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回 收穫
鬼頭魚使勁搖頭擺尾向前遊動,嘴中冒出大團的血花,染紅了本就有些渾濁的湖水。
趙正緊隨其後,雙目一凜,盯住了魚尾上被鞭子抽打破損的部分,提起子初劍重重地刺了過去。他這一劍奧妙無窮,刺出后一劍分成了三七二十一劍,化作了二十一道金色劍氣,劈頭蓋臉地落在了魚尾破損處。
金色劍氣有將近三分之一刺入了肉中,其餘的則被魚鱗給擋住了,在魚鱗上留下道道划痕,這魚鱗竟比大多數的金屬更為堅硬。
趙正尾隨在鬼頭魚後面,頂著暗流向前猛游,一旦抓住機會就釋放劍氣,連番創傷鬼頭魚。
鬼頭魚挨了幾下,感覺到背後有敵人,猛然扭過了好似惡鬼的腦袋,沖著趙正遊了過去。趙正沖著鬼頭魚微微張開的大嘴連刺了數劍,將其傷得皮開肉綻,而後才避開了鬼頭魚,游向了別處。
劍奴恐怕趙正有失,飛速迎上前,提劍引住了鬼頭魚。他單用一柄劍之後,反比用多柄劍的時候厲害得多,將手中單劍舞得光華繚繞,劍氣逼人,往往每揮動一劍,就能在鬼頭魚的嘴巴里弄出一道傷口。
子嬅也一直沒閑著,逮到機會就對鬼頭魚下狠手。
他們這三個人在湖底合力鏖戰鬼頭魚,殺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
鬼頭魚受了那麼多的傷,卻半個人也沒咬到,早已氣得發了野性,在湖底大肆逞凶。攪鬧水浪。可不管它怎麼發怒。都無法傷到那三人半根汗毛。只能幹憋氣。
這三人一魚在湖底足足鬥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別看時間並不算長,可對於體力的消耗非常大。在水底行動遠比在岸上行動艱難得多,而且還會消耗肚裡存著的空氣。
趙正境界最低,戰鬥時出的力卻不少,此時肚裡的空氣已經所剩無幾,一舉一動越發感覺吃力,眼前開始模糊。耳輪中也在嗡嗡作響。他再也堅持不住,划著水線游上了湖面,大口吸了兩口氣,渾身的異狀頓時緩解不少。水下有那兩人應對,一時間不會有事。他漂浮在湖面上,一邊吸著夜裡清新的空氣,一邊稍事休息。
可就在這時候,他腦後忽然傳來一陣不善的惡風,力道剛猛十足,併發出了破空哨聲。從聲音來看。飛來的必然是個利器,要麼是飛鏢暗器。要麼是一道劍氣!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有誰會對趙正暗下毒手?
雖然不能確定此人是誰,但肯定是貪圖子初劍而利欲熏心的人之一!
趙正暗叫不好,連忙使了個鯉魚打挺,腳踩水底,從水中拔了出來,翻向了一邊。那道惡風奇准無比,他哪怕稍稍躲開一點就能避開致命要害。只可惜,他終究是慢了一步,或者說那惡風比他快了一步。依照他這個躲閃動作,根本不足以避開這股致命的惡風!
在這萬分緊要的時刻,湖面上忽然憑空長出了一支光燦燦的玉蘭花,美麗的花枝恰如其分地卡住了帶來惡風的源頭,原來這東西竟是一根箭矢。
玉蘭花來去匆匆,匆匆綻放,而後又匆匆凋零,化作了無數瓣光斑。那根被夾住的箭矢,也隨之落了下來。
一隻手隨意一抓,將箭矢抓在了手裡。
臨危之際救了趙正並抓住箭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飛天女夜叉.花想容!依照之前的約定,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趙正,替趙正抹去了不少暗地之中的危險。
今晚趙正三人遠離了隊伍,來到了這座血染湖,三人力單勢孤,留給了歹人可趁之機。也不知是何人在暗地裡抓住機會,對趙正放了一根冷箭。
趙正一躍出水,定睛望向湖面,一眼看到了抓著箭矢的花想容,頓時弄清了眼前的情況。
「前輩,你來了。」趙正由驚轉喜道。
「我要是不來,你就要遭殃了。」花想容將手中的箭矢舉了起來,銳利的箭尖泛著月色寒芒。
「要不是有你在暗中幫忙,我也不會貿然來此,就算要來,也會多帶幾個人來。」
「我本來不想拋頭露面的,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是不得不現身了。」
「有勞前輩。」
「射箭的小賊一擊未能得手,現已經逃走了,為了免除後患,我這就得過去追他。你回到水中,繼續幫那兩人惡鬥怪魚好了。」花想容說罷,一抖雙臂,騰身而起,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有她出手,那射箭的歹人以及同夥,必然不會有好下場。
別看湖底那鬼頭魚有多麼兇惡,可並未對趙正構成威脅,剛才那根冷箭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可卻威脅到了趙正的生命。
趙正虛驚一場,長出了一口氣,暫且將放冷箭的事情擱在了一旁,扭頭重新沉入了湖底。
湖底下面的惡戰還在繼續,不過已經臨近尾聲了。那鬼頭魚在重傷與疲憊的影響下,動作變得遲緩了許多,成了強弩之末。劍奴跟子嬅兩人頻頻發動強攻,一個用劍,一個用鞭,對鬼頭魚窮追猛打。
等趙正重新游到交戰水域的時候,鬼頭魚已經不行了,再也沒了剛才的威風。
鬼頭魚受傷太重,見勢不妙,本能地選擇了逃走。它用力一擺腦袋,朝著湖底更深處遊了下去。它在逃命之時激發了身體潛能,游速陡然快了許多,就跟剛剛出現之時的游速差不多了。
有這水底孽畜存在,三人根本沒法安心尋找墨玉九子蓮,當然不能輕易放它生路。三人一路追擊,一邊追一邊頻頻出招。
鬼頭魚熟知湖底地形,沒有到處亂竄,而是有目的地選擇逃跑路線。一頭扎進了位於湖底的一處石洞中。這石洞乃是天然形成。洞中寬窄不一。四通八達,直通一條地下大河。平日里,鬼頭魚便會在那裡棲息,只有捕食的時候才會露頭。
這石洞地形複雜,鬼頭魚一頭扎進去之後,隨著石洞走勢逃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三人被鬼頭魚帶入石洞。在一些彎道以及石頭的影響下,速度放緩了許多。劍奴嘗試用劍氣破開一條道路,結果並沒能奏效,還害得石洞坍塌了一部分,變得更加難走了。
儘管趙正兩世為人,可並不知道這條石洞的存在,對這裡的地勢一點不熟,完全不知該如何走。他沒有打腫臉充胖子走在前面,而是乖乖跟在了另外兩人後面。
石洞內行動不便,三人分先後連成一排。緊緊追趕鬼頭魚。他們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遠。可始終沒能追上鬼頭魚。
若是再繼續追下去,事情恐有變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點著急了。就在這時候,事情出現了一個小轉機,鬼頭魚因為太慌亂走錯了路,一頭撞在了一個很狹窄的洞口上,被洞口給攔住了。
跟在後面的子嬅雙目一凜,抓住這千載難逢飛機會,猛然揮出龍骨鞭,用鞭頭順勢一卷,將鬼頭魚的魚尾給生生捲住了。她在水中沒法借力,拉不住勢大力沉的鬼頭魚,只能一晃身游到了石洞的邊緣,用另一隻手抓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
鬼頭魚用力一拉,將纏在魚尾上面的龍骨鞭給綳直了。子嬅被這股怪力拉得身子前傾,險些被拉了過去,勉強抓住了石頭,穩住了身形。以子嬅的力氣,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若是拉得久了,她肯定會輸給鬼頭魚。
好在一小段的時間就足夠了,劍奴與趙正連忙提劍上前幫忙,一個游向左邊,一個游向右邊,兩人形成夾擊之勢,將鬼頭魚給夾在了裡面。兩人生怕鬼頭魚二次逃走,一招一式使盡了全力,道道發光劍氣,將這水底石洞整個照亮了,猶如白晝。
這一番狂風驟雨般的攻擊成了壓彎鬼頭魚小命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劍光與翻飛的血點中,鬼頭魚徹底斷了氣,碩大的身軀停止了擺動,緩緩向下沉淪。
這三人總算是殺死了這孽畜,一個個全都累得不輕,在這湖底休息了片刻。
趙正恢復了氣力,一眼望向了已經沉到底的鬼頭魚屍體,心中忽然一動,擺動身形遊了過去。
但凡是這種怪胎異種,都比尋常同類強大許多,渾身上下都是寶貝。別的姑且不說,光是這鬼頭魚異種的鱗片就是製造盔甲的絕佳材料,若是縫製成一件內甲穿在身上,能起到相當大的防護作用。
三人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才殺了這孽畜,不撈點好處怎麼能行。
趙正提劍在鬼頭魚的尾巴上砍了數十下,將本就受了傷的魚尾砍了下來。他拎著魚尾前前後後看了一圈,感覺上面殘存的鱗片剛剛好能夠縫製一件內甲。
劍奴看得清清楚楚,猜到了趙正的心意,游過來搭了一把手,將鬼頭魚餘下的屍體給抓住了,拉著往回遊。這鬼頭魚的屍體可是不輕,足有數千斤重,在岸上都很難拉動,更何況是在水裡了。
子嬅沒辦法也過來幫了忙,與劍奴合力拉動鬼頭魚餘下的屍體。
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分成兩半的鬼頭魚帶上了岸。趙正四下尋找花想容的蹤跡,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找到,也不知道是追人尚未歸來,還是回來后又藏了起來,不願意當面相見。
三人在岸上休息了好一陣子,休息時講述起剛才的所遭所遇,各有各的看法。趙正不願意大驚小怪,所以沒有提剛才遇襲的事情,讓這件事爛在了肚子里。
經過這番惡戰,三人對於尋寶的熱情都打消了不少,休息好了之後,在湖底又找了兩圈,結果一無所獲,再也沒能找到墨玉九子蓮。子嬅是女人,身子嬌貴,第一個提出不想再繼續找下去了,打算回去好好洗漱休息。
趙正是請人家過來幫忙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再說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收穫,便痛快答應了。
「今晚能夠得到這些寶貝,多虧兩位出力。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不管我們關係如何。得到了好東西都該明確分配。儘管二位都是武林高人,不在乎這些小東小西,但還是希望二位不要推辭,免得我難做人。這裡一共有十八粒黑蓮子,外加一整條鬼頭魚的屍體,為了公平起見,我們三個人就均分好了,每人六粒黑蓮子。外加一部分鬼頭魚的屍體。」臨走前,他開門見山道。
「黑蓮子我要了,這屍體又腥又臭,白給我也不要。」子嬅撇撇嘴道。
「我跟這小姑娘正相反,鑄劍山莊中有不少解毒丹藥,就算當豆子來吃都吃不完,所以這墨玉九子蓮對我吸引力並不大,我可以一個不要,全都留給你。不過這條鬼頭魚的屍體我非得分一杯羹不可,這怪魚的鱗片堅硬無比。我收走以後,一來可以考慮留著當鑄劍用的材料。二來可以打造盔甲,留著給山莊的庄丁穿著。」
趙正本想公平分配,可另外兩人各有所需,都只需要一樣東西而已,倒是便宜了他。商量到最後,三人協定好了分配方法,子嬅留下九粒黑蓮子,劍奴留下一大半的鬼頭魚屍體,餘下的則統統留給了趙正。
三人達到了目標,此行還算順利,帶著得到的墨玉九子蓮跟鬼頭魚回到了住處。
趙正將黑蓮子收好,把鬼頭魚的兩塊屍體塞入了冰窖倉庫,與野豬王的屍體並排放好,以備後用。他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套乾淨衣服,這才躺到床上睡下了。
一夜再無他話,隔日,隊伍又上了路,不過沒有再遊山玩水,而是踏上了歸程,回到了車馬隊伍所在的百年老店。一行人取回了寄存的車馬,與留守的人合歸一處。
馬車繼續沿著官道前行,下一個目的地是凶名赫赫的強盜山寨黑風狼牙山!
這座山寨由來已久,最早是別人一手創辦的,後來幾易其主,這才落到了蕭酒歌的父親手中。
蕭酒歌的父親名叫蕭騰飛,實力已達九重天境界,修鍊了一身絕頂輕功,而且非常喜歡飼養老鷹,故此人們送給他一個響亮的綽號「萬里鵬程任我行」。別看蕭騰飛是個山大王,可他並不是粗人,肚子里是有些墨水的。在青年時期,他曾經寒窗苦讀數載,在皇城趕考中考取過功名,進入了三鼎甲,當了探花,衣錦還鄉。
高中之後,蕭騰飛當了一個芝麻官,進入了官場。一入官門深似海,當了官之後他才發現官場的複雜與黑暗。由於不喜歡跟那些昏官同流合污,他辭去了官職,就此棄文從武。令他意外的是,他在學武方面的天賦甚至要高於學文的天賦,在修鍊內功方面的進步非常快。
從此以後,他專心習武,進步神速,修為水漲船高,用了十幾年的功夫就在江湖上闖出了一些名頭。後來在命運使然之下,他當上了黑風狼牙山的總轄大寨主,坐上了第一把金交椅。
蕭騰飛文武雙全,兩方面都很厲害,在他的治理下,黑風狼牙山變得越來越興盛,規模與勢力遠超以往。他對於小打小鬧沒什麼興趣,平日里約束手下,從不去打家劫舍,做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他只喜歡做大案子,而且是那些沒有後顧之憂的大案子,一旦選中某個對象,就會率眾下山作案,狠撈一筆之後再回到山上。
黑風狼牙山三年不作案,作案就能吃三年。
趙正之所以要涉險前往這座山寨,一是為了獲得黑鐵木,二是為了抓捕一名泰山派的叛徒。兩件事都不是易事,未必能辦到,可總得試一試才行。若是以他個人的實力來做這兩件事,希望極其渺茫,搞不好還會把命搭上。好在他現在依附在了鑄劍山莊這棵大樹上,身邊又有一些高人幫忙,做起事來容易了許多。
車隊一路緊趕慢趕,這天在半路下起了蒙蒙小雨,雨絲清涼通透,打消了夏日的暑氣,落在人臉上涼絲絲的。眾人都沒把這小雨當回事,一個個既沒有打傘,也沒有披蓑衣,任由雨絲落在身上。
一名趕車的車夫很喜歡雨水的涼意,再加上想要洗洗身子,便將領口扯開了。
雨水落在那古銅色肌膚上,絲絲滲入其中,與這雨水一同滲入進去的,還有另外一些肉眼難見的東西。
肉眼都看不見的東西,人自然沒法察覺。
車夫在陣陣蹄聲中哼著小曲,顯得很是愜意,有這麼多高手護衛,這趟行程本就該是一趟愜意的行程。他哼著哼著,忽然覺得胸膛有點癢,伸手撓了幾下,可越撓癢感越強。這癢感令他大感不爽,不再哼小曲了,專心致志地撓痒痒。
他那粗大的手指將胸膛的皮肉都撓紅了,可癢感還是沒消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身上其他地方也出現了強烈的癢感,就像有一大群蚊子撲在了他身上。他乾脆鬆開了馬鞭,用兩手去撓痒痒,可根本沒有用處。
那癢感已經深深扎進了他的皮肉中,再也擺脫不掉。
他受不了這番折磨,一邊張嘴罵娘,一邊加大力氣抓撓。他用力越來越猛,竟然生生抓破了自己的皮肉,將胸膛抓得鮮血淋漓,血肉外翻!
抓破皮肉的痛感竟然沒能抵消癢感,他仍在瘋狂抓癢,將其他地方也給抓破了,變成了一個可怕的血人。
再看車隊中其他的車夫以及馬匹,竟然全都出現了跟此人相同的癥狀,車夫紛紛抓破了皮肉,而馬匹則紛紛發了狂,將馬車拉向了別處。
車隊一陣大亂,鬧得人仰馬翻,擁堵在了半路。
雨還在下,那絲絲亮亮的雨水中,暗藏著詭異的殺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