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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二回 天下第一大幫

  這世上,能夠逃過丐幫追捕的人已經很少了,加在一起絕對不超過十指之數。這並非吹噓,而是鐵錚錚的事實。 

  丐幫弟子人數眾多,多如恆河沙數,就連幫中長老也不知道幫中到底有多少弟子。 

  人多,遍及的範圍自然也就大,整個大炎國只要叫得上名字的地方,不論多小,多偏僻,肯定會有丐幫弟子在內。 

  這樣龐大的人脈網路,想要從江湖中揪出一個人來絕非難事。 

  前些日子琴興在南贍省一帶瘋狂作案,留下筆筆血債,激起了江湖中人的眾怒。以偷換日月葉知秋為首的一群人在南贍省展開大力搜查,可是搜查了月余依舊一所獲,連琴興的衣角都沒『摸』到。[ 

  到頭來,還是要靠丐幫出馬。 

  丐幫為了抓捕琴興,調動了全國的幫眾進行細緻排查。葉知秋那群人一個月都沒能辦好的事情,丐幫五天就辦好了,現已經『摸』清了琴興的下落。 

  既然知道了下落,就該實施抓捕了。 

  要抓琴興這種狡猾的『淫』賊,普通人是決計辦不到的,只有八重天以上的武人才有勝算,九重天以上的武人才能有很大把握,十重天武人才能萬一失! 

  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大幫,決不能栽跟頭,為了確保萬一失,當真出動了一名十重天武人實施抓捕。 

  此人叫做蕭青衣,人送綽號「降龍判官」,是丐幫新一代的刑堂長老。掌管著幫內刑法,一向鐵面私。甚至連長老犯法都絕不輕饒。 

  能當上丐幫刑堂長老的人都是眼裡不容沙子的人,蕭青衣更是如此。他的雙眼不僅不容沙子,甚至連一丁點塵埃都容不下。許多丐幫中人都評價他為丐幫歷代最為嚴厲的刑堂長老,覺得在他的管治之下,有點喘不過氣。 

  蕭青衣很喜歡這樣的評價,並打算一直保持下去。這讓他感覺愉悅,世上能讓他感覺愉悅的事情實在是不多了。 

  今晚就是抓捕琴興的時刻。 

  月夜之下,華燈初上。街道上人來人往,吵鬧之聲不絕於耳。道路兩側都是青樓,也只有這種風月之街才能做到整夜不眠。 

  蕭青衣緩步而行,順著一條小衚衕走到了街邊,他整個人從陰影中踩入了燈光下,周身上下頓時明朗起來。只見他面容陰沉,臉如刀削。表面上看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實際年齡則要大得多。他雙手暴『露』在袖子下面,竟然泛著一種鐵青之『色』。他身穿一件乾淨卻打著補丁的長衫,背上背著一個竹簍,簍子里時不時傳出「沙沙」怪聲。 

  丐幫長老都要以背上的麻袋做為等階記號,一袋為最低。九袋為最高,可蕭青衣的身上卻連半個袋子都沒有。這是因為刑堂長老不需要任何等階,可以越權懲罰任何一名丐幫幫眾,甚至包括幫主! 

  另外幾人緊隨其後,也紛紛走出了陰影。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丐幫弟子,一個個身穿破衣。肩抗麻袋,有凈衣派的,也有污衣派的。除了丐幫弟子之外,還有另外幾名不屬於丐幫的江湖人士,其中赫然包括偷天換日葉知秋! 

  自從丐幫宣布要抓捕琴興之後,葉知秋便靠著「大俠」的身份跟丐幫達成了聯盟,時時掌握著丐幫中的消息,當得知了琴興的下落之後,他當即趕往了琴興所在之處,甚至比蕭青衣來的還早。 

  葉知秋身為「大俠」,平日里素來喜歡懲凶除惡,就算他為了抓捕琴興而大動干戈,別人也不會覺得奇怪,還會對他豎起大拇指洋洋稱讚。 

  「蕭長老請上眼,那個『淫』賊琴興就在這座牡丹樓裡面,整日跟流鶯飲酒作樂,一直沒有出來。幫中的弟兄們已經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還有幾名弟子喬裝打扮成了客人,混入了牡丹樓中,一直在緊盯著琴興,謹防他逃走。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我們一直沒敢貿然動手,只是在不斷調集幫眾收緊大網。現在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三十餘名幫中的好手,琴興就算『插』翅也難逃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就集體出手,將他生擒活捉。」一名肩抗五個麻袋,渾身臭烘烘的幫眾快步走上前,與蕭青衣并行而立,伸出臟手點指了一下街對面的青樓。 

  那座青樓門前的扇面形牌匾上,鑲嵌著牡丹樓三字,從中傳出陣陣**之音。透過明亮的燈光,還能看到數個印在欞紙上的人影。 

  蕭青衣皺起了眉頭,準確地說,他的眉頭壓根就沒有鬆開過。 

  「他在裡面呆多久了?」他皺眉沉聲問道。[ 

  「已經兩天半了。」幫眾答道。 

  「只有他一個人嗎?」 

  「除了陪著他的流鶯之外,就他單身一個人。」 

  「他這兩天在做什麼?」 

  「他出了大價錢,包了本地十幾名紅牌姑娘,終日尋歡作樂。我們從其中一名姑娘口中問出了一些口風,據說他這兩天里每天瘋狂地做那些……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天最少二十幾次,估計現在已經累得虛脫了。」 

  蕭青衣聞言,瞳孔微微縮小,就好像一對森冷蛇眼。 

  這實在是一個重要消息,床事不管多麼美妙,男人也不會每天做二十幾次那麼多,那樣的話早就厭倦了。常言道物以稀為貴,床事也是同樣的道理,只有加以控制才會變得更加有趣。 

  琴興這般不知節制的尋歡作樂,實在是反常之舉,既然反常就肯定有原因。 

  蕭青衣略一思量,便想到了箇中原因。 

  「他自知時日多,很快就會被抓到,所以臨終前及時行樂,打算臨死前玩個痛快。否則的話,以他帶罪之身。又怎敢在青樓這種地方長時間逗留。看來他已經想開了,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他冷冷說完。邁步走向了牡丹樓。 

  其餘人等,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慢著,你們在這裡等我就可以了,區區一個『淫』賊,我一人足以對付,你們這麼多人跟上去反倒礙事。」蕭青衣忽然命令道。 

  眾人不敢違拗,當即齊刷刷地停在了原地,唯有葉知秋沒有停步。仍在往前走。 

  葉知秋正『色』道:「蕭長老,能否行個方便,讓我跟你一併進去?那琴興在我的眼皮底下連殺數名良家『婦』女,實在是可惡至極,若是不能親眼見他伏法,老朽縱然身死也絕不瞑目!」 

  換成旁人提出這個要求,蕭青衣絕不會答應。可葉知秋是成了名的俠客,實在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他略一猶豫,點頭答應道:「好吧。既然葉大俠有此決心,就隨我一同進去好了,如果我失手了,就得請你出手幫忙了。」 

  「蕭長老過謙了。以你的實力對付琴興實在綽綽有餘,哪裡用得著我出手。」葉知秋道。 

  兩人說完,一併走向牡丹樓,穿越了街道,進入了青樓之內。 

  老鴇一見有客人進來了。也不仔細看看便堆起笑臉迎了上去,準備了一籮筐的措辭。可不等她張嘴。便感覺到兩名客人身上傳來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壓得她渾身血氣翻湧,兩眼一黑昏死過去,一頭栽倒在地。 

  周圍的客人與姑娘們聽到動靜,紛紛望向這邊,可他們也沒能幸免於難,也被相同的氣勢給壓得昏倒在地。 

  數息間,青樓大堂里的客人全都倒在了地上,連一個都沒能剩下。大堂的吵鬧聲戛然而止,使得周圍清靜了許多,只剩下兩側以及樓上多個房間中的嬉笑聲。在倒下的人之中,甚至還包括丐幫安『插』在青樓內的幫眾。 

  如果尋常人看到這番詭異場景,一定會嚇得半死,甚至有可能跟地上躺著的人一樣昏死過去。可是蕭青衣與葉知秋卻對眼前的情景熟視睹,臉上並沒有生出哪怕一丁點的情緒波動。 

  他們兩人當然沒必要驚訝,因為正是他們兩人身上的一種神秘力量,導致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兩人繼續上樓,每路過一個房間,房間里就會忽然變得靜悄悄的。他們就這樣一個樓層接一個樓層地走上去,一路走到了三樓。 

  這層樓現在已經被琴興一個人包下了,樓上只有他一個男人,其餘的人都是青樓流鶯。在這層樓中有個特殊大的房間,琴興現在就在裡面。 

  蕭青衣兩人走到了那個大房間的門口,房間內的嬉笑聲隨之消失,整個牡丹樓徹底安靜了。 

  「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一些。」房間內僅剩的一個人嘆息道。他自然是琴興,整個牡丹樓里也只有他才能頂得住兩名一流高手身上的可怕氣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該來的當然要來,怕也沒有用,躲更沒有用。」蕭青衣伸手門,也沒見他如何用力,整個門便化作了數碎片,紛然落在地上。 

  房間內有四張並排靠牆的大床,床上躺滿了女人,地上也躺滿了女人。琴興就坐在脂粉堆中,渾身衣衫不整,臉上帶著苦笑。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還過得去,足以讓大多女人滿意,眼角眉梢給人一种放『盪』不羈的感覺。 

  琴興身上沒有帶兵刃,以前他從不與人交手,每次遇到麻煩都靠雙腿逃走,可這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因為這次來抓他的人是蕭青衣跟葉知秋。他先是看了一眼蕭青衣,接著看了一眼葉知秋,臉上瀰漫一股絕望之『色』。 

  「唉,我欠下一身的風流債,註定不會有好下場,活該有此報應。好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好歹能當個風流鬼。」琴興苦笑道。 

  「你欠下的不是風流債,我也絕不會向別人討風流債,你欠下的是血債,我來這裡只討血債。」蕭青衣冷冷道。 

  「我只是尋花問柳,從不殺人,何來血債之說?」 

  「近日來死在你手上的十三名姑娘就是血債。」 

  「唉,怎麼堂堂的降龍判官也跟那些傻瓜一樣。僅憑牆上的血字就斷定了我是殺人兇手。除了這血字之外,你們還有別的證據嗎?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你們也不該把這麼臭的屎盆子扣在我頭上。」琴興嘆氣道。 

  「除了牆上的血字之外,我們還有兩名人證,他們是死者家屬,全都聲稱見過你的樣子,還指認出了你的畫像。堂堂丐幫,又怎麼會冤枉於你。」蕭青衣道。 

  琴興聞言,微微變『色』,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人證指認自己。他挪動目光。狠狠瞪向了葉知秋,瞳孔中彷彿要噴出火來。他盯著葉知秋看了數息,陰陽怪氣地咬牙道:「糟老頭子,你真是好手段。」 

  葉知秋神『色』如常,沒有搭話。 

  「琴興,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說?」蕭青衣『逼』問道。他整個人已如上弦利箭。蓄勢待發。 

  「我的肚子里滿是苦水,當然還有話說。其實你們全都冤枉我了,那些姑娘並不是我殺的,我這個人一向憐香惜玉,怎麼會去殺那些風華正茂的姑娘。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你們全都中了他的借刀殺人之計!」琴興憤然辯解道。 

  「如果你不是真兇。那真兇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你身旁的老賊葉知秋!」 

  聞聽此言,蕭青衣先是一愣,接著竟然笑了出來。他是個沒有幽默感的人。一年裡也不會笑幾次,這次算是破例了。 

  「好笑。太好笑了。」蕭青衣轉頭望向了葉知秋,笑問道,「葉大俠,你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么?」 

  「沒有,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我的肚子都快笑痛了。說真的,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剛才竟然說我才是真兇,這種謊話也虧他想得出來。」葉知秋也笑了,而且笑得更開心。 

  蕭青衣重新望向琴興,臉上笑容漸漸轉冷,直至消失。他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比剛進屋的時候更加可怕了,就好像寺廟裡那些青面獠牙的天神泥塑。 

  「琴興,如果你說別人是真兇,我或許會信上幾分,至少也會有所動搖,可你說堂堂的葉大俠是真兇,實在是令人可發一笑。你知不知道葉大俠這些年來為江湖做了多少好事?哪怕我是殺人真兇,他也不可能是殺人真兇。你剛才那番話,別說我不會相信,就是天下間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的。」他加重了語氣森然道。 

  「你被他的偽裝給蒙蔽了,你們都被他給蒙蔽了,他其實只是個披著人皮的狼,表面上看著是個大俠,暗地裡乾的可全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蕭長老你先別急著動手,我之所以故意暴『露』身份,就是為了吸引像你這樣的大人物過來,以便將實情告訴你們。還請你給我留一點講話的時間,讓我把實情告訴你。被『逼』到這一步,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實在不甘心被人冤枉到如此地步。」琴興瞪眼飛快道。 

  蕭青衣原本就已皺起的眉頭,現在乾脆擰成了疙瘩。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珠轉了轉,終於下了決定,望向了身邊的葉知秋,試探道:「葉大俠,他冤枉你才是真兇,這種胡話我肯定是不信的,依你之見,我是不是應該過去堵住他那張『亂』造謠的臭嘴?」 

  「胡話也是話,而且有趣之極,不妨讓他把話說完了。要是我們連話都不讓他說,就好像顯得我葉知秋心虛似的。」葉知秋淡然含笑道。 

  「既然葉大俠同意了,就讓他把話說明白好了,反正他已是瓮中之鱉,也不用怕他耍什麼花樣。不過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可實在不是什麼講話之所。」蕭青衣說著望向了琴興,指了指頭頂,「琴興,你要是有話要說,我們就到房頂上說,這裡我說什麼也呆不下去了。」 

  「好,上去就上去,蕭長老請!」琴興話音剛落,整個人也隨之飛身而起,穿破了屋頂,到了月朗星稀的屋外。他在屋瓦上站定,向對面一看,發現另外兩人已經后發先至,先他一步到了這屋頂。 

  「好了,琴興,你有什麼話就繼續說吧。本長老給你這個機會。」蕭青衣背負雙手,衣擺隨風而動,身後背著的竹簍里仍在響徹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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