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啞火與發瘋
()摩雲子瞳孔瞬間收縮,靠著靈敏的反應能力,在第時間向旁邊跳開。他躲避得很及時,可終究慢了拍,在他雙腳離地之前霹靂混元彈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趙正等待著親眼目睹霹靂混元彈爆炸的景象,那飛舞的烈焰定十分絢爛,不過霹靂混元彈讓他失望了,這個該死的東西竟然沒爆炸!
圓溜溜的黑se球狀物在地上調皮地打著滾,可是點也沒有要爆炸的跡象,霹靂混元四個紅字看上去就像是裝飾品。
摩雲子安安全全地從危險區域跳離,個倒空翻落在了馬車上方,yin狠地看著趙正。
霹靂混元彈停止了滾動,別說爆炸,連發熱的跡象都沒有,它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鉛球。其實這東西的jing度很低,十個當就會有個啞火,使用這個武器是很考驗運氣的,在遊戲里很多人將這個武器稱之為「人品彈」,由此可見斑。
趙正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這枚啞火的霹靂混元彈再次證實了這點。他獃獃地看了眼默不作響的霹靂混元彈,面se難看起來,這東西不爆炸,就意味著他要跟摩雲子真刀真槍地打場了。
強弩之末仍然是弩,仍然具有殺傷力,絕對不可以小瞧重傷下的摩雲子。
兩人高低的對視了眼,撕掉了偽裝之後,趙正不再是那個低聲下氣的戲法師了,這點從他現在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眼神里已經帶上了殺意。
這種殺意哪怕是陌生人都能讀懂,更別提是身經百戰的摩雲子了,可他並沒有為之驚訝,仍然保持著冷冰冰的平靜。
「那個圓球是什麼東西?」摩雲子森然問道。在鮮血的映襯下,他的臉變得更加恐怖,彷彿剛從地獄里爬出來。
「它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想去提它。如果你實在對它感興趣,可以照著它捅劍看看,沒準它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趙正說了個冷笑話,不過他沒有笑,對方更沒有笑。他將手按在了命劍的劍柄上,這個動作已經表明了切。在冬季里,命劍的劍柄很涼。
「我早就覺得你身上有蹊蹺了,你的戲法里藏著秘密,你的心裡也藏著秘密,可是我沒有急著戳破,因為我想看你自己露出馬腳。」
「不得不承認,我不是個適合撒謊的人,我也不適合撒謊,要不是實力不濟,我不會採用這種辦法對付你。」
「你為什麼要對付我?」
「有必要講理由嗎?」趙正反問道。
「你不講也沒關係,我已經猜到了。」摩雲子冷哼了聲。
「你猜到什麼了?」
「你跟王笙是伙的,你的工作就是負責將我騙到這條路上來。」
「你的猜測很合理,不過真的錯了,我跟這王蛋不是伙的。」趙正不喜歡跟王笙這種人牽扯在起,如果是被人誤會的,就更加冤枉了。
「猜錯就猜錯。反正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摩雲子將冷鋒劍拔出,他手的劍與趙正手的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跟你,誰能活下來?」
「結果顯而易見。」
「未必。」
「那就試試看。結果都是試驗之後才能知道的。」趙正不願再繼續說下去,拖延時間會讓摩雲子漸漸恢復力氣,這對他來說是不利的。他將命劍拔了出來,金屬摩擦所發出的尖嘯聽起來像是雄鷹的叫聲。
寒光在半空交錯,彷彿在天地間打了道閃電,風飄舞的雪花隨著兩人的動作而改變軌跡,這種不規則的游移,形成了支瘋狂的舞蹈。
比雪花更加瘋狂的,是人。
寒光閃過之後,兩人的攻勢碰撞到了起,這次交錯的不再是寒光,而是實打實的利劍。
冷鋒劍跟命劍都是下品寶劍,鋒利程度基本致,在交鋒不相上下,各自出現了豁口。
趙正雙手握劍,企圖將摩雲子逼下去,可是發現這很困難,摩雲子的力氣仍然很。他與摩雲子在這瞬間對視了眼,看到了比這個冬ri更加凜冽的寒冷。
兩人乍和乍分,各自向後跳開,重新落在地上。通過這次試探xing的交手,趙正初步確認了摩雲子受傷后剩餘的實力,他要比現在的摩雲子強上些,可仍然不能意。他十分忌憚摩雲子所修習的祖暅劍法。
摩雲子受損的內臟受到震動,嘴角流出更多的血。他的傷更重了,整個身體都在打晃,唯獨手裡的劍仍然十分穩健,彷彿僅剩的生命力都灌注在了裡面。
「如果在我全盛狀態下,剛才你已經死了。」摩雲子恨恨地說。
「世上沒有如果。」趙正運起了內力,向前衝出,他的聲勢不如王笙威猛,可是比重傷下的摩雲子強多了。他這次施展開目前最厲害的殺招「霸者長屠」,這種快速而又兇猛的招式,將會成為壓彎摩雲子的最後根稻草。
趙正衝到了摩雲子近前,揮出了手的劍,這種劈砍招式與常見的劍招背道而馳,可也不失致命的jing巧。
霸者長屠很快就讓摩雲子嘗到了苦頭,他本以為趙正的招式會跟王笙樣簡單粗暴,可是經過幾次變招之後,他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趙正使出的招式充滿了豐富的變化以及不確定xing。
霸者長屠這套劍招就像是下山的猛虎,抓咬都充滿了破壞力,每次的命,都能從摩雲子殘破的身上啃下塊肉下來。趙正以絕對的優勢壓制著摩雲子,好幾次揮出的寒芒都險些劃破摩雲子身上的要害。摩雲子此時就像是在刀尖上跳個繁複的舞蹈,個小的差錯就能導致殞命。
「噗!」
趙正使出了套招式的最後個動作,斜向揮出的劍鋒帶出串血花,並映出了摩雲子向後倒飛的身影。
血液向有著不好的預兆,可此時看起來卻有著別具格的美感,極致的劍法催生出來的不止是殺人技術,同時也是種以剝奪生命作為前提的藝術。
摩雲子在霸者長屠的洗禮下受盡創傷,此時已經是風殘燭,隨時都會寂滅。
趙正認為自己贏定了,他將劍身向後拉伸,像是弓箭手那樣,將劍尖瞄準摩雲子的咽喉。他想為這場寒風的戰鬥畫上最後的休止符。
「是你逼我的。」摩雲子從血紅的嘴巴里擠出了這麼句話,聲音很小,像是殘燭焰心搖曳時發出的劈啪聲。
「你說什麼?」趙正問道。
「是你逼我的。」
「我聽清了你說的話,可我覺得逼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否則的話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是你逼我的。」摩雲子閉上了眼睛。
「如果你只會重複這句話,那這句話就用來當你的遺言。」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將那頭惡鬼放出來。準備受死。只要它放出來,所有人都得死。」摩雲子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變了,變成了股妖異的紅se,這種紅se十分艷麗,要比鮮血更加刺眼。他的眼神不再有疲憊,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平靜,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瘋狂!
趙正倒吸了口冷氣,先前必勝的信念在瞬間產生了動搖,他認得這種眼神,這是摩雲子發瘋的徵兆!
摩雲子說得沒錯,旦他發起瘋來,就會變成頭擇人而噬的惡鬼!當年他第次發瘋的時候,甚至殺了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這件事是導致他變得如此孤僻乖張的要原因之。
在遊戲,摩雲子發瘋是隨機的,沒想到在現實產生了偏差,站在趙正面前的摩雲子,似乎擁有強迫自己進入瘋癲狀態的能力!
摩雲子旦發起瘋來,不僅會變得無比狂暴,實力也會隨之幅攀升。這種攀升要體現在計算能力上面,他失去理智之後,可以瞬間算出應該使用的招式,比正常情況下快得多。
在遊戲,趙正吃過好幾次摩雲子的苦頭,現在,噩夢以更加清晰的方式重新降臨,猶如烏雲般將他籠罩。
「昔在包犧氏始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九九之術以合六爻之變。」摩雲子瘋瘋癲癲地念叨著,彷彿名正在跟後代們說教的老婦人,聲音毫無感**彩,顯得詭異莫名。
跟瘋子是無法交流的,只能用行動來解決問題。摩雲子受了重傷,就算髮瘋了實力也應該打折扣,也許不會那麼強。
趙正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管摩雲子進入瘋癲狀態的事實,只把摩雲子當成個不堪擊的將死之人,這有效地提高了他的底氣。
「暨於黃帝神而化之,引而伸之,於是建曆紀,協律呂,用稽道原,然後兩儀四象jing微之氣可得而效焉。」摩雲子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嘴裡念叨著祖暅劍法記載的艱深內容。
趙正壓低身子,瞬間完成了積蓄力量的過程,閃身衝上前去,手的命劍化作了道力破萬鈞的雷霆。劍身溢出的內力與空氣高速摩擦,所產生的熱量使得空游移的雪花瞬間氣化。
面對襲來的命劍,摩雲子搖晃著的身體忽然停住了,就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cao控著他這具失去靈魂的空殼。
「記稱隸首作數,其詳未之聞也!」摩雲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山谷內凄厲地回蕩著。他計算出了趙正的進攻軌跡,劍刺了過去,這劍看似平平常常,但卻跟圍棋決定勝負的棋子樣厲害。這枚棋子落下去,立即導致敵人的棋子出現了全盤xing的崩潰,說是子定江山也不為過!
趙正刺出的劍還沒等使出全力,就被迫退了回來。他後手的所有變招,都要經過個點,可現在這個點被摩雲子的劍封鎖住了,將他的后招堵得死死的。他別無選擇,只能後退。他陷入了被動,邊後退的同時,邊挪動手的劍,想要擺脫摩雲子的封鎖。可是他的手動,摩雲子的劍也跟著動了,始終封鎖著那個點。
「按周公制禮而有九數,九數之流,則九章是矣!」摩雲子瘋狂地吼著,瞪了猩紅se的眼睛,將劍身往前再度刺了段距離。
趙正躲無可躲,被冷鋒劍發出的劍氣劃破了肩頭,他痛得皺了皺眉,揮劍去格擋冷鋒劍,可還沒等兩柄劍相撞,摩雲子就把劍抽了回來,就好像是預讀了他的想法。這實在是很可怕,恐懼感瀰漫成了股寒意,由體內向外發散,竟比寒風更冷。
「往者暴秦焚書,經術散壞!」摩雲子又揮了劍,身體在雪地上進行了次詭異的旋轉,劍身畫了個扭曲的弧線,又在趙正身上留下了道口子。好在趙正穿著清香玉竹甲,擋住了攻擊。
趙正試圖重拾之前的優勢,展開了兩輪積極的反擊,可是招數盡數落空,全都被摩雲子閃開了,現在的摩雲子就跟全盛狀態下樣可怕!他辨明了形勢,認為現在不可能勝利,只能暫避鋒芒。
「自時厥後,漢北平侯張蒼、司農丞耿壽昌皆以善算命世!」摩雲子喊著揮出了手的劍,可是落了空。
趙正不再進攻,將全力都用在了後退上,躲開了摩雲子的劍,拚命向著左側的山上奔走。他用上了羅煙步,雙腿充滿了靈巧的浮勁。山谷兩側都是山壁,相比之下左側的山壁有著定的坡度,要比右側陡峭的山壁更好走些。
摩雲子追上趙正,在路上灑下點點血花,他的動作很生硬,就跟提線木偶樣。他不在乎流血,不在乎疼痛,可是傷口還是拖慢了他的速度。
趙正上了山坡之後,跳上了根樹的樹枝上,靠著跳躍前進。他所學的羅煙步是門好輕功,使得他要比重傷下的摩雲子快些,跑了陣子就甩掉了摩雲子。
摩雲子在追逐的過程跟丟了趙正,誤把棵凋零的樹木當成了進攻對象,揮舞手的劍,將樹木砍成了若干塊。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敵我了,只懂得不斷殺戮,周圍那些枝杈縱橫的樹木,都成了他殺戮的對象。
趙正跑著跑著,回頭看了眼,發現摩雲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他起初以為看錯了,多觀察會兒之後才發現確實是這樣。他沒有因此而放慢速度,而是保持著現有的高速繼續前進。每當他的腳落在樹枝上,就會導致上面的積雪紛然落下。
跑得足夠遠了之後,他停了下來,回身遠眺,映入眼帘的只有樹木、白雪以及寒風,完全找不到摩雲子的身影。他側耳傾聽了會兒,隱約可以聽見些不屬於自然的聲響,這可能是摩雲子發出的,但也僅僅是可能而已。
他思考起接下來該怎麼辦,擺在他面前的選擇並不多。
摩雲子發瘋是有時限的,過了時限就會恢復正常,現在過去了這麼久,想必已經到了那個時限。現在應該原路返回,抓住這個機會將摩雲子徹底剷除。
追逐以及被追的關係發生了轉變,趙正沿著先前踩過的腳印跳躍,高矮不齊的樹木在他腳下飛掠而過。他跳回到了先前的個轉折點,在地上看到了摩雲子留下的腳印以及鮮血,周圍全都是被切斷的樹木,散落的斷木看上去就像是巨的肢體。
趙正順著地上的痕迹追殺摩雲子,憑他的眼力,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他沿著痕迹走到了盡頭,地上的痕迹斷掉了,腳印戛然而止,周圍連個血點也沒有,就好像摩雲子在原地蒸發了,消失在了天地間。
這不是好現象,很明顯是摩雲子恢復了清醒,然後隱藏了蹤跡,選擇了逃亡。
趙正在周圍進行仔細的搜索,找到了個落在樹枝上的血點,他順著這個方向繼續找下去,可是沒能找到更多的痕迹。放虎歸山,必有後患,如果這次沒能殺死摩雲子,他將會多個強的死敵。他有些心急了,不願意再慢慢騰騰地尋找難覓的痕迹,改為快速四處奔走,直接尋找摩雲子本人,可是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
摩雲子現在會在哪?
要麼是正在悶頭朝著個方向逃跑;要麼是藏在了山上某處;要麼是跑回了山下,跟馬車匯合到了起。
三種猜測都有可能,權衡之下,趙正最終決定先去山下看看,因為馬車上還有四名無辜者,他不希望這些人出事,就算摩雲子沒下山,他也要先安頓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