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三章 蕃候
()……om 綳得太緊了,放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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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se天空下是赭黃se的土地,南風不停地吹過,道道塵埃揚起,讓天地不時地在混沌與藍黃之間轉換。若不是河渠間還能看到一些綠se,彷彿末ri來臨。
「鄭公,那個鄭俠是過了,」李舜舉說道。
京城河渠密布,是很難看出來的,一路西上,才知道旱情有多嚴重。這樣的大災,居然沒有什麼盜賊(農民起義),也未聽說餓死多少百姓,是何其的不易。
范純仁騎在馬上沒有作聲,自從鄭朗第二次進入國家的中樞,發起改革,掀起許多爭議,有的范純仁贊成,有的范純仁也不大認同。
不管怎麼樣,最終要看結果的。
這就是結果!
他在馬背上認真的思考。
鄭朗看著他,微微一笑,臨行前向趙頊提了一些不過份的要求,也不能算是要求,乃是西上一些政策問題,以及一些官員的任選。
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是曾經趙曙欣賞的大太監李舜舉。
監軍!
李憲將監王韶的軍,他過來是監鄭朗與章楶的軍。
而且此人頗得高滔滔欣賞,鄭朗將他帶到西北,作為此次軍事行動的第二隻皇家眼睛。
小心駛得萬年船!
與膽小怕事無關。
第二個人就是范純仁,一旦拿下湟州后,那再不是屬於陝西的緣邊第六路,從長安城到湟州太遠了,並且乃是兵家之地,必須及時的決策,因此必須另開一路,一個不屬於陝西路管轄的真正一路。
不過就是平定河湟,要安撫。要治理,會繼續小規模的用兵,必須設安撫經略招討使之職。僅是一個安撫使或者經略使,王韶無所謂,但帶著新路的安撫經略招討使,又挾借河湟大捷之功,有可能就害了王韶。
這個問題鄭朗在都堂會上直接就拋了出來,河湟戰役過後。王韶不可以留任新路,為什麼,因為祖宗家法讓士大夫們誤解了,邊將們不能失敗,立功可以,不能立下大功。否則就要雪藏,要用,那就是犯罪,王韶必將成為第二個狄青。
鄭朗倒不是針對那一個人,這個群體很龐大,包括支持親近他的士大夫們,司馬光與范純仁都免不了俗。
但河湟十分複雜,若不是提前熟悉,不能情況立即前去接任。就會出大問題。
這個熟悉,有民俗,有各地部族的分佈,還有對將士的熟悉,對地形的了解,等等。
於是朝廷同意了鄭朗的請求,讓范純仁知秦州,張商英接手范純仁的職責。
范純仁去接任肯定沒有問題的,但實際還有幾個意思。就沒有幾人知道了。趙頊問鄭朗。何人可以擔任首相,鄭朗說了幾個人。但這幾人與鄭朗年齡相彷彿,必須還有後繼者,而張商英才三十一歲。
張商英接手監察司使之職,有很濃的提撥觀察意味。
范純仁西上也有其他的意思,范仲淹在西北頗有好評,范純祐活活累死在西北,再加上范純仁自己的身份,符合鄭朗所說的貴種。
佔領河湟難,治理安定更難。
其他人去鄭朗也未必放心。
當然,首要前提,必須擊敗董氈。若失敗了,那個問題將會很嚴重……
風越來越大,天地便籠上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幾乎對面都看不到五指。
范純仁終於開了口:「鄭公,若旱災不中止,會發生危機啊。」
「堯夫,你是指那一點?」
「糧食,我在監察司曾經琢磨過,雖朝廷儲備了大量糧食,若是大旱延續到明年秋後,糧價……」
「糧價會怎麼樣?」李舜舉在邊上問。
「旱災面積太廣大了,朝廷儲糧多,商人們不敢過份囤積居奇。若到明年旱情還在延續,朝廷儲糧漸少,那些商賈必然囤積居奇,催高糧價。糧價一高,會有更多的百姓加入到流民行列,靠朝廷濟哺度ri,儲糧消耗會加速。」
范純仁沒有再往下說了。
這也是一些人反對河湟用兵的原因,若不用兵,朝廷就可以撥出更多的款項用來備糧。一旦用兵,朝廷錢帛緊張,就無法大規模的備糧。旱災那怕明年chun天才結束問題都不要緊,可這個天災,誰能猜得准?
按理說不可能延續到明年,若是萬一呢,萬一來一個三年四年大旱,問題就大了。
「不會……」鄭朗道。
旱情是延續到明年秋後,不過明年旱情雖存在,但已緩解了,史上的宋朝都度過了危機,現在自己準備一億多石的儲糧,還度不過去嗎?
風稍停,霧稍解,一片高大的幢影從灰霧出鑽了出來。
鄭肅從前面騎馬奔回,稟報道:「鄭公,京兆府到了。」
「準備紮營。」
「喏。」
三千兵士開始下馬,安營紮寨。
鄭朗掌軍,沒有岳飛那麼嚴格,但軍紀同樣很嚴,最排斥的就是擾民。一路迅速西上,從沒有進城安營紮寨過。
一會兒軍營眼看就要紮好了,一行人從長安城中走出。
聽聞鄭朗來了,呂公著帶著長安城大小官員一起出來拜見。
寒喧了幾句,呂公著說道:「鄭公,木征也到了長安城。」
木征沒有押,但等於是押,心中很不情願,磨磨蹭蹭的,直到今天,才到長安城中。
「帶我去看一看。」
「好。」
來到城中,木征正在休息,聽說鄭朗來了,不敢怠慢,起來迎接。
「不用多禮,進去。」
分賓主落座,木征幽怨地問道:「鄭公名滿天下,我不解,木征無罪,為何中國伐我?」
這個問題不僅後人繼糾纏,這時也在糾纏。兩國恩怨真的難以說清楚,但本質很簡單,若是宋朝衰落,吐蕃仍然強大,必定會向東擴張勢力範圍,唐末故事又會上演。若是宋朝恢復漢唐時的武力強盛,不僅是武將,士大夫們也會越來越激進。不僅是河湟,西夏與幽雲十六州,就是北上遼東,南下大理交趾,也有可能,盛唐盛漢時故事也有可能會上演。
這個本質不好說出來的。
鄭朗道:「木征。你父親與我關係默契,他也曾學習你,倒向西夏,然朝廷兵指揆吳川時,你父親馬上向朝廷歸順,然我朝大軍招討武勝軍城時,你卻屢次出兵相阻,並且與西夏繼續勾結?不識相也!」
木征還有用途的,但鄭朗沒有安撫。相反的聲se俱厲。若安撫,到了朝堂上,不知會有多少大臣安撫。沒有那個必要。
木征無語了,確實木征有些不大識相,準確來說,武勝軍城周邊屬於俞龍珂兄弟勢力範圍,只不過俞龍珂倒向宋朝,瞎葯倒向木征,但至少不屬於木征的直接管轄地。
還有出兵的理由。
「你父親身份比你尊貴。之前倒向西夏。我朝也沒有派使者前往,只不過一些緣邊將領派了一些將校與你父親聯繫。雖未歸順我朝,可你父親對那些將校們一直很客氣,然你呢?我朝陛下親派使者去對你安撫,你的態度居然比你祖父還要傲慢。君王的使者代表著一個國家,不尊重使者,又沒有自保的力量,不滅你有待何時!」
想傲慢可以,至少得有契丹的力量,西夏都不行,不是不滅,只是時間未到。
「你倒向西夏可以理解,你在夾縫裡生存,首鼠兩端還能理解。但你得有你父親的能力,在夾縫裡守住基業,為了支持你守住這個基業,我朝雖未派出兵士,也派出大量錢帛武器支持,可你卻沒有守住,先是失去阿干城與龕谷,后是失去西使城,這倒也罷了,在你與西夏的授使下,秦州以西諸蕃屢屢入侵秦州地界,意yu配合西夏將勢力往南蔓延。你可以說用西夏做你的屏障,然而古渭城一破,向南就是大量羌人,若讓西夏得到那些羌人,我朝西北基業將整個動搖,你都想動搖我朝的基業,不滅你有待何時!」
最後一條理由連王韶平戎策都沒有提過。
熙州南方大半是羌人居住地。以前在唃廝啰手中時,與宋朝默契的配合,沒有進行真正統治,讓他們形成一條緩衝帶。可西夏會不會這樣做?並且羌人與吐蕃人不同,特別是岷階到九寨溝以西的大片羌人,他們在血緣上與党項有著藕斷絲連的關係,西夏人勢力一旦擴張到這裡,迅速就會組織起一支軍隊。
羌人在唐朝稱兩面羌,但個體作戰能力一點不弱於吐蕃人。
只不過他們沒有一個強大的王者領首,所以才顯得力量薄弱。
這三條理由,足夠了。
鄭朗又說道:「不要問為什麼朝廷會出兵,你自己先進行反思,不過我朝仍然很大度。陛下宣見你入京,並不是想扣留你,而是與你談一談,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千千萬萬河熙百姓的未來。」
這才是大義。
聽到這一句,木征身邊幾個侍衛眼中有些動容。
鄭朗又說道:「還有,不要在路上磨蹭了,速去速歸,兩個月後,古渭城將會有一場大會,決定一百零八名蕃候。若是你繼續在路上拖延時間,回來時,你在河州將會徹底失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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