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劍聖之子
劍奴倒是沒把這太當回事,他皺著眉頭,一躍而起,跳到了曾輝的屍體旁邊,伸手去揭曾輝的人皮面具。
普通易容者的人皮面具全都是貼在臉上的,僅有一層,從脖子上就能揭開。而曾輝的人皮面具很特殊,不僅僅是一張臉皮,而是一整張人皮!
這一整張人皮能將易容者全身都包裹住,往身上一套就跟穿衣服似的。這種易容技術巧奪天工,神乎其技,體表一點破綻也沒有,外人根本檢查不出來。
劍奴摸索了好一陣子,也沒能在曾輝的臉上找到人皮面具的邊緣,多少有點心慌了,懷疑自己殺錯了人。
趙正見狀,再次傳音道:「前輩,泥人曾的易容本領獨步天下,跟普通人的人皮面具不同,你得用力去扯他的臉皮,才能戳穿他的偽裝。」
劍奴回頭看了看,尋找傳音的人,可是一無所獲,看誰也不像。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繼續聽信傳音這的話,一一照著去做。他轉回身,探手伸向了曾輝的臉蛋,捏住皮膚,用力向上一扯,將皮膚提起老高,沒過多久,就聽一聲裂帛之聲傳來,臉皮斷成了兩截!
一截臉皮留在了劍奴手上,餘下的臉皮仍在曾輝臉上,露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大窟窿,窟窿下面不是血肉傷口,而是另外一層完好無損的臉皮!
劍奴大感驚異,看了下手中的臉皮,發現十分光滑細膩,只有薄薄的一層。大概有幾張紙厚。再去看曾輝的臉。表面那層也十分光滑。可是破損下面的臉皮就不行了,呈現出蠟黃色,還帶著不少皺紋和老年斑。
劍奴將手伸入曾輝破損的臉皮,用力扯了一下,就像是拉壞了一塊破布口袋似的,拉掉了一大塊假皮。
曾輝失去了人皮面具的遮掩,露出了大半張臉以及整個脖子,下面全是皺皺巴巴的皮膚。
劍奴來了勁頭。三下五除二,將其餘的人皮面具也都扯了下來,甚至連假髮都扯掉了,露出了曾輝的本來面目。
曾輝常年躲在人皮面具之下,皮膚缺少陽光照射,顯得十分病態,一臉蠟黃,滿是皺紋,明明是四十來歲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快奔六十了。
劍奴從未見過曾輝。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曾輝,但從此人的易容本領以及行事作風來看。八成是曾輝無疑。
縱然此人不是曾輝,也犯下了欺騙鑄劍山莊的罪行,死不足惜。
「竟然敢戴上人皮面具假裝年輕人混入打擂者之中,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劍奴哼了一聲,抓起曾輝的屍體,向著門外用力拋了出去,「這裡是劍冢聖地,可不能讓你這傢伙的屍體玷污了這裡。」
曾輝的屍體就跟沙包一樣,飛出十數丈遠,落在了山路上,摔得滿地是血。
在場眾人之中,只有趙正明白來龍去脈,知道是怎麼回事,其餘的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有的人甚至連曾輝是誰都不知道。一些涉世未深,或者是心慈手軟的打擂者,多多少少受了一點驚嚇,臉色變了數變。
劍奴轉過身,電目掃視眾人,見那名傳音者仍不出來相見,只好抱拳謝道:「多謝小友提醒,幫我剷除了一個作弊者,我聽說這個泥人曾.曾輝行事一向不檢點,殺了他也算是為武林除了一個禍害。」
傳音之法十分隱秘,眾人並不知道趙正為劍奴傳音,聽到劍奴這番話,一個個更加迷糊了。
劍奴也懶得花費唇舌解釋,再者說這裡是劍冢清靜之地,不方便逗留太久。他一縱身跳回到石台上,吩咐僅剩的幾名打擂者繼續接受子初劍的測試,並警告他們若是作弊了就趕緊站出來,若是被子初劍檢查出來,那問題可就大了。
餘下的人之中若是真有作弊者的話,見到了曾輝的慘狀之後,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好在這些人都是貨真價實的年輕人,再也沒有作弊者。
在劍奴的催促下,剩餘幾人一一上前,倒數第四個人輪到了姜明,而趙正輪到了倒數第三。
姜明順利通過,接著輪到了趙正。
趙正走上前,靠近了子初劍,感受到了劍身上傳來的陣陣冰寒之氣。他深深地看了子初劍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貪婪之色。他跟其他的打擂者一樣,都夢想著能夠得到子初劍,大幅提升自身實力。可是想要達到這個目標,光看是不行的。他伸出手,抓住了劍柄,一股幾不可查的波動穿入他的身體,從手心慢慢激蕩,直至傳遍全身。
這種無形波動一**傳來,持續了數息時間,而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這種波動是劍靈散發出來的,劍靈可以利用這種方式感受這個世界,或者跟身邊的人進行心靈溝通。
趙正閉著眼睛,感受這種波動,就在這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聲音很中性化,聽不出性別,而且十分年輕。
「我感受到了你那朝氣蓬勃的身軀,感受到了你心中的火焰,感受到了你那種雄獅般的鬥爭之心。像你這樣的年輕武人,正是我想要的主人。我很看好你,你在打擂的時候好好表現。」
聲音是直接響徹在趙正腦海裡面的,而不是響徹在雙耳中的,明顯不是傳音之法傳來的聲音。
趙正聞言大驚失色,獃獃地看著子初劍,在心中暗暗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之前的聲音消失了,並未給予任何回應。
劍奴感覺時間夠了,宣布趙正通過測試,讓他退下。
趙正沒有依言而行,而是仍然緊緊握著子初劍的劍柄,在心中呼喊,可還是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站在趙正後面的是小蝴蝶.安心。她見趙正賴著不肯走。還發起了呆。催促道:「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在這裡站上一整天?既然通過測試了就趕緊讓開,別妨礙本姑娘進行測試。」
趙正這才回過了神,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離開了子初劍,踏步上前。他看著自己的手心,回憶著剛才聽到的話,那些聲音是從他腦海中響起的,難不成是子初劍在跟他溝通交流?
這實在是個超乎他預料的意外。在遊戲中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一般只有在上品寶劍認主了之後,才會跟主人進行這種心靈溝通。
難道說子初劍已經認可他了?
他心頭一跳,但旋即又打消了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子初劍說過讓他在擂台上好好表現,聽這個意思,僅僅是對他有好感而已,還沒有到認他做主人的地步。想必不光是他,別人可能也聽到了這種生意。
他想著想著,腳下已然走到了姜明面前。順口問道:「姜兄,你剛才在握住子初劍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姜明搖搖頭道:「我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只感覺身體里怪怪的,就好像有東西鑽了進來,等到鬆開劍柄之後,這種異樣便消失了。怎麼,難道你握住子初劍的時候聽到了別的聲音?會不會是有人在給你傳音?」
「哦,也沒什麼聲音,大概是我聽錯了。」趙正搪塞道。
一邊的劍奴聽到了趙正兩人的對話,扭頭望了過來,在趙正身上多看了幾眼,接著又在子初劍上多看了幾眼,露出了玩味笑容。
小蝴蝶.安心以及另外一名叫做子不語.雲千鶴的打擂者也順利通過了測試,這場測試圓滿結束,並用曾輝的死亡畫了個帶著血色的句號。
原本的二十一名打擂者,在剔除了泥人曾.曾輝之後,變成了二十名打擂者,這下倒是方便抽籤捉對比武了。
劍奴站在台上,含笑掃視眾人,點頭道:「很好,你們這些人全都通過了測試,獲得了比武打擂的資格。擂台會在三天後正式召開,在這之前你們就好好準備。一個個多吃點,多喝點,養足精神。擂台召開的前一天,我會讓你們進行抽籤,籤條都是一對對的,抽中了相同籤條的人,就會被定為比武決鬥的一對人選。你們現在正好是二十個人,第一天一共比十場,勝者晉級,敗者出局。若是有人受了重傷,無法參與下一場比武,那就中途休息幾天,等到傷者痊癒之後,再進行下一輪的比武打擂,爭取每一輪打擂,都能讓你們保持最好的狀態參加。」
說完話,劍奴領著這群打擂者下了石台,沿著石階離開了這裡。
距離那場龍爭虎鬥,就只剩下三天了。
……
卧龍山脈,無名山峰。
白衣如雪的年輕人,白鞘如雪的劍。
他保持著盤腿姿勢,懸浮在半空中,一股浮勁充斥在他雙腿中,還有一股內力在推舉著他。白色的劍鞘橫在膝頭上,上面點綴著幾點紅色梅花,白中帶紅,紅中帶白,顯得清麗脫俗。
下面是一塊土地,在年輕人釋放出的內力衝擊下,土地泥沙向著周圍移動,形成一圈淺淺的印記。
將內力掌控得如此精純,達到凌空懸浮的程度,一般只有達到了「疏經通絡」境界的七重天武人才能辦到,可年輕人卻並沒有到七重天,而是一名六重天武人。
做到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往往會被冠以天才的光環,這名年輕人也不例外,不過天才這個光環對於他來說,多少顯得暗淡了一點,他的頭上還有另外一個更加光鮮的光環!
這個光環,就是劍聖的兒子!
劍聖,兩個字,簡簡單單,鏗鏘而又有力,丟在江湖上整個江湖都得顫三顫。只有用劍用得最好,並用劍敗盡了天下英雄好漢的人,才能配上劍聖二字。
自然而然的,成為劍聖的兒子,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鄭無極可以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自從出生以來,就被打上了劍聖之子這個閃亮的印記,後來涉足江湖之後,更是直接用這個身份稱謂當了綽號。這非他本意。而是別人強加給他的。
不管他做得再好。也無法超過父親。永遠都是那個「劍聖之子」。
除非……
除非他能取得超越父親的成就!那樣他就不再是劍聖之子了,而是另一個超越劍聖的存在,比如說劍神!
一直以來,鄭無極就是以這個為目標來鞭策自己的,在當今江湖上的成名劍客之中,他的父親劍聖是頂尖的存在,超越了他的父親,也就超越了一切。
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大的榮耀了。
想要達到這個目標。還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短則二三十年,多則四五十年,甚至更多。
立在鄭無極面前的,是一座只差一點就頂到了蒼穹的山峰,幾乎無法超越,讓人仰高而止。跟這座山峰比較起來,子初劍擂台賽就顯得有點小兒科了。他身為劍聖之子,並不缺少好劍使用,他手裡這柄「瑞雪劍」就是一柄上品寶劍。劍靈跟他的關係非常融洽,已經陪伴了他多年。擊敗了許多對手。
他之所以參加子初劍爭奪擂,只是為了爭一個頭銜而已。參加這場擂台賽的都是年輕一輩中用劍的好手,如果讓別人把第一名給摘走了,他會很鬱悶的。
至少在年輕一輩中,他是用劍最好的人,修為也遠在別人之上,這個「年輕人中的第一」只能是他的,不能落在別人手中!
身為劍客,必須有這種銳意進取的性格,否則的話終生都難有成就。
鄭無極睜開了雙眼,眼中精光乍現,好似兩盞亮燈。
時隔多日,想必那場子初劍爭奪擂應該就快召開了,是時候動身了。
他的身體向前緩緩飄行,一路飄到了山峰邊緣,舉目向下瞭望。
山峰下面是一大片建築群,環抱著一個偌大的廣場,廣場上已經搭好了一座擂台。這片建築群正是鑄劍山莊。
許許多多的人在山莊里穿行著,顯得十分熱鬧。
鄭無極討厭熱鬧,喜歡清靜,打消了之前的念頭,退回到了原來那個地方,繼續凌空打坐修鍊。
等到擂台正式召開的時候,鑄劍山莊一定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他在這裡是可以聽到的,等到那時候再動身也不遲。
「希望打擂者之中,能有幾個配得上我的對手,別妄我費這麼大力氣來到此地。」鄭無極心中暗想,重新合上了銳利的雙眼。
……
月上枝頭,清輝滿天。
趙正站在窗口前,抬頭仰視著頭頂的月亮,再過幾天就是十五了,月亮變得越來越圓,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缺口。
月圓之時,就是打擂之日。
他此行會向月圓之夜一樣圓滿嗎?
他心裡並沒有十足的底氣,儘管他掌握了許多先機,實力也相當不俗,可還是比孔雲傑這些人差上一大截,這段距離是無法靠投機取巧去彌補的。
「唉,要是這場擂台賽能再晚兩年舉辦就好了,到那時我有十足的把握取得第一,而現在的把握只有區區五成。」趙正心中暗嘆,抬起了自己的手掌,看著五根手指頭。
五成把握,勝負還在兩可之間。
若是勝了,得到的是一柄無限接近極品寶劍的上品寶劍,大幅提升自身實力。若是敗了,便會與這柄寶劍失之交臂,之前所有的努力,也會化為泡影。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拿著自己的青春、財富以及一切的一切,用力押在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上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若是得到了,趙正希望自己不要被喜悅沖昏頭腦,以後還有更大的目標等著他去拼搏。若是沒能得到,他也希望自己不要為之氣餒,受到打擊。
他望著殘缺的月亮,調整好了自己的處世態度。
「哈哈,趙正,我來看你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山坳入口響起,人未到,聲先到。
趙正一愣,聽出這是朋友百里連城的聲音,臉上綻放出笑意。
這麼大的武林盛事,而且又跟洛書山莊有一定關係,百里父子是一定不會錯過的。趙正早就料到百里父子會來到此地看熱鬧,就算百里連城不來找他,他過幾日也會主動去找百里連城的。
趙正推開房門,出門相迎,沖著站在月光下的百里連城招手道:「百里兄,我在這裡!」
百里連城老遠就望見了趙正的身影,含笑大步走了過去。
兩人碰到一起,寒暄一陣,趙正將百里連城請進了屋,並吩咐隨時等待差遣的僕人端茶送水。
落座后,百里連城微笑道:「其實我白天就隨著劍奴前輩的車隊一起來了,可是被父親拉去拜見山莊內的各位前輩,走了一大圈,直到現在才騰出時間來,不然我早就過來看你了。」
「你這個大忙人,不管到哪裡都一樣忙。」趙正笑道。
「還不是怪我爹么,他總是拉著我結交各路朋友,希望我跟他一樣,也成為一個玲瓏八面的人。」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在這江湖上面,會做人比會武功更加重要。有些人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事情辦妥了。」
「可不是么,那些勢力大的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能要了別人的命!」百里連城點頭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