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路遇奇怪殯葬隊
戚先生並不是在嚇唬我,到望月居的當天,我便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之處!具體說來就是:我會的那些本事,好像在被鬼卒們的那一頓打了昏睡後,幾乎全部都失去了,連最普通的開陰陽眼口訣也無法生效。
最令我痛苦的是,我竟然都無法再跟閻莫愛在心裏交流,更聽不見白潼汐在耳朵裏說話,呼喚她們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有胸口處巴掌大的皮膚及胸前那小布袋永遠都是冰涼的,讓我相信兩個女鬼仍舊還在我的身上。
幸好戚先生告訴我,說我天生的道體道魂沒變,隻要勤加修煉好好調養,修為也會很快恢複。而我天生的陰陽眼,是被胡幺兒用藥物給封住的,目的是不讓我看見有些東西,以免無端地惹麻煩上身。
他告訴我說,用最土的那招——純陽童子尿抹眼,仍舊可以打開我的陰陽眼,但打開容易封住難,在我的口訣法力恢複以前,決不準我提前打開。
讓我安心地在望月居調養修煉的,是他告訴我閻莫愛和白潼汐都沒事!她們不出現,是因為無論開口或現身,都無可避免地帶來陰氣,那會阻礙我的法力恢複……
雖說在離開家三年多的時間裏,我早已經習慣了孤寂的生活,但在紅苗寨那一段時間,我卻重拾了長輩的關愛、兄弟的關切,關鍵是好像還收獲了刻骨銘心的情感。所以初到望月居的那幾天,我心頭的失落和寂寞可想而知。
不過和戚先生獨處,也讓我一直依賴的師徒情變得更加深切!
戚先生說他的修為還算保留了好些,至少可以對付普通的鬼物。我不知他本元受傷的情況,但見他每天十之六七的時間都用在了打坐沉思上,我覺得他其實傷得也很重。
盡管如此,他卻把我倆的生活給安排得清清爽爽,毫無後顧之憂!而且在他難得清醒的時間裏,除了每周一次下山趕集外,幾乎都花在了指點我的道術學習上。他說現在我雖然沒有法力加敕施術,但那些口訣、手訣和罡步,卻是必須要學習記在心裏的,這樣法力一旦恢複,立即就可以使出來。
最讓我感動的是,為了讓我多點時間學習或休息,生活中洗衣做飯這類家務,竟也全部是由戚先生完成的,要知道以年齡而論的話,當時他可是一百餘歲的老人了……
那是到望月居快三個月時,戚先生已經恢複到可以無火燃香燭紙符的程度了,久違的精光出現在了他的雙眼;而我也恢複到能加敕符紙、還能勉強度化輕微的陰氣。加上臨近年關,所以他在下山時難得地第一次帶上我。
當地是少數民族混居的地方,在那個叫猛宋的集市上,最有特色的就是漢族很少,人流中主要是傣族、景頗族和德昂族,還有很多長得個小體黑的緬甸人。
好長時間沒見到除了戚先生外的其他人,所以我就跟鄉巴佬進城一樣,對什麽都感覺到新鮮好奇。戚先生說我那天玩得很瘋,像個三歲小孩,我覺得他的形容不算過份。
一直逛到傍晚等集市散了後,我才戀戀不舍地跟戚先生回程。
也該我們倒黴,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居然遇到了一支送葬隊伍。
“早上出殯,陰散陽生;下午抬人,守住陽門;傍晚起靈,雞犬不寧!”
還遠遠地,戚先生便小聲嘀咕,接著囑咐我道:“路遇出殯迎頭來,原地不動手抱懷。一會人家路過的時候,記得站定雙手護住胸口,跟著棺木靈位緩緩轉身,待其過完後,注視著念上三遍‘大吉大利’,然後再回轉身子、放下雙手,繼續走路!”
借命先生也是先生,這些陰陽間的基本常識我還是懂的,但卻有些好奇地問戚先生:“師父,我倆是修行者,好像不用忌這東西吧?”
戚先生低喝道:“聽話聽半截!忘記我之前的那句了?這天都快黑了才出靈,死者隻有三種可能:要麽詐屍、要麽枉死、還有就是雙怨。而這幾類死鬼,滿頭七之前,連陰差都是不管的。”
“詐屍的話得用鐵棺,看那樣子不像!但無論是枉死還是雙怨,都極難處置,搞不好就有傷陰德背上因果。最怕的是受衝!特別是雙怨,極易衝撞生人,偏生還不能直接打散,否則必引群鬼眾怒……”
戚先生還未說完,見出殯隊伍已經走近,便也不再言語,隻停站在路邊,雙手似是無意地抱在胸前。我見狀後也趕緊照做
那送葬隊伍和小時候老家看到的不同,隨葬品裏除了花圈祭帳、金山籠錢外,最多的竟然是用各式各樣的紙糊別墅、轎車等物件!
而當我們抱著胸口、緩緩地跟著棺木靈位轉身時,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送行的隊伍大大小小怎麽全是男人,而且竟然見不到一個披麻戴孝的孝男孝女?
隊伍前麵倒也有一個道士,但他就隻是一言不發地帶著抬棺的人往前走,別說作法念唱,連起碼的鳴炮開路也沒有做。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讓我不舒服的是那送葬隊伍除了抬著棺靈外,最後還有竹滑竿抬著兩個似是睡著了的孩童……
“換在平時,這種民間之事我是肯定要得管的!”戚先生看出的東西肯定比我多,轉過身時嘀咕了一句後,接著又歎道:“隻可惜如今我爺倆泥菩薩過河!其實要是我們都好好的沒有受傷,又哪有時間在這些地方混跡呢?所以說萬事皆因果、皆因果呀!”
我本來就有些忍不住,於是趁機接話問道:“師父,你也看出古怪來了?這傍晚出殯的,是個什麽不詳的主?”
戚先生沒好氣地回道:“我先不就說了嘛,要麽是枉死、要麽就是雙怨,反正不是什麽好主!你離完全恢複還早,難道皮又開始癢癢了不成?趕緊回去給我抄寫道經,要不下一周的年貨街不帶你來了。”
我嚇得吐了吐舌頭,趕緊跟著他往回走。
但沒走出幾步,後麵忽然有人大聲呼喝:“前麵那兩個,你們停一下!”
那時路上也沒其他人,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衝我們師徒來的!戚先生聽了後迅速塞給我一道符紙,微笑著低低地對我說:“如果他開口相求,你就叫他放掉滑竿上的孩童,把棺材上所有的符紙撕了,換上這道符紙貼上!”
他給我的符紙我認識,因為在紅苗寨閑暇時雲峰道長教過我,乃是龍虎宗的一道引路符,專門用來度化怨鬼的。大意就是讓心存怨氣的鬼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別尋他人晦氣和麻煩,這樣的話報仇不計陰德,心願完成便怨氣消散,順利找到黃泉路入陰府。
回過身來時,見奔過來的正是送葬隊伍裏那個道士。
還沒跑到我們麵前,道士便接著高聲大叫:“不知兩位是哪家哪派的高手?剛才招呼不周,多有得罪!這點錢拿去買酒喝,請兩位幫忙安撫一下亡人,省得我也再浪費幾道紫金符!改天有機會了請你們來猛宋吃撒皮。”
撒皮是當地的一道名菜,要真有人請我們吃這東西,那絕對是對我們的尊敬。但那個道士語氣中毫無尊敬,連個道禮都沒向我倆行過,這也就罷了,最過分的是他居然將幾張卷在一起的百元大鈔直接向我們“砸”了過來。
他這舉動別說我生氣,連戚先生都忍不住了,看著地上的幾張錢冷笑道:“這位道長,我們好像還沒死,暫時用不著這開路錢!”
不過他發完飆後卻吩咐我:“十五,把引路符拿給這位道長!既然是個執紫金的人,倒也省了那番口舌,他自己知道該怎麽辦!”
道士已經來到我們跟前,聽了戚先生的回話後,有些詫異地盯著我們看了兩眼,隨後又用那種傲慢的語氣說了句:“原來是茅山龍虎宗的,倒還真失敬了!當我沒來過就是,青山不改,後會無期!”
說完後他不接我遞上前的符紙,也不撿自己剛才扔給我們的鈔票,轉身又一溜煙朝殯葬隊跑了回去。
戚先生也沒撿那些錢,隻歎了一句:“為了自己的麵子,無端搭上無辜之人的性命,他修這道,可不是什麽正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