,然而趙禎一直不敢裁減軍隊。手中有軍隊,他才感到安心。就象看到鄭朗回到京城,他一顆心安定下來一樣,因為他知道鄭朗有才能,不會出大問題,對自己最忠心,有了一個好的幫手替自己參考。而且鄭朗對權利表現很淡泊,無所謂,越無所謂,他才會越放心。 

  搖了搖頭,趙禎說道:「依你看,那一方戰勝對我朝有利?」 

  「兩國交戰,必有重傷,只要戰,對我朝皆有利。一戰兩國交惡,對我朝以後更有利。但契丹獲勝,必然慘勝,得到銀川平原與河套,以後對我朝危害比西夏人更大,自此從鎮戎軍到關南十縣,皆與契丹人接鄰,論軍隊力量,我朝現在然沒有契丹強大,那麼即便有盟約,也會生成新的邊患。不過這些羌蕃對契丹人沒有感情,民風剽悍,契丹想統治,多半不易,甚至國力從此受阻於此。元昊若勝,軍心民心會從此恢復,可是外困於契丹與我大宋,只要操作得當,元昊必被我朝殲滅。臣以為,元昊勝對我朝有利。」 

  與西夏人作戰,心中有些底子,與契丹人作戰,未知數太多! 

  「讓他們打,我朝已經十分困窘,百姓到了休養生息的時候。」 

  鄭朗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說道:「臣有句話不知能不能說?」 

  「說。」 

  「論我朝開創之功,是太祖還是太宗?」 

  「呵呵,鄭卿,為何說話變得這麼小心,誰的功勞,朕清楚,你不用避諱,自是太祖之功。」 

  「陛下,以史為鑒,人無遠憂,必有近慮。治國之功,武功當學太祖,文治當學太宗,這才是真正的祖宗家法。你看臣帶的一千幾百名生女真戰士如何?」 

  「很尊敢。」 

  「北方象這樣勇敢的戰士有很多很多,只是一直沒有開化,沒有一個人傑將他們凝聚起來。天地運轉,變化不息。契丹漸漸沒落了,其貴族多貪婪無厭,一旦變化,北方出現更強大的游牧政權取代契丹,契丹我朝都難以敵手,到時候我朝用什麼來抵抗?」 

  「鄭卿是橢」 

  「必須殲滅西夏,我朝就不用兩面分兵,專抗北方,即便敵人強大,也能僵持下去。否則分兵西夏,又要分兵北方,只要敵人更強大,我朝危矣。因此臣想請陛下學太祖。」 

  「朕怎麼做?」 

  「太祖用武將之道便是以史為鑒,從唐初變化而來的,戰時用武將出兵,不戰武將閑置,那怕象李靖這樣的文武全才,也不能讓他們參與過多的朝政,以便節制武將驕橫之心。」 

  「但西北……。」 

  「魚北臣披是的文臣的皮,其間謀策多聽從種世衡、狄青、張鼎、景泰等將領的主意,所以兩次大會戰全部取得大捷。甚至臣與韓琦刻意坐鎮於定川寨時,將指揮大權全部交給狄青。但是戰爭結束,臣立即將所有權利收回來,不給武將坐大的機會。這是臣學習太祖用兵之道。」 

  「你寫一個摺子。」 

  「陛下不可,那樣的話,臣會讓言臣口水淹死,連陛下都躲不過去。」 

  趙禎樂得彎下腰。 

  笑完后問:「那你說出來,讓朕怎麼做?」 

  「潛移默化!四季交替,皆是不知不覺中轉換的,不可能今天冰天雪地,明天萬物復甦,陽春突至。包括國家的種種弊端,需要一點點去調節,欲速則不達,不求快,但必須去做!」 

  鄭朗不敢多說,但刻意提醒關健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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