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落日傳說
這是一隻形如鷹隼的猛禽,它舒展雙翅間足有十餘丈大小。
它體內含有一絲太古凶禽金翅大鵬的血脈,若是一直成長下去,它能成就王者的實力。
隼獸的羽毛在陽光中閃爍著青色光澤,它的雙爪上長有尺長的倒勾,鋒利如刀。它的三尺長喙凶光畢現,宛若死神之刃。
虎獸獨眼中精芒閃動,道“隼,我已等你多時。我們一起吃了這隻豹子,再讓孩兒們將那些兩腳獸吃光。”
豹圖騰向空中隼獸看去,這是一隻與它同一級別的凶禽,且具有飛天之力,極其難對付。
它知道再拖延下去,形式將會更加糟糕。
“吼”
豹圖騰仰天嘶吼,它抖動身軀,黑色鬃毛倒立炸開,尺長黑毛如鋼針般射向天上的隼獸。
一些凶禽躲避不及,被黑毛刺穿,撲簌簌掉落,空中下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隼獸扇動雙翼,形成一股狂暴颶風,黑毛在颶風中偏離方向,不能進其身。
虎獸驀然發起攻勢,它向前一躍,虎爪上寒光凜凜,它想趁機重創豹圖騰。
隼獸目露幽光,它剛才吃了一個暗虧,損失了不少手下,這讓它凶性大發。
此刻它如離弦之箭,雙爪箕張,帶著鋒利倒勾,向著地麵上的豹圖騰一射而去。
“豹大人我來助你。”遲大年他們趕來了!
遲大年張弓搭箭,連開三弓,三隻精鐵利箭帶著破風之聲,射向隼獸。隼獸躲避來箭,攻勢撲空。
餘下的七八人與群獸戰作一團,頓時刀劍飛舞,血染大地。
“沙沙”
窸窸窣窣的響聲令人毛骨悚然,多如牛毛的毒蛇吞吐著信子在地上爬行。
一條水桶般粗細的巨蛇在蛇群中鶴立,它渾身布滿鱗片,閃爍著銀色的光澤,在陽光中燦燦發亮。
它是太古異獸肥遺的後代,它體內的血脈之力很稀薄,成長至練氣士境界已經是極限。
巴蛇披荊分棘,緩緩而來。它的眼神冰冷,看著前方的獵物。
“巴蛇,你終於來了。”虎獸一抓拍開遲大年的長槍,退向後方。
巴蛇眼神冰冷,看也不看虎獸,它眭視著空中的隼獸,眼神更加凜冽。
蛇和隼是命中的天敵,它們一旦相遇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這種宿敵之命早在太古年間便已結下。
“你們兩個要是壞了大人好事,一個都活不了!”虎獸喝道。
隼獸與巴蛇聽見虎獸口中的“大人”,收起了了相互仇視的目光。
它們心中泛起寒意,那位存在一鱗半爪就能收了它們的小命。
“廢物,看我如何吃光兩腳獸。”巴蛇冷笑道,它要殺人立威!
巴蛇張口猛然一吸,巨大的吸力裹挾起一股颶風,兩個村民躲避不及,如斷線風箏般飄起落入巴蛇口中。
“你們退回去,殺小畜生,大畜生我們擋著。”遲大年見同伴一個個死於巴蛇口中,目眥欲裂,大聲喝道。
巴蛇是練氣士級別的猛獸,尋常人根本不是其對手。同是練氣士的獸類戰力和體力都要超過人族。
遲大年渾身浴血,一滴滴血液順著他手中長槍滴落。
他的胸前被虎獸爪出一道尺長的傷口,皮開肉綻。他的後背上是隼獸留下的三道爪痕,鮮血汩汩湧出。
一隻折斷豹齒深深插入巴蛇的身軀,豹圖騰以一敵二,它重創巴蛇,自身也折斷了利齒。
豹圖騰和遲大年互成抵角之勢,他們共同抵禦三頭練氣士級別猛獸的攻擊,他們節節敗退,形式岌岌可危。
“他們快不行了,殺了他們,吃光兩腳獸。”虎獸大喝,它身形如電,一撲而去。
巴蛇的身軀節節臌脹,它再次張開大口,巨大的吸引朝遲大年籠罩而下。
隼獸眼中泛起精芒,它扇動雙翅,一道道翎羽若利劍般向豹圖騰和遲大年激射而去。
豹圖騰和遲大年此時陷入了被動而危險的防禦局麵!
“老村長,獸群中有三頭練氣士修為的猛獸,豹大人和遲大年均已受傷,我們怕是抵擋不住了。”他是前哨,負責傳送戰訊。
“難道真要走這一步嗎?”莫熬環視眾人,眼中眼中露出決然之色。
“老夥伴們,該我們出馬了。”莫熬自懷中拿出一塊皺皺巴巴的獸皮,徐徐說道。
他看向獸皮,神情肅穆,緩緩打開。獸皮中包裹的是一個三寸大小的人物雕像。
雕像刻著一個羽扇綸巾的書生,樣式很普通。
雕像表麵呈現出黑灰的顏色,枯澀無光,更看不出是何種材料雕刻。
莫熬伸出用枯槁的手指,輕輕摸著著它,有如在看一件稀世珍寶,眼中露出複雜的神情。
這神情中有崇敬,有緬懷,有向往,有歎息,有無奈,有決然。
“這雕像刻的難道是他!”
“雕像竟然真的存在。”
“難道傳說是真的,當年的雲遊詩人真的存在。”
“是雲遊詩人建立了落日村。”
“雲遊詩人將荒域中救下的人族帶到這裏,建立了落日村,這所庇護人族的客棧!”
老人們議論紛紛,關於雲遊詩人的事跡,常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今日卻得到了印證!
誰也沒注意老人中的王瘸子在看見雕像後,眼中流露出了異樣的光芒。
幾個與莫熬年紀相若的老人,原本悲切的臉上,閃現出莫名的激動之色。
關於雲遊詩人的傳說在他們落日村流轉,世世相傳。
傳說當年建立落日村的雲遊詩人,在離開時留下了一尊雕像。
在落日村遇到存亡危機時,可持雕像至村碑石前,啟動一座傳送陣法。
此陣法是雲遊詩人留給落日村最後的生存底蘊。
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這個雕像,直到今天他們才得以印證這個傳說。
“哈哈,沒想到我這快入土的人了,還能為落日村做些貢獻。”王瘸子大笑道。
“王瘸子,不隻是你,還有我呢。”
“我這把老骨頭也能派上用場了,值了值了。”
老人們灰暗的眼神中露出明亮色彩,他們年老體殘,隻能眼睜睜看著獸群侵襲而無能為力。
年輕人在廝殺,他們在為落日村流血,為守護他們而送命。這種煎熬讓每一個老人心裏都不好受。
如今雲遊詩人的雕像出現了,如傳說是真的,他們亦能發揮出最後的光和熱。
同樣是死,他們寧願獻祭陣法為年輕一代謀求生路,亦不願死在獸群口中!
“你去告訴豹大人他們,縮小防禦,退至村碑石附近。在告訴大年和豹大人,我要動用落日村最後的底蘊了。”莫熬對前哨道。
“村民們,落日村此刻危在旦夕,我們人族孱弱,不能作無畏的犧牲!
我們能做的是為人族留下一絲火種,讓人族的薪火繼續傳承下去。你們都上前喝湯吧,落日村需要你們。”莫熬對著村民大聲說道。
“老家夥們,咋們也喝一碗鼎湯。”莫熬道。
這一次沒人謙讓,婦孺們,老人們紛紛上前,端起瓷碗大喝起來。
莫熬心裏清楚,要催動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陣法,需要海量的人族氣血之力。
“爺爺,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啊?”莫小雨醒來,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壯氣氛。
“丫丫,叫醒他們三個,我們一起去村口。” 莫熬望向地上跏趺而坐的沐峰三人道。
莫熬手持雕像站在村碑石前,他看著村碑石,喃喃道
“我等無能,不能護得落日村平安,現在隻能動用您的力量了。”
莫熬劃破枯槁的手腕,一絲絲濃稠的血液流出,他將血液塗抹在雕像上,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在按照上代村長留下的秘法,嚐試開啟傳送陣法。
三寸雕像如海綿般吸收了血液,它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莫熬鬆了一口氣,他手持雕像徐徐貼在村碑石上。
雕像上的幽光迅速蔓延,將村碑石籠罩。
而那亙古不變的村碑石被雕像的幽光籠罩後,有如一隻久閉的眼睛,緩緩蠕動,像是要睜開一般。
這種蠕動在一忽兒後便戛然而止,似沉睡之眼不願醒來。
莫熬身邊的老人們相視一笑,一個個走上前來。
他們割破枯槁的手腕,將鮮血灑向村碑石。
村碑石得到大量人族鮮血的澆灌,驀然爆發出一股悠遠而古老的氣息。
這股氣息古老而深層,似荒涼,似蕭瑟。似從遠古之中醒來,與現在的世界格格不入。
這股氣息驚動了曲超風,他站在山崖口,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股氣息驚動了遙遠處的未知存在,它激動咆哮,嘴裏發出低語
“這氣息如此古老,那東西一定在落日村,我該親自去一趟了!”
正在大戰的豹圖騰和遲大年停下了攻擊,三頭練氣士級別的凶獸也停止了進攻。
他們都被這股氣息所震撼,陷入了短暫了休戰狀態。
“主人,我終於又感受到你的氣息了。”豹圖騰眼角有淚珠滑落,它身上所有的傷痛都在這股氣息中淡化。
它想起了雲遊詩人,想起了它的主人。那個將它自大荒中帶出的人族。
在它剛出生之際,仇敵趁隙而入,偷襲了它產後虛弱的母親。
它母親為了守護它的安危,喋血死戰偷襲者。奈何它母親剛剛生產,身體虛弱,不是偷襲者的對手。
它母親在垂死之際,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走到它身前,它親眼看著母親倒在它的身邊。
“豹兒,母親無能保護不了你。我要死了,你生下來還沒有喝過奶。
我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我想看著你喝奶,我想看著你長大”
它的母親死了,雙眼緊閉,任憑它咿咿呀呀叫喚,也沒再能睜開看過它一眼。
它含著母親帶血的母乳,嘴裏咿咿呀呀,它在對母親說
“母親你快醒醒,你不是要看我吃奶嗎,我很聽話。”
它母親的仇敵來了,這是一隻雄壯的黑熊,足有小山般大小。
剛出生的豹圖騰在它眼中與螞蟻沒有區別。黑熊看著幼豹,它嘴角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一襲白衣有如從天而降的光芒,將幼豹籠罩。
幼豹從此跟著白衣男子,它還不會說話,整日咿咿呀呀叫喚。
白衣男子似乎懂了幼豹的意思,每當它咿呀叫喚,沒多久眼前便會出現一隻哺乳期的野獸。
這些野獸中有母狼,有雌虎,也有與幼豹母親一般的豹子。
白衣男子放任幼豹與母豹離去,但幼豹始終跟著白衣男子不願離開。
幼豹跟著白衣男子行走荒域,它是吃著百獸奶長大的。
後來,白衣男子帶幼獸來到了現在的落日村。
然而有一天,幼獸發現白衣男子不見了。
它在落日村漸漸長大,懂得了人情世故,它要替白衣男子照看落日村。
它在落日村等著白衣男子歸來,守護著一代又一代的落日村村民。
可如今它大限將至,不能再守護落日村,更不能再等得白衣男子歸來,不禁潸然落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