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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狗仗人勢,物色郎君

  直到運送賑災義銀的隊伍消失在長街的盡頭,風雲兮才轉身往浮生甜塢裏走去。


  風雲兮去後院找到浮光,“戶部的人快要出城了,你的人就位了沒有?”


  浮光點點頭,“都已經等在城外,隻等戶部的人經過,就跟在後麵,一路同行,去往東境。”


  浮光的手下扮作走鏢隊伍,護送那二十萬兩的賑災義銀,跟在戶部的隊伍後麵。


  如此,既是方便一路同行,也可以監視戶部的動向,以確保戶部最終將銀子送到東方京墨的手上。


  風雲兮神色凝重,“但願一路順遂,這四十萬兩銀子都能平安送到東境,以解老百姓們的困苦。”


  浮光低聲安慰,“別擔心,我選的都是辦事穩妥之人,還有宗主的親衛護送,那批銀子定會順利送到宗主手中的。”


  風雲兮點點頭,“浮光,辛苦你了。”


  浮光微微笑,“雲兮,你也辛苦了。”


  風雲兮莞爾,“好了,咱們就不要互相客套了,能為東境受災的老百姓們盡一份力,咱們辛苦些也無妨。”


  浮光捏了捏風雲兮的小臉,“你說的都對。”


  風雲兮的小臉一紅。


  這人最近待她,越發親昵了。


  柳綠從外麵而來,看到風雲兮和浮光正膩膩歪歪地說著話,腳步一轉,就準備離開……


  非禮勿視,她什麽也沒有看見。


  風雲兮的眼角餘光瞄到來了又轉身就走的柳綠,出言叫住了她,“柳綠,有什麽事麽?”


  柳綠腳步頓了頓,糾結一瞬後,還是轉身又走向風雲兮,她訕訕道:“主子,公子,親衛來報,說是筱雅郡主準備三日後在雍都城外的皇家別苑辦一場賞梅宴。”


  風雲兮不關心什麽賞梅宴,她隻問道:“確定了是一定會去咱們住的皇家別苑裏辦賞梅宴了?”


  風雲兮也沒在皇家別苑裏待上幾天,連整個園子都沒逛完,她不等柳綠回答,就又問了一句,“那裏有梅花麽?”


  柳綠點點頭,“確實有一片梅林,親衛說,筱雅郡主已經讓人給各府送帖子了,邀請的都是各名門貴族家裏的公子小姐一同去皇家別苑賞梅,應該是不會再改地方了。”


  風雲兮蹙眉沉思了一陣,才緩緩開口,“肅王和瀾王倒台後,二者的勢力被太子和宇王這兩大派係瓜分。”


  “東臨國朝堂經曆了大換血,倒台了一批官員,也新晉了一批官員。”


  “現下,風筱雅要辦什麽賞梅宴,怕是醉翁之意是在於拉攏朝廷新貴。”


  “畢竟,她邀請的都是朝中權貴家的公子小姐,定然有太子的授意在其中了。”


  風雲兮細細分析著。


  浮光接話,“雲兮,賞梅宴刻意設在皇家別苑,想必是來者不善。”


  風雲兮會意,“那風筱雅肯定是存了向我炫耀的心思,興許還會有些小動作。不過……”


  風雲兮頓了頓,灼灼目光與浮光對視,“太子府如今權勢更甚,風筱雅必然更為囂張,她若還想要打我的主意,我也可以將計就計。”


  浮光的神色冷凝了兩分,“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


  聞言,風雲兮頓覺心中有一股暖意流淌而過。


  柳綠瞧著二人默默深情的模樣,留著也不是,出言喊走也不是,隻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心塞塞地吃了一大把狗糧。


  三日後,皇家別苑。


  天還未亮就開始吵吵嚷嚷,擾人清夢。


  好在風雲兮向來都是天蒙蒙亮就會醒來,等到吵嚷聲傳到她住的院子裏時,她已經悠悠轉醒。


  不然,她被吵醒了,一通起床氣還得忍著暫時不發作,平白讓自己難受一陣。


  為了應對風筱雅今日的這一場賞梅宴,風雲兮是昨夜回的皇家別苑。


  先前風雲兮在雍都城裏為新分店的事情忙碌著,找了個替身代她在皇家別苑裏頂替著,用以迷惑守在皇家別苑外麵盯梢的數雙眼睛。


  對外,風雲兮是“抱病在床”。


  雖然,風雲兮今日依然可以用這個借口,讓替身頂替著她裝病。


  但是,未免風筱雅不依不饒,變著法兒使手段,風雲兮還是決定自己應對穩妥些。


  免得被察覺出找人當替身這件事。


  前兩日接連大雪紛飛,今日卻是難得地出了太陽,入冬後就終日灰沉沉的天空,湛藍明淨了不少,倒是個戶外賞梅的好天氣!

  從巳時開始,就陸陸續續有馬車趕到皇家別苑,馬車裏坐的都是年輕富貴的公子和小姐們。


  風雲兮聽著前去瞧了熱鬧回來的掠影稟報,默默地思量了一番,得出了一個總結,“原來,今日還是一場相親宴啊!”


  掠影應聲,“可不是嘛!我瞧著那些千金小姐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遠遠地看見別家的公子哥兒,還搔首弄姿的呢!”


  “還有些愛表現的,還當即吟唱些期期艾艾的冬景詩句,說是觸景生情,可做作了呢!”


  掠影的性子要比柳綠活潑跳脫些,為人頗為耿直率真,話語也比柳綠平日裏要多些。


  隻要是她瞧不慣的事,都得吐槽一番。


  風雲兮聽得掠影的話,“噗嗤”一笑,她看著掠影,神色狡黠,“掠影,今日你留下看熱鬧,去跟柳綠說一聲,三家鋪麵都由她照看著。”


  柳綠和掠影在風雲兮的刻意培養下,都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


  三家新鋪麵,讓柳綠一個人看管,她也有這個能力。


  再說,也還有彥乘風留在雍都城裏不是!

  掠影聞言,眼神一亮,“哎!多謝主子,我這就去同柳綠說!”


  浮光用托盤端著藥碗進來,他將托盤擱在桌上,端起藥碗,倒進了窗邊的花盆裏。


  既然是裝病,準備功夫也要做齊全了,免得被人察覺出端倪。


  浮光將空藥碗放回托盤裏,再坐到風雲兮的身邊,“你同掠影說了什麽?讓她高興得手舞足蹈的。”


  風雲兮勾唇一笑,故意賣起關子,“你猜?”


  浮光配合著猜測了一番,“是得了什麽好處?”


  “很接近了,你再猜猜。”風雲兮笑了笑,明知浮光聰明得很,卻喜歡同他這般繞彎子,因為他總是會配合著她。


  浮光繼續配合,“該不會是看上了誰家的男兒了吧?”


  “……”風雲兮默了默。


  這都哪跟哪啊?


  扯遠了。


  “不是。”


  浮光卻道:“今日必有一番熱鬧,你把掠影留下來,滿足了她喜歡熱鬧的心思,也讓她順便瞧瞧可有中意的郎君吧!”


  “畢竟,她們年紀也不小了,老跟著你看別人的熱鬧,都要耽誤自己的終生大事了。”


  浮光這番話,真真假假各占幾分,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從不管風雲兮身邊的人,今次這般說,也是存了些小心思的。


  要是柳綠和掠影都嫁人了,就不會整天都跟在風雲兮的身邊了不是?

  如此,那以後就是他一個人陪著風雲兮,占著她的全部時間。


  聞言,風雲兮恍然大悟,“浮光,你倒是提醒了我,柳綠和掠影同我年紀相仿,今年也十八歲了,確實該給她們張羅婚事,再耽擱不得了。”


  以往,風雲兮自己不打算早嫁,也就沒過多地為柳綠和掠影二人成婚之事提前做打算。


  因為雲煙說,女子等到十八到二十歲的時候成婚生子,對自身以及孩子,都會要好一些。


  風雲兮是醫者,深以為然。


  這個時代的女子,十來歲就嫁人生子的都有,人們習以為常。


  可是,這樣做,實際上是對女子身體的一種摧殘,還常常會使得其生下來的孩子先天不足。


  浮光見風雲兮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就再接再厲地誘哄,“今日來參加賞梅宴的,都是權貴家的公子哥。”


  “雖然這東臨國權貴們沆瀣一氣,但後輩裏,說不定就有品行資質尚可的呢!”


  “柳綠和掠影是你培養出來的,氣度本事不比千金小姐們差,嫁王公貴族都是對方的福氣。”


  浮光的語氣,信心滿滿,與有榮焉。


  柳綠和掠影要是知道,自己就這麽被“婢女桃紅”給坑了,估計得反過來在風雲兮的麵前打小報告了。


  風雲兮聽得,神色古怪地看了浮光一眼,“你哪裏來的自信?未免太看得起我。”


  浮光目光灼灼,“你本就是這世間最好的,你培養出來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


  風雲兮被浮光的這般迷之自信鬧得哭笑不得……


  二人說著玩笑話之時,掠影已經前去同柳綠打好了招呼,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主子,筱雅郡主到了,她下馬車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來找您過去,親衛跑來告知,讓您做好準備。”


  風雲兮點點頭,再與浮光對視了一眼,“我先去床上躺著,咱們見機行事。”


  掠影就端起桌上的藥碗托盤出去了,浮光則是放下懸掛在床畔的帳幔,又往屋中的火爐裏添了些炭,將火燒得旺一些。


  凜冬之際,養病的人,自然體虛畏寒,浮光此舉,是將風雲兮裝病一事,做得更真實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風筱雅身邊的一個老嬤嬤就來到了屋外,扯著大嗓門喊道:“雲兮郡主,我們家郡主駕臨,你為何躲在屋中不去迎接?是不把太子府放在眼裏嗎?”


  不愧是跟在風筱雅身邊伺候了多年的老人了,一開口,這囂張跋扈的模樣,跟其主子是一模一樣的。


  風雲兮在屋內聽得,譏諷一笑。


  同樣都是郡主,風筱雅的品階並不比風雲兮要高。


  平日裏見了麵,也隻需要互相行平輩之禮。


  隻不過是風筱雅一向仗著自己的太子之女,囂張跋扈慣了。


  導致她身邊的一個老嬤嬤,都敢跑來向同樣有著郡主身份的風雲兮耀武揚威。


  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敦王無權無勢,對方卻可以仗著太子府的勢罷了。


  風雲兮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傳到了屋外。


  掠影跟在風筱雅的老嬤嬤身後,做小伏低,她先前守在院門口,見到老嬤嬤來了,故意麵露驚恐,還不敢阻攔,任由著老嬤嬤闖進院子裏。


  而她在屋外聽得風雲兮的咳嗽聲,戲精附體,當即就拿帕子抹眼淚,“嬤嬤,我家郡主真是病了,您聽,這咳嗽聲都虛弱無力的了。”


  “郡主這一陣子,憂思過甚,加之水土不服,真的是病得不輕,太醫們都來瞧過了好幾回了。”


  “您就算不相信婢子們說的話,也該是要相信太醫們說的話啊!”


  掠影說著,繼續抹了抹眼淚,還歎息了一聲:“哎……我們家郡主也真是可憐,病成如今這番模樣,還被懷疑是裝病,真是天可憐見啊!”


  話到此處,掠影收了聲。


  點到即止便可,說多了反而引人起疑。


  老嬤嬤盛氣淩人的囂張神色,這才收斂了幾分。


  但是,她沒有看到人,依然不會全信。


  所以,老嬤嬤也不廢話,她抬腳一踢,將屋門踢開,隨即囂張地走了進去,“正是因為知道雲兮郡主病了,我家郡主才派老奴前來探望一番的。”


  老嬤嬤邊走邊說著敷衍的話。


  掠影也不阻攔,隻是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跟在了老嬤嬤的身後,也走進了屋內。


  並且,掠影一進屋就把屋門關上了,“我家郡主現在受不得涼,太醫說了,郡主的身子本就有著先天虧損,現下病著,要是寒氣再入體,就是神醫聖手,也無計可施了。”


  聞言,老嬤嬤神思飛轉。


  屋內火爐裏燒著旺火,熱氣逼人,不是作假。


  難道雲兮郡主真的病得不輕?


  敦王夫婦前腳去了東境賑災,雲兮郡主後腳就抱病在床。


  明眼人都覺得雲兮郡主是在裝病躲禍。


  風筱雅恨著風雲兮,隻是她忙著與蘇雋彥你儂我儂,無暇顧及風雲兮。


  這次借著賞梅宴,風筱雅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懲治一番風雲兮,以報那一夜之仇的。


  老嬤嬤是風筱雅的貼身嬤嬤,自然對風筱雅的打算一清二楚,她甚至還出謀劃策了一番。


  隻是,眼下進到了風雲兮的屋中,聞著嗆鼻的中藥味兒,老嬤嬤心下又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既然雲兮郡主都已經病入膏肓了,那還費那勞什子勁兒對付她幹嘛呢?

  左右是病軀殘體,活著也是苟延殘喘,翻不出什麽浪來了……


  倒不如留著這個時間,去對付別的妖豔賤貨!

  老嬤嬤心中這般思量著,已經想好了說辭勸服風筱雅。


  但是,老嬤嬤是行事極為穩妥之人,她依然掀開了厚重的帳幔,瞧了瞧床上的風雲兮。


  隻見,躺在床上的女子形銷骨立,麵容蒼白,毫無血色。


  一看就是纏綿病榻的重病之人。


  老嬤嬤在伺候筱雅郡主之前,還曾在宮裏伺候過,各種慘狀的人都見過,病的,傷的都有。


  而眼前的風雲兮,這一副奄奄一息的病重模樣,老嬤嬤左看右看,都看不出端倪。


  “咳咳咳……”風雲兮又是一陣咳嗽不止。


  隨侍在床邊的浮光立馬端著茶水上前,將風雲兮扶坐起來,給她喂些水,動作熟練自然,好像做了無數遍一般。


  老嬤嬤在旁看著,還嫌棄地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就好似風雲兮得了什麽會傳染的病一般。


  “既然雲兮郡主病重,老奴也就不打擾了,還望好生將養著。”老嬤嬤已經認定風雲兮不是裝病,自然不會久留。


  她腳下生風了走了出去,一轉眼的功夫就沒影兒了,生怕走慢了就會被風雲兮過了病氣似的。


  掠影還十分戲精地前去送了送老嬤嬤。


  浮光則是在二人出去後就又關上了屋門。


  風雲兮端著茶杯小口喝茶,剛剛為了咳出那種虛弱無力,沙啞軟綿之感,她老賣力了,嗓子都咳疼了。


  浮光走到床前,給風雲兮換了杯茶,“有了那老嬤嬤的親眼所見,那風筱雅定然不會再來,並且這陣子都不會再惦記你了。”


  風雲兮微微笑,“如此,甚好。”


  她再喝了一杯茶,才從床上起來,“那咱們換裝吧!為柳綠和掠影物色郎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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