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肉長河大陣
「妖族真是不講究，昨天吃我的、喝我的，從沒客氣過，如今要走，竟然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看到密室內九妖匆匆離去，法海立刻返神歸體，身形一動，即施展出風之遁法合身風中，朝九妖離開方向遠遠追了下去。
天龍遁光術中，風速最快，再加上九妖中有汪興刄這個吊車尾在，法海並不擔心自己會追丟，所以，一直都遠遠保持著百丈左右的距離。
遠遠看著九妖飛過焱凰城池，落在城池百裡外一望無垠的碧落河畔，不停四處打量，化作微風的法海身形一落，遁法行雲流水一般轉化，直入大地之下，緩緩向九妖腳下潛去。
換做以前，法海接連變幻兩種遁法，必然會引起空中靈力波動，更不敢如此大膽的靠近神識敏銳的五品龍族，但自從領悟太虛六訣，他的法術神通施展已然能夠做到信手拈來、無縫對接，遁法轉化間根本沒有痕迹可循，再加上，太虛六訣中，行虛者，行敵所不勞，他幾乎能夠本能般感覺到對方神識的盲區，所以，此時即便潛伏在對方腳下，也不怕被對方察覺。
這就是道之妙用，太虛六訣雖沒有讓法海得到什麼實質的好處，但卻的確極大提高了法海的綜合實力。
碧落河，名字源於太古時期兩位鬼族聖人碧落黃泉之中的碧落真君，六百里寬的碧落河，從凡界直通皇界，浩瀚無煙，一望無際。
「汪興刄，你確定是這裡？」
「我的返時溯源只能追蹤到這裡，到了河畔氣味就消失不見，想必是被河水阻隔，按照我族追蹤經驗判斷，青帝應該就藏身於碧落河中。不過，據說這碧落河最深處直通九幽，且河內水族一向獨立……」
「哼，別廢話，趕緊下河一探，我就不信這天下間還有能阻擋我龍族之處。」
在地下竊聽到汪興刄之言，法海反而不著急了，聞得九妖接連入水之聲，又等待了半柱香時間后，遁術一展，直接由地下遁入河中，化作一灘水漬向深入流去。
法海入水時，九妖早就不見了蹤影，順著水流一路向下，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由明亮轉為深黝，再由深黝轉為明亮，法海終於在幽遠的湖底深處，看到了一片片明亮的光華，接近后一看，卻是一團碩大無比、有形無質的水晶薄膜，籠罩著一片奇異的建築。
「水晶宮？！」
透過水晶薄膜的光華，法海發現這水底深處竟是別有洞天，一片被水汽霧靄籠罩的瓊樓玉宇在光華之內隱約可見，在四外數不清搖曳飄蕩的藻類植物襯托下，如同傳說中的貝闕龍宮一般充滿迷幻色彩。
「真是個開闢別府的好所在……」
炎黃大世界水族素來神秘，法海對其了解也不多，不過他藝高人膽大，稍加思忖，就身形一動，直接進入水晶薄膜之中。
沒成想，就在法海身形順利穿過水晶薄膜之際，四外時空瞬間變幻，水中仙境一般的瓊樓玉宇盡皆不見，只有他孤零零一人站在一片廣垠無邊的曠野之上。
大地昏暗，滿目蒼涼，到處皆是繚繞瀰漫的黑氣，一陣陣腐爛血腥的氣息從腳下泥土中飄入鼻端，令人聞之頭暈腦脹，低頭一看，竟然遍地凌亂骸骨，有人有獸，也不知死了多久，給人一種分外詭異猙獰的感覺。
「幻境？」
就在法海心頭疑惑之時，耳際突然隱隱傳來一陣凄厲喊殺，愕然抬頭循聲遠眺，卻見前方烏蒙蒙的天際漸漸出現一片黑色洪流，法海不由法眼一開，凝神一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道正在飛速向他靠近的黑色洪流竟是由無數的鬼族組成，五品的鬼魂、十品的厲鬼、九品陰鬼、八品陽鬼、七品衛鬼、六品的將鬼，乃至五品的王鬼，一群群，一片片，無邊無際，無窮無盡，恍若汪洋大海，根本無法望到盡頭。
正當法海驚嘆之時，身後竟然也傳來一陣凄厲喊殺，法海回頭一望，卻見身後遠處天際浮現出一片血色洪流，一具具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嗜血殭屍組成的血色洪流，無數不入品的殭屍佝僂著背、眼窩深陷，瘦弱彷彿皮包骨頭一般，在為數眾多的高品階殭屍帶領下，或蹦跳、或蹣跚，還有缺胳膊斷腿的邊爬邊走，山呼海嘯一般沖向了法海。
「血肉長河大陣？！」
法海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記載在《無涯札記》上的著名法陣，血肉長河大陣。
血肉長河大陣是著名的高品幻陣，能夠營造上古戰場一般幻境，讓人陷入無窮無盡殺戮之中，心境越低，殺性越強，雜念越多，就越容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最終法力耗盡，束手待擒，或者乾脆戰死而亡。
要破此陣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以力破之，修為達到三品的高手，體悟天地至理，運用一方法則，能夠直接毀滅幻陣，令一個則是以智破之，推測大陣變化，找到陣眼生門所在，離開大陣。
就在法海略一思忖之際，前後兩道滾滾洪流已然在他身邊交匯開來，霎時間，屍吼鬼叫之聲直衝霄漢，整個天空都布滿了血色殺機，蒼茫大地則徹底淪為了兩族戰場，夾雜在兩族中心的法海，自然成了殭屍、惡鬼攻擊的首要目標。
要是換在以前，法海面對此陣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剩下放出冥龍強行毀陣一途，不過，如今體悟了太虛六訣，卻是不需太過暴力也能破陣。
「行虛者，行其所不勞。」
作為浩然之意的讀書進化版，太虛六訣對勢的把握已然達到化腐朽為神奇之境，隨著法海腳步踱出，身形頓時輕盈避過四面襲來的惡鬼殭屍，如同閑庭信步一般在百萬大軍之中一路深入，只給敵人留下一個洒脫背影。
「碧落河在北域，五行屬水，水本坤體，陰極於陽，北方之卦主視，為目，故載一覆九，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在其間……」
放開神識，一邊感受陣法變幻，一邊不斷分析推演，法海身形很快就直入對面鬼族帥營之中，忽而，五道陰風狂涌而至，化作一道巨大颶風攔住了法海的去路，法海見狀卻是不驚反喜，發出了一聲朗然長笑。
「陰極陽中，目明心開，想必這裡就是陣眼了。哼，乘虛者，出其所必趨~」
笑罷，法海沒有絲毫猶豫，抬腳就踏入了颶風之中，隨著這一步踏出，身形頓時脫離幻陣，進入了一座典雅靈漪的世外仙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