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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烈士暮年(求月票)

  「我還真是好奇,他究竟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來攻打嚴關,打通交州商道。」 

  就在陸遜好奇的同時,士匡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士匡年近六旬,皮膚黝黑,穿著一身粗布短衣,赤著腳,坐在草團上,一邊摳著指甲里的泥,一邊輕聲細語的說道:「呂凱有大小嚴關,有三千精銳,據你所說,還有雄溪部落的五千人。就憑魏霸的五千人,他能攻克嚴關?我看根本沒有希望。嚴關自立關以來,就沒有被攻克的歷史,更何況還有這麼強的守軍。」 

  士匡抬起頭,看著朱武:「阿武啊,我感謝你的一片忠心,不過,士家已經成了過去了,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庶民,日子雖然苦一點,卻也安穩。我不想再冒險,士家流的血太多,我再不成器,總要為士家留一點血脈。」 

  「主人,你難道就不想為士家報仇嗎?」 

  「報仇?」士匡笑了一聲,撓了撓一頭黃髮。「想啊,可是報仇不是想想就行的,總要有點實力才行。你看我這樣,能殺得了誰?」 

  「有了魏將軍的幫助,你就能報仇。魏將軍是天生神將,他把吳軍打得落花流水……」 

  「等他把嚴關的吳軍也殺得落花流水,我才相信他能幫我報仇。」士匡打斷了朱武。「阿武,你不要再說了,你既然已經到了魏霸麾下,想必呂凱不會不提防你,說不定現在就有人在監視我們。你還是快點離開。好好的跟著魏霸,為自己的將來而戰鬥。你為士家做得夠多了,我非常感激你,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只能為你祈福,願神明保佑你。」 

  朱武拜服在地,懇求不已,士匡卻只是搖頭,後來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理睬朱武。朱武無奈。只得起身離開。 

  「士先生還是不肯?」蹲在路邊的皮二丁見朱武出來。站了起來,笑嘻嘻的問道。皮二丁原本是長安人,曾經跟蹤過魏霸,因此與魏霸相識。魏霸在長安的時候。他升了官。做了細作的小頭目。不過魏霸離開長安之後。他一直混得不好,聽說魏霸在武陵打仗,他就跟著一些走南闖北的商人來到了武陵。 

  皮二丁雖然識字不多。卻有一個普通人難以企求的能耐,他學習各種語言極有天份。跟著那些商人走到武陵時,他已經把交州話學得七七八八,蠻像那麼回事,連魏霸都覺得不可思議。正好朱武要回交州勸說士匡,魏霸就把他派來了。一路上走來,他的交州話說得更是地道無比,連士匡都沒留心他是個外鄉人,只當是朱武的部下。 

  朱武搖了搖頭,失落的嘆了口氣。 

  皮二丁拍拍屁股,轉身向士匡的草屋走去。朱武連忙拉住他:「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和你主人說兩句罷了。」皮二丁笑嘻嘻的說道:「你勸不動,也許我勸得動呢。」 

  朱武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手。皮二丁彎腰進了草屋,打量了一下卧在草上的士匡,撲哧笑了一聲:「士家稱雄交州三十年,原來不是憑真本事,不過是一時湊巧罷了。生了這些膿包,怎麼能不被呂岱殺得乾乾淨淨。嘖嘖嘖,要說呂岱還真有點眼力,一眼就相中了你這麼一個膿包中的膿包。」 

  士匡勃然大怒,翻身坐起:「魏府君就是派這樣的人來請我的?」 

  「魏府君要請的是有擔當的好漢子,像你這樣有仇不敢報,只會苟且偷生的膿包,魏府君才不會請呢。」皮二丁唾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翻:「你狠什麼狠?你以為你現在還是當年的中郎將?你現在就是一個等死的老狗,我輕輕一捏,就能把你像個臭蟲一樣捏死。我知道為什麼呂岱殺了那麼多士家的人,卻不殺你了,你就是沒骨頭的軟貨,空長了一副卵子,卻沒一點血性。」 

  「豈有此理!」士匡氣得脹紅了臉,跳了起來,就要和皮二丁撕打。皮二丁毫不客氣的伸手一推,將士匡推倒在地。朱武見了,連忙上前扶起士匡,沖著皮二丁吼道:「豎子,你怎麼能對我家主人無禮?」 

  「我便無禮了,他又能把我怎麼樣?」皮二丁晃著腳:「你把刀給他,他敢砍我么?」 

  朱武愣了一下。 

  「他連家人的血海深仇都不敢報,又怎麼可能因為我罵了他兩句,就和我拚命?」皮二丁蹲了下來,打量著士匡:「你這條老命就這麼值錢?」 

  「我……」士匡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皮二丁的責問。 

  「就你這樣,再過幾年,也是一個死,跟著魏府君,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個死。什麼連累家族,你士家還有幾個人?差不多都被孫權殺光了,就算沒死,大概也和你一樣,像條狗混吃等死。我就不懂你有什麼好怕。有仇你不敢報,有恩你也不想報,你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你對我有什麼恩?」 

  「我對你沒恩,可是魏府君對你有恩。」皮二丁用鼻子哼了一聲,充滿不屑。「呂岱背信棄義,殺了你士家上下幾十口,你自己不敢報仇,魏府君在陣前斬殺呂岱,算不算是給你報了仇?他對你有沒有恩?我說你也是個讀過書,做過官的人,看你現在這副德性,大概以前也是有幾分威風的,怎麼連這點帳都算不清楚?我看你不是算不清楚,是不想算,不敢算?」 

  士匡被罵得啞口無言,靠著土牆,想了良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好,你罵得對,我就算忍辱偷生,也不過是多活幾天。這種日子我也過夠了,就相信你們,相信魏府君一次。你們說,我能做什麼?」 

  朱武大出意外,感激的看了一眼皮二丁。皮二丁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看不出你人雖老,還有幾分血性。算我看走眼了,剛才有些對不住,你別往心裡去。」 

  士匡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主人,要論用兵,魏府君可謂是自古少有,呂凱是他的手下敗將,遠不能及。現在的問題只在於呂凱佔據嚴關,強攻不易。魏府君決定避實就虛,繞道擊賊。主人在郁林多年,想必對郁林的地形了如指掌,如果主人願意領路,魏府君一定能出奇不意,攻克嚴關,把吳人趕盡殺絕。」 

  士匡沉吟良久:「要說從其他的方向攻擊嚴關,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這樣一來,耗費的時日可多,而且路途艱險,行軍不易。」 

  「那倒無妨。」朱武大喜過望:「主人,你是不知道,魏府君麾下雖然只有五千人,卻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些人從去年挑選出來之後,就在辰陽一帶訓練,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對抗訓練。經過這半年多的訓練,現在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他們如果突然出現在交州,就憑呂凱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比你如何?」 

  朱武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在他們之中還算是中上,現在做了官,訓練不夠,只能勉強排在中間了。」 

  士匡點了點頭。朱武曾經是他的部曲將,他的身手他是一清二楚,如果魏霸手下的將士都能和朱武一樣,那戰鬥力的確不俗。這麼說來,朱武之前說魏霸率領百餘人入武溪,七戰七捷,連敗吳軍幾員重將,最後擊殺呂岱,倒也不是不可能。 

  「你們跟我來。」士匡走出草屋,警惕的四處看了看,然後躬著腰,快步向前走去。朱武、皮二丁連忙跟上。他們繞過一個小山坡,鑽進了一個山洞,士匡在裡面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大竹筒,從裡面取出一卷帛圖來。 

  「這些是整個交州的地圖。」士匡將地圖交到朱武手中,「你好好的帶著,交給魏府君,他一定用得上。上面有幾條小道,可以繞過嚴關進入郁林。路雖然難走一些,可是只要小心,還是能過的。過鳳凰山那條路,你也是走過的,有了這圖,你就能帶路。」 

  朱武大喜:「那可太好了。主人,魏府君一定會重重的謝你的。」 

  「我不用他謝我,只要他能殺死呂凱,幫我士家報此血仇,我就心滿意足了。」士匡笑了一聲:「你們快走,不要被人發現。」 

  「主人,你不跟我們走么?」 

  「我不能走。」士匡搖搖頭,冷笑一聲:「呂凱自以為聰明,以為我老糊塗了,不知道他在我身邊安排了人。只要我走出這個山谷,馬上就會死於非命。你們走,我留在這裡,他們才會安心呢。」 

  朱武大怒:「主人,你放心,我也帶了十幾個勇士來,如果有人敢攔你,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能護著你殺出去。」 

  「蠢貨!」士匡抬手一個耳光,打得朱武直翻白眼。「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只有匹夫之勇?你死在這裡有什麼用?你應該死在戰場上。就是死,你也不能死在呂凱之前。記住,我死不足惜,只要能報仇,我願意死一萬次。」 

  看著氣喘吁吁的士匡,朱武捂著臉,淚水湧出眼眶。皮二丁愣了片刻,走上前,躬身施禮:「士君,你是條漢子。」 

  「嘿嘿,老子被聖人騙了,做了一輩子君子,今天也做次無賴,感覺還真是不錯。」士匡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兩眼放光,臉色潮紅。「你們快走,老子要靜一靜,看看這條老命怎麼用才更合算。呂岱啊呂岱,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絕不能饒了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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