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等待機會

  …… 

  C『est－le－temps－qui－s『enfuie－qui－s『en－fout~ 

  C『est－la－vie－qui－me－prend－dans－son－poult~ 

  C『est－le－coeur－qui－avoue~ 

  Entre－nous~Entre－nous~ 

  …… 

  耳朵不會騙人。 

  雖然很反感舞台上那小弔帶的挑釁，但不得不說，這女生的爵士唱腔要比郝媛高一個檔次。 

  相比郝媛的中性歌聲，於欣然的聲音更柔軟動人，她的科班唱功很紮實，在節奏忽變需要韌性的時候，她的歌聲要比郝媛的有力量的多，就像皮筋一樣，可以拉的很長。 

  而對於節奏的精準切分，她也比郝媛做的完美。 

  更重要的是，於欣然和樂隊的配合非常默契。 

  在爵士樂中，歌手即興的演唱是最加分的。 

  爵士樂本身就是一種即興的音樂，沒有定式，純憑臨場發揮。 

  於欣然對於歌曲的即興拉伸展現，同樂隊的配合極為默契，這絕不是郝媛這種只排練過幾次就能達到的水平。 

  只唱了一小段，台下觀眾的耳朵就被於欣然的歌聲給牽住了。 

  這晚來水穿石消費的，大多是爵士愛好者，他們對爵士樂是有一定的鑒賞力的。 

  孰高孰低，在台上很容易見分曉。 

  本來，不少人覺得沈泰隆這些人上人家店裡來砸場子，實在過分。 

  但聽過於欣然的歌后，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被打動了。彷彿，這才是他們真正期待的爵士之夜的爵士樂。 

  郝媛深愛爵士樂，她唱歌的水平雖然有限，但她鑒賞的能力相當厲害。 

  剛剛一聽於欣然開聲第一個婉轉的唱腔，將《L』amour》這首耳熟能詳的法語歌給拉出了一條漂亮的旋律線，郝媛當時後背就發麻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女生的唱腔之強大，實在出乎郝媛的預料！ 

  這明顯是比她高了一個檔次的表演！ 

  盧詩詩的表情亦變得越發的黯淡了。 

  剛才一接觸這些人，聽沈泰隆話里話外的譏諷她們的爵士水平，盧詩詩就知道這些人是來砸場子的。 

  沒想到，真給這些人得逞了。 

  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增加咖啡廳人氣和口碑的爵士之夜，現在卻成了給別人做嫁衣，這太令盧詩詩傷心了。 

  李楠、杜洋等服務生，帶著很反感的情緒在聽於欣然唱歌，但即便這樣，他們聽了半首歌后，都不得不佩服這砸場子的女生，唱功確實夠水準。 

  這些服務生平時受店裡放出的爵士樂的熏陶，對爵士樂有了一定的鑒賞力。 

  於欣然的爵士唱腔雖然沒有黑膠片里放出來的那些經典的爵士大師們的水平高，但相比郝媛，她明顯高了一個檔次。 

  李楠越聽越覺得臉上無光，生生的被人家打臉打到家裡了，這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了。 

  偏偏對方的歌聲又很搖曳動聽，既享受，又屈辱，這種矛盾的心態，讓這些服務生都沉默了。 

  角落中的呂晨，被於欣然挑釁之後，本來還想伺機給對方喝倒彩呢。 

  但於欣然唱起來以後，呂晨便意識到，對方是相當有功力的歌手，這是有備而來砸場子的！ 

  不像林在山那麼專業，但畢竟是在職業音樂圈裡摸爬滾打過一定時間的特長音樂人，呂晨對於好的聲音、好的表演還是有分辨能力的。 

  對爵士樂，呂晨不是很懂，也不是很欣賞，但對方的唱腔非常到位，與樂隊的配合更是絲絲入扣，一點常規性的錯誤都不犯，根本不給他喝倒彩的機會。 

  呼呼的喘著粗氣，就像頭在等待機會的胖虎一樣，呂晨仍在努力的捕捉著對方的漏洞。他的目光逐漸從於欣然身上轉到了背後打爵士鼓的沈泰隆。 

  呂晨是架子鼓的行家，他打鼓打了20多年。離開林在山後，退出搖滾圈了，平時沒事時他仍愛打鼓發泄情緒。 

  20多年來，他這一手架子鼓一直就沒放下過，並且打的越發爐火純青、精進純熟。 

  呂晨看人打鼓的眼光，比林在山都要強大。 

  根本不用看技巧，只聽最返璞歸真的律動和節奏感，他就能判斷出一個人打鼓的水平高低。 

  相比於欣然頗具功底的唱腔，沈泰隆的架子鼓打的可不是那麼有底蘊。 

  雖然他鼓打的很流暢，節奏感也不錯，但給呂晨的感覺，沈泰隆的鼓中無魂，這絕不是一個專業打鼓的高手，這就是個臨時來玩票打鼓的。 

  媽的。 

  真想給這打鼓的喝幾聲倒彩，他的水平太一般了！ 

  但呂晨沒有這麼做，他不像沈泰隆那麼帶有目的性的賤招。除非對方出了大錯，他才真的會給對方喝倒彩。 

  林在山抱著Bepa，平心靜氣的在聽紫飛魚樂隊唱歌，享受著音樂帶給他的樂趣，而不是煩擾。 

  就算是敵人，人家做音樂做的好，他仍舊會欣賞對方。 

  當然這種欣賞，只局限在音樂層面。 

  於欣然一首《L』amour》唱完，底下已經有觀眾給紫飛魚樂隊鼓掌了。 

  郝媛盧詩詩她們的朋友，聽了這樣的表演，也不好意思去給對方噓聲了。這些人都比較有涵養，可不像沈泰隆他們那麼無賴。技不如人，真被人打臉了，她們也只能默默的忍了。 

  「爵士之夜的第二首歌——《C『est－la－vie》！角落裡那兩位大叔，你們不知道C『est－la－vie是什麼意思吧？告訴你們：這就是生活！」 

  隨著於欣然囂張的宣言一出，沈泰隆的軍鼓和王曉菲的鋼琴低聲部一起奏響了色彩濃烈的爵士開篇，氣場非凡！ 

  踏著這動感十足的節奏，於欣然傲岸的唱起了爵士之夜的第二歌《C『est－la－vie》。 

  期間每唱到一次C『est－la－vie時，她都會傲慢而憐憫的往林在山他們這個角落看，似是高人一等的目光，實在令人厭惡。 

  「什麼玩意啊！」 

  呂晨受不了了，對方三番五次的來賤招，這他要不還手，那他這20多年的鼓就白敲了！ 

  孫玉珍也覺得對方超級討厭，見過犯賤的女生，但沒見過於欣然這麼犯賤的女生。 

  人家兩位大叔都不愛搭理她了，她還來賤招，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被虐不舒服司機吧？ 

  要知道，他們現在挑釁的可是林在山！一個超級音樂天才！ 

  你拿別的方面挑釁林在山也就罷了，竟然要用音樂來挑釁林在山，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孫玉珍偷偷的看了林在山一眼，想看看這大叔有沒有去教訓對方一頓的想法。 

  她熟悉林在山的脾性，林在山剛吃飽飯，最有動力唱歌了。 

  這大叔會不會高歌一曲，給對方的臉打到月球上去？ 

  卻見林在山慢慢的撫摩著藍貓的後背，一副穩坐泰山的模樣，微微笑著，似乎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孫玉珍真是替林在山著急！ 

  她要有林在山的音樂才華，對方這麼挑釁，她早就給對方打的找不著北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舞台上那女生唱歌確實好聽。 

  孫玉珍在東藝大傳媒繫上學時，修的第二外語就是法語。她法語的聽說能力比較強。她不光能欣賞紫飛魚演奏出的爵士音樂，她還能聽懂於欣然唱的是什麼。 

  法語的發音很適合唱爵士，節奏很強，聽著於欣然來回唱著「C『est－la－vie」，林在山卻不為所動，孫玉珍都有點嘆氣了。或許，這就是生活吧。 

  第二首歌唱完。 

  咖啡廳里給紫飛魚樂隊鼓掌的人更多了。 

  「感謝大家的掌聲！今晚，我們樂隊不是為了來炫技的，我們只是想告訴大家，什麼才是真正的爵士之夜！L』amour酒吧明晚會有我們紫飛魚樂隊的搖滾專場演出。搖滾才是我們的最愛！如果大家喜歡我們的音樂，請蒞臨L』amour！我們會為大家獻上最好的音樂！咖啡廳的女老闆臉綠了，哈哈，我們就不多佔用大家的時間了，下面一首歌，也是今天的最後一首歌——《子非魚》！搖滾風！歡迎大家喜歡！」 

  鼓聲再次奏響，音階大變，從即興的爵士，轉變到了節奏感極強的旋律。 

  低音部沒有貝斯的配合，鼓點略顯單調。 

  但鋼琴和電吉他切進來后，仍舊營造出了不小的氣場。 

  於欣然唱歌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細頸隨著強有力的節拍用力的震著，小腦袋就好像變成了鼓槌，憑空敲打著空氣鼓，髮絲亂震，身上的那股叛逆范兒，有模有樣的。 

  再次開聲，於欣然唱出了剛剛爵士腔完全不一樣的發泄時搖滾腔，聲音變得直白了很多，也硬氣了很多。 

  看的出來，她很享受唱搖滾時這種忘了吃藥的狀態。 

  聽了一晚上的爵士樂了，咖啡廳中的觀眾突然被一股強有力的搖滾樂給衝擊到了，莫名的，有不少人竟變得有些熱血隱沸，感覺很過癮。 

  有幾個觀眾都站起來聽了，還在高潮時給紫飛魚樂隊歡呼叫好。 

  這讓水穿石咖啡廳里的工作人員都很沒面子。 

  盧詩詩心裡超不爽，對方竟然在她們店裡這麼直白的宣傳，這可比貼海報狠多了！簡直無恥！ 

  但現在人家佔了上風，觀眾都被人家的音樂吸引了，她也無力上去阻攔了。 

  對方沒素質，她不能被對方拉低境界，也變得那麼沒素質。 

  今晚算是栽到家了，她只能認栽了。 

  郝媛也有點氣餒。她現在想的更多的是，究竟是哪個白痴，把海報貼到了人家L』amour酒吧的公告欄上？必須開除！這個舉動直接毀了她們精心準備的爵士之夜！ 

  「這也配叫搖滾？」 

  呂晨聽了半首《子非魚》，就發表出了不屑的評論。 

  爵士樂他不懂，但搖滾樂，他可比紫飛魚樂隊有發言權多了。 

  這首《子非魚》的曲子做的還行，但那主唱唱的叫什麼玩意？甩兩下頭就叫搖滾了？該給力的地方根本給不上力，這根本就不是一條女性的搖滾嗓！這嗓子還是唱柔情去吧，唱搖滾簡直是褻瀆！ 

  還有那鼓手，那也叫八拍子的鼓點？敲的也太弱了吧！完全就是個鼓搭子，一點自己的風格都沒有。 

  鼓可是搖滾樂的節奏靈魂！ 

  那短辮男破鼓敲的，給這首歌直接拉到了不及格的程度。 

  於欣然一首歌唱過，底下近半觀眾都給她們的表演奉上了掌聲。 

  「明晚L』amour見！」 

  砸場子結束，於欣然等人很滿足，不再廢話了，這就要下台。 

  呂晨終於坐不住了，幾個大胖步迎上去，像一堵牆似的，給對方攔住了，怒諷對方：「你們唱的這也叫搖滾？還請別人去你們拉磨酒吧？開玩笑呢！」 

  「你什麼意思啊？」沈泰隆斜瞥著眼問呂晨。 

  「我沒什麼意思，你們不是覺得人家唱爵士垃圾嗎？我覺得你們唱搖滾更垃圾！尤其是你，鼓打的那叫神馬玩意兒？你小學鼓樂隊學的鼓吧？拜託你以後能離架子鼓遠點不？這種高端貨，不適合你！你還是回小學鼓樂隊敲小鼓去吧。」 

  呂晨耍嘴皮子諷別人的功夫很有一套，他打小就愛貧蛋。這話說的，給好多人都逗笑了。 

  沈泰隆臉直接綠了，咬牙攥拳，想和呂晨磕一架。但又忌諱呂晨的大身板，不敢真磕。 

  於欣然給沈泰隆找場子，將沈泰隆手裡的鼓槌抓過來，甩給呂晨：「你牛你打一個！」 

  「打就打！老子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打鼓！」 

  就像變魔術一樣，鼓槌在呂晨的胖手上轉了好幾個圈，而且是兩隻鼓槌在他一隻手上轉圈！這種對鼓槌的超強控制力，讓沈泰隆等人一見立刻就啞然失色了——這俗了吧唧的大胖子，是個打鼓的行家！ 

  呂晨確實是行家，且是超級行家。 

  20多年了，沒事幹他就愛打鼓，回味自己的青春夢。鼓槌已像他的手指一樣，連著他的心。 

  「晨哥行不行啊？」孫玉珍見呂晨和對方杠上了，緊張的問林在山。 

  「他二十年前就跟著我在全國巡演了，你說他行不行？」 

  本來對呂晨的鼓技也不是很有把握，畢竟很久沒有接觸過了，但見鼓槌神奇的在呂晨胖手上轉了幾圈后，林在山心裡就有底了。這胖子絕對沒把鼓放下，看他想辦廠牌的熱情就知道，他一直沒有放棄搖滾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