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囂張跋扈的貴妃4
清早小雨淅淅瀝瀝的如牛毛一般,後來竟是愈下愈大,漸成傾盆之勢,嘩嘩如柱,無數水流順著殿簷的瓦鐺急急的飛濺下來,天地間的草木清新之氣被水氣衝得彌漫開來,一股子清冽冷香味透過窗戶傳進了寢室內。
鵝黃的玉萱杉床榻之上,橫臥依偎著一對睡熟男女,雨水落在屋簷之上滴滴答答的響聲騷擾著床上的人,楚辭翻身囈語,北容睜開眼,瞳孔中帶著一點初醒時的疲憊。
察覺到身側之人睡得不安穩,大手環抱在她肩頭輕輕安慰,等她安靜下來,如同幼獸回巢般,重新雙手雙腳並用纏在他的身上,這如同劃地盤,守護所有物的姿態是她睡著後特有的習慣,北戎輕笑了一聲,看她偎在他肩上的熟睡的側臉。
“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得失之間,才知眼前最應該珍惜的是什麽?不是權勢地位,不是功名利祿,甚至不是名垂千秋,隻是眼前之人而已”
北戎的吻輕輕落在女子的眉心,失而複得的感覺,這一生嚐過一次便夠了。
安兒早早的守在門前,神色有些許困倦,揚手打了個哈欠,側頭往緊閉的室內一瞧,早膳的時辰都快要過了,怎麽還沒起?
屋門前手持拂塵,一隻手捏著蘭花指,長相陰柔的福來瞧見這名不懂規矩的宮女竟要推門,一個拂塵甩在她手背上,打出一道紅印子。
“你放肆,打擾陛下休息,該當何罪?”身為陛下的貼身總管太監,不說將皇帝的心思琢磨八分,也能知道五分。
以前怎麽就沒瞧見陛下是把貴妃放到了心尖尖上了啊。
“你打我”安兒在府裏就是個小霸王,都是她教訓別人,從未有人教訓過她,手背上的疼倒是其次,主要是她丟了麵子,那就得找回來。
“啪~”清脆的巴掌印落在福來公公保養極好的手背上,安兒一擊得手,立馬後退兩步,做出防禦姿態,俏臉圓嘟嘟,眼睛瞪大,以防福來衝上來。
“你——”自從當上太監總管的福來,礙於皇帝的麵子,前朝後宮,每一個人都對他和顏悅色,這個不是禮數的小丫頭是哪裏找過來的,她屬貓的嗎?爪子真利索。
“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眼睛”親自給自己報了仇,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安兒做出了一個小醜臉。
門外的吵鬧雖然小聲,可到底透入了房間內,沉睡的女子眼皮子動了動,睡衣不再,北容半環著她,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醒了?”北戎摸著她細軟的長發,上個世界因為學醫方便,阿辭一直都是利索的短發,如今一頭垂直如瀑布飄逸的長發備受他喜歡。
楚辭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如同八爪魚緊緊的纏在他身上,動了動酸痛的身體,哀嚎一聲,生死分離的夫妻在異世團聚,無異於老房子著火,楚辭紅著臉,慢騰騰的將橫放在他腰間的小腿而收回來,剛動了一下,就被他手掌隔著被子按住,肩頭的手臂一緊。
“別動”
“阿辭,莫撩我”
楚辭聽出他嗓音的低啞,感覺到異樣的觸碰,耳朵頓時燒得慌,心知這人對她的抵抗力差,楚辭不敢動,隻好轉移注意力。
“今天是十月二十”
“嗯”北容衣襟開了一道口,露出一層肌肉緊實的淺密色皮膚,起伏的胸膛展現出他的好體魄,楚辭盯著半響,才轉動眼珠挪開了視線,隻是耳朵愈發紅了。
“明天,我想召母親和大嫂入宮,楚家這幾年行事越發不成樣子,萬事有祖父壓著,底下的哥哥們卻沒一個能扛事的,我得好好敲打一下他們,免得日後都成了貪花好色的紈絝子弟”外麵的空氣濕冷,兩個人躺在被窩裏,親密的抱在一起很是舒服,暖洋洋的,骨頭都懶得動彈。
“要不我給他們尋一個差事做?”北容目前對楚家的印象還是極好的,尤其是三朝元老的楚丞相。
“讓他們當官,那是將碩鼠放到了米缸裏,貪汙受賄正是他們的特長,不成,我想讓他們走商路,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吃些苦頭鍛煉鍛煉,免得一天到晚以為楚家有了個丞相,出了個貴妃,就天下無敵,稱王稱霸了”楚辭毫不猶豫的拒絕北容的提議。
“北齊自開國盛世後,一直都在走下坡路,為民者不思農桑,為官者不思忠君愛國,為帝者不思民生疾苦,衰也!”這個腐朽的國家即將沒落,有生之年成為亡,國之君的北容深深歎了一口氣,卻在心底由衷的升起一抹淩雲豪氣,道長路遠,無問東西。
“萬裏山河,芸芸眾生,站在這天底下最高的地方,阿辭,你願與我攜手俯瞰這人世間的百態?共創一個輝煌盛世太平?”
楚辭神色恍然了一下,隨即便露出釋然,有些玩味地分神想著,早在上輩子他就知道這個人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了,不是嗎?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女子露出一雙帶笑的眼睛,那眼瞳稍一轉動,便有水光從眼梢的勾弧流瀉而出,若隱若現著眼周的紅暈,這麽一雙桃花水眸,笑時最顯迷人。
“阿辭,溫故而知新,在愛中也適用”北容低聲答著話,另一手已撫上她的側臉,手指摩挲了兩下,見她頰生紅暈,便順勢滑落到她後頸。
唇齒間滿是他的味道,楚辭瞪大了眼睛,又來???
一番酣暢淋漓的胡鬧後,楚辭躺屍在床上。
“古代就是沒人權,不過幸虧我是貴妃,後宮也沒有太後太妃,要不然我還得日日去請安,還不得困死啊,對了,昨天有一道炙羊肉,味道特別好,正適合這種陰雨天吃,想想都餓了”
“禦膳房送的竹筍,我嚐過,很是好吃”北容眼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早晨能同她一起說說話,安享舒適,這種心情太過愉悅。
楚辭彎起眼睛“竹筍最嫩的就是那一小尖,但是剝竹筍的都將那點兒弄掉了,更何況,外麵采買的竹筍都已經放置兩天以上,不怎新鮮,我還是更喜歡親手挖的,聽說冷宮後麵有一片廢棄的竹林,改天去找找看,有沒有新鮮竹筍,光想著就讓人眼饞”
“那就過幾日,咱們一起去”北容捏了捏她的手。
“嗯~”楚辭高高興興的應了,忍不住在他胸口親密的蹭了蹭,卻不知道頭頂一雙幽深的眼睛捕捉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
床榻之上的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屋外的安兒和福來聽見屋裏細碎的說話聲,福來使了眼色,幾個宮女就端著水盆皂巾在外麵候著,並不叫門打攪。
用過早膳後,熠辰宮的宮人們輕手輕腳的幹活,生怕鬧出動靜,打擾了書房裏的一雙璧人。
楚辭躺在南窗下邊設的湘妃榻上看書,對麵的北容拿著毛筆模仿原主的筆跡,屋外的合歡花被雨水打得淒慘。
“雨小了,咱們去禦花園逛逛吧”楚辭扭過頭,眼睛亮亮的“據說荷花池橫貫整座皇宮,此刻下了雨,煙雨蒙蒙,湖麵景色正好,咱們去乘船好不好?”
“不好”北容的毛筆字已經稍稍有了些許樣子,浪費的紙張厚厚的一遝,聽到楚辭的動靜,頭也不抬的拒絕,十月底了,這種陰涼的天氣,讓她坐在窗戶邊上放風已經是他心軟,再讓她去劃船,不著涼才怪。
楚辭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她還沒坐過船看荷花景兒,勾的心裏癢癢。
而另一邊,北容拿起一份奏折,江南鹽運有疑,巡撫大臣聯合……,白紙黑字,陌生又整齊的筆跡,一則則詳細羅列下來,有他暗送給朝臣的賄賂,也有他私下收取的黑禮,更有一份名單上寫著他在江南所做幾件大見不得人的事,往下看下去,北戎臉色發青。
他一拳砸在桌麵上發出“嘭”的一聲“貪汙納賄,國之碩鼠,該殺!”
“大明”楚辭看他手背被木刺刺破,忙掏了手帕去包,再去一目十行的瞧折子上的內容,也同意被氣的不輕。
“江南的巡撫霍軻乃是靜北侯府一脈,在外以國舅自稱,深受先帝信任,曾差點入內閣,後被調到江南做巡鹽禦史”楚辭打小就聰慧,是由祖父教養長大,不輸男兒,幾個重量級別的朝臣,她不會記錯。
“由霍家一手把持的漕運利益巨大,其中大半個朝臣都參與持有股份,我祖父也是其中之一,我這兒有一份名單”原身在經商時,係統的學習過這些知識,不能碰的絕不沾手,沒想到原主以防萬一的名單卻在此刻用上了。
北容接過名單,一一將朝中大臣對上號,氣急了倒也平緩下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暫且,還不能動。
“我仔細看過,漕運這條路四通八達貫通了整個北齊國內大小城市,小至縣鎮都有波及,其中涉案官員多達數百人,法不責眾,也不能將這些人都給砍了頭,屆時,隻能抓典型了”
“其實,我們也可以利用一下漕運來拓寬北齊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