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死亡對決 第二章
警車鮮明亮爍的藍紅燈相繼交替，鳴笛聲驚退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純黑的大雨還在墜落，敲打著劉嬸兒一家驚恐的心，他們剛報案沒許久，大約十分鍾警察就趕到現場，效率大大超出了以往的出警速度，他們並不知道這起案件已經和前三月的十起女童失蹤並案而立了。
車競楠剛走近藥鋪就被包圍住了，這次是由她帶隊，一堆人七嘴八舌的朝她訴說情況，居民們大多都沒受過高等教育，並不知道這樣幹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搜救女童的速率。
“請安靜，我們需要絕佳的辦案環境，你們這樣吵鬧除了妨礙，沒其他作用，請保持安靜。”明亮的女聲淹沒繁雜的哄鬧，車競楠望了人群一眼“請家屬上來，先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劉嬸兒哭哭啼啼的走過去跟車競楠做了簡單的口頭工作。
明寒在聽到鳴笛聲響的那刻他就轉回自己的房間裏，抽屜，沒有；衣櫃，沒有；旅行箱，沒有；沒有，沒有……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去尋找它了，在哪兒？在哪兒……終於在床底支撐的黑角落裏找到一枚暗紅色的徽章“原來你躲在這兒啊？”語氣像是對老哥們兒重逢後抒發的思念，每個字都在說著“我好想你。”。明寒輕輕的擦拭徽章，它的背部是璀璨的金色，映有一隻凸顯的眼上麵寫著“康納斯”!念羽還呆呆的依靠在藥鋪門邊，眼裏沒有了以前的光和熱。很晚了，許多熱心的鄰居也都匆匆的回家休息，車競楠和楊小淼安撫著劉嬸兒一家，告訴他們得回警局去做筆錄，這種事兒不能耽擱。劉嬸兒跟上車競楠準備上車，楊小淼和幾位男警員還在藥鋪門口和三兩個留下的人繼續交談著“那女孩成績棒，人也很討喜”“是隻天真可愛的小白兔”“我很喜歡她”，明寒衝出來鉗住楊小淼的肩有些衝動道，他說“我需要見你們的負責人。”力氣稍大，讓這個小警花微微吃痛，但她還是禮貌的詢問著這個冒失的大男孩“你是有什麽事嗎？”這個男孩看起來清爽極了，雨水衝刷過的臉頰略顯慘白，修長的青發錘下來遮住半邊麵孔，水滴瘋狂的滑落，但眼神卻又是堅定的，固執的，仿佛有沉睡許久的遠古凶獸在蘇醒，低吼最後咆哮。楊小淼伸手阻擋了想上前控住這個神經質男孩的警員同僚“讓我和他單獨聊聊。”她覺得這個男孩一定會給她驚天的線索，電影裏都這麽演的，一般真正靠近真相的人往往是那些瘋子，精神病人或者乞丐這類不起眼的小角色。明寒衝念羽那邊瞧了一眼，念羽還在發呆。
“把這個徽章，交給你的領導，如果他不懂，那就再往上交，總有人會明白它的含義，如果他問，你就說是明寒給你的，把它收好。”明寒把徽章強硬的塞進楊小淼的手中，她盯著這個漂亮的小東西，有半麵手掌大，比同樣體積的鋼鐵還要重上不少，色澤鮮豔，如果是作為粉色小禮物送給女孩會很受歡迎的。
念羽望清了楊小淼握在手裏的徽章“你瘋了嗎!”他大夢初醒的衝過來想從楊小淼手中奪回那件小東西，明寒重重的推女孩一手“走!”隨後轉身環抱製住念羽，兩個人纏扭在一起，如同天橋洞下的流浪漢在打架，明寒雙手一扣死死的勒住念羽，像一把U型鎖捆住一根柱子，念羽的力氣比較大，就快掙脫了，明寒狠狠的瞪楊小淼一眼“走，走啊！蠢女人!”楊小淼看不懂這兩個男人演的是哪一部戲劇，被明寒吼一句後，幾個男警員護著楊小淼走向了警車，這兩個人就像神經病，沒人願意去靠近這樣的人，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打死或傷害人，不用負刑事責任，是不會判刑的。而留下的兩三位鄰居都看驚了，兩人明明平時都跟法國紳士似的，但現在就是市井小青年啊，也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對兄弟拉開。
城市落在大雨裏，警車很快殺入其中，一道神秘的分界線切割夜空，分為兩半，一半是邪惡與憤怒，另外一半是光明和愛……
念羽掙開明寒的束縛，追到利民街頭不見影了，雨劈裏啪啦的下，老燈站在他的身邊安慰著，風也在輕輕的哭泣，水打樹葉的莎莎聲似乎在嘲笑這個逃兵“戰勝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麵對它，可你連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他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幹的，濕透了像被全世界拋棄的醜八怪。念羽飛身重重一拳打在追來人的鼻梁與嘴唇間，這一拳用足了勁，來人一個沒站穩跌落在雨池，掀起無數的漣漪，嘴邊一道腥紅的液體滾出來。
“你瘋了嗎？明寒，你答應過我妹妹什麽?你說啊！”他還不解氣用力抓住明寒的衣襟向上提起，迫使明寒看著他的眼“我妹妹叫你忘記仇恨，忘記一切的惡，叫你回江鈴就是不想你再卷在血腥裏，想你開始新的生活，可你呢？你呢……?”念羽慢慢的，略帶哭腔，淒涼又悲慘。
明寒被打倒在雨地裏，是啊，你還記得她是你妹妹，現在凶手出現了，你卻隻會逃避嗎？什麽忘記仇恨，什麽惡，不過是懦弱，害怕，你真可憐，連發恨都不敢了嗎……
“是啊，她是你妹妹，可你知道，她也是我最愛的人啊!你知道嗎？這三年我一閉眼就看見她穿著婚紗朝我走過來，她笑著對我說‘明寒你怎麽還是穿這一身啊？新郎服呢？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你可不能亂來，主婚人可是你幹爹-康納德教授呢’聲音還是像以前那樣好聽溫柔，我每次都不敢醒來，因為我怕醒來發現那就是夢!但心底聲音告訴我她沒有死，她會回來的，就像一個出遠門的玩客，總有一天她會回到家裏
‘嘿，親愛的明寒，蒙馬特高地真是太美了，它位於巴黎的最高點，你有空也該去瞧瞧’念夏為我打開電視，調到足聯體育頻道，上麵還在播放巴西對意大利，她是知道的，我喜歡看世界杯；會叮囑我上過廁所後要衝水，會拉著我的手請求我陪她逛街，會輕輕的貼近我的耳朵，悄悄的對我說‘親愛的，晚安，我愛你。’她做好飯等待工作回來的人。愛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有一天她走了，她被噩魔的手拉進了地獄，連帶著我的愛，一起下了地獄，所以我的愛也死了，死的幹幹淨淨，一絲不留。”明寒突然嘶叫“而這個夢我一做就是三年，三年呐！你告訴我怎麽忘，啊!!!”
念羽放開他，癱坐在水地裏，很冷，是冷到骨髓的那種。
“還有那群孩子，奧黛麗娜，科羅斯特，福爾嘉，雷洛奇……很多很多他們圍繞著我轉啊，轉啊他們問我‘叔叔，為什麽不抓殺死我們的凶手呢？為什麽呢？去抓他啊，抓他!’每一張臉都是那樣天真可愛，對新的太陽眼裏都有璀璨的光，他們拉我去花圃，八仙花、繡線菊、天竺葵、報春花這些盆栽的觀賞作物開得美麗，妖豔，比梵高畫出的向日葵還生動，每一朵都對我微笑著，奧黛麗娜告訴我他們死的很慘，花就是用他們屍體栽種出來，鮮花吸汲屍體的營養，長得健康又漂亮，每一片花瓣上都映有疼痛兩個字。雷洛奇，受害者中最小的孩子，他跑過來說‘叔叔，看那朵天堂鳥開得多美麗，它就是由我長成的，可我痛啊!鑽心的痛啊!要痛死了，痛就像濃硫酸它鋪滿了我的腦袋，腐蝕著我的腦漿，為什麽不去抓凶手呢?’，然後一群孩子圍著我唱歌跳舞‘痛啊，痛死了，叔叔，抓他呀，抓他呀。’我該怎麽回答，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啊！”水流進明寒的眼眶裏，微微有些泛紅，念羽分不清那是雨或者是淚，但很悲傷，連雨水嚐起來都是痛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念羽搖著頭，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明寒或者說是回答死去的孩子們，他們有什麽罪？憑什麽就無端端的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憑什麽……仿古燈打在兩個人的身上，明寒和念羽卻沒感受到來自光的溫暖。念羽想起妹妹對他說的“我希望明寒能忘記仇恨，快樂的活下去……”
念羽和念夏是對苦命的兄妹，1997年就被父母拋棄在江鈴市的“天使屋”孤兒所，兄妹倆相依為命，哥哥沒別的大本事就是喜歡搗鼓電腦，在孤兒院，常常跑到護工的辦公室裏一玩便是整下午，直到被護工們發現叫他保證下次不再進來，可等護工走了辦公室那片小空間又是他的天地了。精通各種網絡遊戲，武俠修真，魔幻RPG，西遊回合等等都是一等一的絕世高手，院長奶奶總對他說“小羽啊，別總沉迷遊戲，學習才是正事，你這樣會沒多大出息的。”再長大玩膩了弱智的網頁遊戲，他對編程起了興趣，偷偷的去拿護工的錢買高級計算機語言的書來學習，BASIC、JAA、C等等念羽都爛記於心。建過屬於自己的網頁王國，盡管沒多少人瀏覽他還是挺開心的。第一次聽過“黑客後”他就徹底迷上這個非正當職業，念羽覺得酷極了像“李納斯”“沃茲尼克”“肯·湯姆森”這些世界極的黑客都是他的偶像。但妹妹念夏就是另一副模樣了，在孤兒院表現極好，還獲得讀書的機會，年年都拿三好生獎狀，漂亮溫柔，還特懂事，念羽覺得妹妹就是上帝身邊的天使臨凡，集結了世間女人的優點。他總對念夏說“哪家的小混蛋會得到賢德女神的青睞呢!”念夏說她現在不想這些，她隻想出國留學。念羽對妹妹很好啊，妹妹想出國，他就不停地賺錢，建網頁售出，還瞞著念夏盜別人的微信，服務生，清潔工，工地都幹過，隻為圓念夏的出國夢。念羽學曆不高，隻能做一些髒活累活。終於湊夠了錢，還特意的去學了英語。念羽準備和小妹一起出國，因為他總害怕一直生活在東方的姑娘會受到外國壯小夥的欺負，他不能接受。
兄妹來到美國弗羅裏達，念夏去羅浮生音樂學院進修，他是知道的小妹一直都想做個優秀的音樂人，念羽就在唐人街找一份散工繼續做經濟頂梁柱。念夏很乖，從不和開放的美國同學出去消費，他也勸念夏多出去走動走動找個男朋友帶回來，哥給你把關，可小妹根本不聽他的。
念羽以為小妹嫁不出去了，誰知道某天下午念夏就來電話“哥哥，我想介紹個人給你認識。”“男的?”“嗯……”“男朋友?”念夏沒有正麵回答“你來不來?我們就在Carrayde餐廳”念羽知道百分之九十了，他不想讓男朋友瞧不起，念羽抱起自己的IBM偽裝成一個華裔的商人，來到Carrayde餐廳，幹淨帥氣的男孩向他示好，男孩說他叫明寒，在康納斯研究院讀博士。聽起來簡直牛逼爆了，他想顯擺自己的IBM，就聽到男孩說“你這台IBM有點過時啊，係統還是2001年的版本zSeries的操作係統，2000年就宣布使用了，可現在使用的都是2007z/針對係統了呀”，念夏假意的拉男孩的袖子，他有點拉不麵兒來氣鼓鼓的說“我能用編程獨立開發一款新遊戲。”開始操作把明寒治得是心服口服。明寒欽佩告訴他“你可以來康納斯研究院工作了，比一般的技術人員還幹得漂亮。”他進去了一個是妹妹的原因，還有一個康納斯的薪水相當可觀。後來知道康納斯是一個專門打擊罪犯的場所，他想著“我也是正義與光明的夥伴。”
念羽問明寒在Carrayde餐廳是不是故意的，混小子高傲的說“我親自把關挑選的助手都是最好的。”臭屁極了。他們成了最合拍的搭檔，經辦了許多世界極的大案子“柏林碎屍狂魔”“黑夜嗜血獵手”“十二宮殺手”……男孩隻有一個親人，他是被幹爹-康納德收養的孩子，康納德對對念夏很好還沒過門就各種寵啊。念羽也在這裏邂逅了自己的愛-菲兒瑞，一個熱情火辣的美國妞。
念夏和明寒也是有吵架的，那天妹妹氣哄哄的回來，念羽問她怎麽了？也不說話，這還得了?念羽直接衝到康納德家裏，明寒正窩在房裏，麵色慘白不堪，像是經受了世界災難的磨練，問清楚後居然是因為念夏和他吵架了!念羽簡直要笑死了，不過在嘲笑中他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明寒對妹妹的愛，就是一種用刀子刻在心頭上的東西。
這本來是很好的一家三口啊，直到那起“紐約孩童失蹤案”的出現，它就像鋒利的劍狠狠地劃開這家三口，凶手具有賊強的反偵查能力，他似乎總能猜到明寒的心思，查了那麽久明寒也隻是找到孩子們的屍體線索就斷了，斷得幹幹淨淨，一絲不留，在解密奇怪符號的時間裏，明寒家裏出事了，念夏和康納德被殺死了，還是奇怪的符號，念夏的是ΕΓΓ，康納德的是ΔΒΜ，沒人知道它們所代表的意思，而他們就像惡靈跟隨著明寒，揮之不去。沒傳多久菲兒瑞也出事了，而屬於她的死亡符號是Νγ?。一夜之間三人具亡!這是同一個凶手做的!
念羽記得念夏臨死對他說過的“哥哥，明寒是我最愛的男人，我不能再讓他受傷，你跟著他一起去中國江鈴好嗎？回我們的故鄉去，讓他忘記仇恨，我希望他臉上總是笑容，而不是永遠一個人在孤獨的皺眉頭。”他想到妹妹的遺言，他猛的抬頭與明寒對峙著。
“念夏說過她希望你永久的忘記仇恨，所以她叫我帶你來到江鈴，那是她最後的願望。”念羽盯著明寒“總之你不能去，不能去，不能……”雨與淚緊緊的相融，刮得他的臉生疼。他忽然念念叨叨起來“不能去，絕不能……”明寒站起來走到念羽的跟前，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念羽“你害怕了嗎？在失去了念夏和菲兒瑞之後你就變得懦弱了，永遠用一副笑嘻嘻的麵孔去遮掩心中的痛，像個小醜把開心的色彩畫在臉上就忘記了本來的樣子？在心裏告訴自己‘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現在更是連恨都不敢提及了嗎？現在凶手就在這座城市，而你居然像條被雨打濕的流浪漢，連尖牙都被磨去了。”
“我們能逃避惡靈的追殺，但不能躲過來自內心深處的罪罰!我不想每天都過得那麽傷，因為我的心已經傷無可傷了。念羽”明寒走向“藥鋪”，但這個“藥鋪”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了，可能明天就會有警車來把他接走或者後天。
“明寒，明寒!明寒……”念羽趴倒在水地裏，再抬起臉的時候，很難看，狼狽極了。是啊，明寒，兄弟，我在害怕，我所在乎的人不多，心的三分地也就巴掌大，現在屬於念夏和菲兒瑞的，已經空了，如果連你的地也空出來了，那我該拿什麽去補，以後用煙酒嗎？又或者再添上一層色彩?我害怕失去你這位朋友啊！念羽覺得明寒說得很對，自己確實像個小醜，畫上開心色彩的小醜，欺騙著自己生活是美好的，自己是快樂的。
親愛的小醜，你的獨角戲，隻有你一個人嗎？冷嗎？
明寒回到房間裏，他從黑色旅行箱裏翻出了三年不用的iPhone手機，現在午夜兩點，美國還是工作時間吧？撥通聯係人名叫“康納斯”的電話，對麵很久才接上“明，是你嗎？”
“是我。”
“三年了，你……去哪兒了?”
“教授，我需要三年前孩童失蹤案的所有資料，您去找找然後發給我，以前的郵箱地址。”
“三年前?好，我馬上找人去辦。”對麵的人盡量不提及某些傷疤。
“我懷疑他就在這座城市裏，我要把他揪出來!”
“這樣嗎？好……明，這三年……你過得好嗎？”對麵輕輕的問。
明寒沒再說話，他剛想掛下對麵傳來“親愛的明，放下仇恨，放下過去吧，或許你會活得更精彩……”
電話掛斷了，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有些叫人發麻，他把康納德、念夏、菲兒瑞還有小孩兒的照片全部擺放在床沿，頭發上的水滴在照片上，幻真幻假之間，明寒仿佛看到孩子們歡愉的笑臉，他們又出來圍繞著明寒轉啊轉，喊他“叔叔，叔叔……”轉了好一會兒，聲音慢慢的離開了，康納德嚴厲的嗬斥聲傳來“智慧永遠都不會過時，今天你有背完《心理罪犯摘選錄》嗎？”明寒靜靜的看著他，白發蒼蒼，像嚴厲的教導主任，盯住他，然後化為碎片消散在空氣中。女孩穿著奶白色的婚紗走過來了，步伐優美，驚若天人，晶瑩剔透的笑是一盞暖紅色的燈光驅散了明寒心的冷，窗外的繁雜也變得安靜了，女孩向他伸出雙手去，好像要擁抱明寒，越來越近。明寒倒在被窩上睡著了，小嘴兒在微微的動“念夏，念夏……”睡得很甜蜜，安穩，像豬一樣。
“明寒，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
“念夏，我早就準備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