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離開
雷策拿著東西回來時，便見她又在發呆；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水盆放在地上，伸手拉著她的手放在掌心，放進溫水裏，與她一同將手清洗幹淨。
楚天意回過神來，對他笑道：“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再不回來，還不知道你要這樣難過到什麽時候。”雷策把水盆移開，放到外麵後，重新回到她的伸手；將她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幹，“師傅都去世這麽多年了，你也別在傷心了；每次上墳你都要難受一段時間，咱們已經把師傅的屍骨遷出來了。等帶回A省，你以後想什麽時候給他老人家上香都行；隻是，你這麽傷心，師傅也不會心安的。”
“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想到因為我回來遲了，遲了一步找到師傅才導致師傅死的冤枉，我心裏就止不住的內疚；要是我早一點找到師傅，他老人家也不至於早早喪命。”她明明知道師傅會在那段時間出事，卻被上一世的記憶主導。
雷策伸手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這也不能怪你，你並不知道師傅會喪命，就算是回去遲了一步也沒關係；師傅不會怪你的，他老人家隻會盼著你過的開心、順心。你這樣在他老人家麵前難過，不是辜負他老人家了嘛！”
楚天意蹭了蹭他的脖子，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衣服上，暈開一朵朵黑暗的花。
“哭吧！憋了這麽多年，也該好好哭一場了。”雷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手不停輕撫著她的後背。
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輕輕推開他。
雷策低頭凝視著盡在眼前的妻子，抬手為她拭淨下顎上的淚痕，轉而噙著那白皙細膩的下顎，“好了，不哭了，就難過這最後一次；以後可不能再偷偷傷心了。”
“嗯。”
雷策淺笑，微微直起腰身，彼此額對額.……
當晚，雷策回了一趟宋家，將他們夫妻二人和孩子的東西都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即便回了新房子這邊，與楚天意一同守靈。
次日，宋三成推開大門走進院子裏，“策兒，策兒媳婦。”
“舅舅。”雷策疾步走出堂屋，便見宋三成、吳翠華、宋家輝和兩個兒子都過來了，“舅舅，舅媽，您們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現在天色還未大亮。”
“早點過來看看你們這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宋三成上前道。
“舅舅，還讓你們跑這麽一趟，您和舅媽在家裏等我們過去就行的；堂屋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走。”雷策引著他走進堂屋。
堂屋這會兒已經將擺放在中央的物件都不見了，隻有裝有柳元卜白骨的罐子擺放在桌麵上。
楚天意抱著罐子行至宋三成和吳翠華身前，“舅舅舅媽。”
宋三成朝楚天意點點頭，對雷策道：“策兒，你媳婦的身體吃的消嗎？熬了一夜，今天還要趕路。”
雷策也是擔憂的扭頭望著身側的妻子。
“舅舅，我沒事；等上了火車再休息就是了。”楚天意搖搖頭，代雷策回答。
雷策默默歎息，“舅舅，既然您們過來了，那就走吧！一會兒我們還得先到C省接夏琛；師傅要帶回去下葬，夏琛得在場送葬才行。”
“走吧！”宋三成看了他們夫妻一眼，眼中光彩一暗，也是忍不住歎氣。
雷策伸手握住她的手，朝她點了點頭。
楚天意笑了笑，表示沒事；轉而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朝他們招了招手。
“媽媽。”
“媽媽。”
雷楚羲和雷楚陽走上前，臉上還有些困倦之色，顯然是起早了。
“還困？”楚天意抱著罐子，輕聲問道。
雷楚羲無精打采的點頭，“嗯，好困，還想睡覺。”
“那就到車上去睡。”楚天意騰出一隻手，揉揉雷楚羲的額頭，看了看小兒子的，也摸了摸他的頭，“走吧！”
一行人走出院子，宋三成回身將院門鎖上，這才與他們一同往自己門前走，“策兒，策兒媳婦，家輝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一路上，你們不僅要照顧倆個孩子，策兒媳婦還懷著身孕，身體能受得了嗎？不然，我和你們走一趟？把你們送到A省後再回來。”
“謝謝舅舅的好意，等到了省城就好了，夏琛可以幫著我照顧一下他們母子三個；現在家裏正是忙的時候，舅舅不用為了我們特意跑一趟。等家裏不忙了，舅舅舅媽都到A省去住住，咱們一家人好好聚聚。”雷策委婉拒絕。
宋三成想到如今是過年，每天都有親戚要走，有時候一家人得走好幾處；不去又不合適，確實走不開，“那你們路上小心點，火車上也注意著些，別讓扒手給占了便宜。”
“我知道，舅舅不用擔心。”雷策點點頭。
吳翠華回頭看了看抱著罐子，跟在雷策身邊的楚天意，目光複雜；想要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咬咬牙，轉頭不再看她。
雷策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隻能伸手攬著妻子的肩頭，捏了捏，以示安慰。
楚天意抬頭朝他笑了笑，那蒼白憔悴的臉，讓他心頭一揪，鈍鈍的疼，“我們馬上就走了，一會兒你和舅媽道句別。”
“嗯。”楚天意微微頷首，淺笑低下頭，跟著他們往前走；就算他不說，她也得開口道別，不管長輩怎麽做，他們做晚輩的不能失禮。
到了門口，雷策和兩位長輩道了別，楚天意方才開口，“舅舅舅媽，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大過年的給您們帶來不便，還請見諒。我和雷策先走一步，家輝什麽時候回來都行，到時候直接去軍區大院找我就行。”
“策兒媳婦這話說的。”宋三成目含責備的看了他們一眼，“咱們是一家子人，不過是點小事，怎麽還往心裏去了。行了，你們不用放在心上，你們舅媽這思想一時間轉不過來；讓策兒媳婦受委屈了，是你舅媽不對，你也別記恨你舅媽。”
“舅舅多慮了，舅媽是長輩，我們敬著舅媽是應該的；我不會記恨舅媽的，古往今來本就有這一俗例，舅媽也沒錯。是我選擇的起墳時間不對，才讓舅媽心裏不舒坦，說起來這事兒還是我不對。”楚天意笑了笑，“等我們走後，希望舅媽能原諒我和雷策；本來好好的年，是我掃了大家的興致。”
這話一出，不僅宋三成心裏不自在，就連吳翠華也羞愧的低下了頭。
她一直以為雷策這個媳婦會記恨她，沒想到，人家倒是看的開，從頭到尾都沒有怪她的意思；兩廂比較，倒是她落了下乘。
吳翠華想通後，猶猶豫豫的上前拉著她的手，“策兒媳婦，是舅媽做的不對；你也是沒辦法才會把時間選在過年期間，說起來我這個長輩應該體諒你的，卻和你賭氣。”
“舅媽不用說了，是我不對；您做的都是對的，舅舅也別怪舅媽。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大家都不要放在心傷，您們說呢？”多糾結都是徒勞，不如放開。
宋三成大笑，“哈哈哈，策兒媳婦說的對，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過去了就過去了；咱們還是一家子人，可不能因為這個生了隔閡。”
雷策抿了抿薄唇，轉而勉強抿出一抹笑來，“正是，這事兒就過去了；舅舅，舅媽，我們先走了。早點到省城那邊還得見個朋友，時間有點趕，再見。”
“再見，你們有時間就回來玩；羲羲陽陽也回來，讓我們老兩口能和羲羲陽陽多見見。”宋三成點點頭，“家輝，去你表哥房裏把行李提出來，放到車上去。”
宋家輝看了看雷策夫妻倆，“好，我這就去。”
一會兒的功夫，宋家輝提著兩大包行李出來，將其放到後備箱後走到雷策和楚天意身前；伸手抱了抱雷策，轉而對楚天意點了點頭，“表哥，表嫂，一路平安。”
“嗯。”雷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宋三成夫妻倆；朝他們點點頭，扶著妻子上了副駕，將倆個孩子放進後座。他則坐上駕駛座，驅車掉頭。
掉頭後，雷策將車子停在距離宋家三口不遠處。
楚天意回頭道：“羲羲陽陽，和舅公舅婆說再見。”
“舅公舅婆再見。”倆小子異口同聲道別。
“羲羲陽陽有空和你們爸爸媽媽一起回來玩，等山上的山貨收了，我給你們寄些過去。”宋三成笑著連點頭。
雷策朝宋三成揮了揮手，“舅舅，舅媽，您們回去吧！我們走了。”
“好，好。”宋三成連連點頭。
雷策驅車沿著村裏的小道而行。
宋三成望著車子遠去，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唉，好好一個年，回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家裏又冷清下來了，也不知道今年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們。”
“爹，您可別在這裏悲春傷秋了，您要是想表哥表嫂了可以去A省；表哥和表嫂買的房子現在正好沒人住，也就我和夏琛偶爾去住住而已。您和娘要是去了，也有地方住，而且特別寬敞，和村裏的房子差不多，都接地氣。”
“你懂什麽，人老了，就先子孫都在身邊；羲羲陽陽這倆孩子招人疼，你老子我就想讓他們在身邊，每天看著他們也好。”宋三成瞪了兒子一眼，對兒子不懂老人心情的行為十分氣惱，一甩手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