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借刀殺人
淑妃被囚的消息被皇帝嚴密的封鎖起來,原本門庭若市的虎威將軍府被禦林軍層層疊疊的圍了起來,美其名曰保護,但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沒有人敢公開的和皇帝叫板,虎威將軍府成了京師的禁地。
親近虎威將軍府的官員一夜之間被殺的殺,抓的抓,一時之間,京城裏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朝堂之上,皇帝下了死命令,若是有人膽敢通風報信,就以叛國罪論處,誅九族,殺無赦!
尚在行軍途中的翟文衝並不知道家裏已然出了變故。
“將軍,末將已有幾日未曾收到京城來信了。”副將眉頭緊皺,“難道京師出事了。”
翟文衝不以為意的說,“不會。”
副將仍舊憂心忡忡,“將軍,這幾日,不但沒有收到線報,就連家書也未曾收到,過去還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行了,別想那麽多了,有時間杞人憂天,倒不如研究研究兵法,教訓教訓東齊的那幫狗雜碎。再說了,若是真的出事了,怎麽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親信可不是擺著看的。
“若是陛下…”
翟文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虎目微眯,頗為自信的說,“陛下就更不可能了,他雖貴為九五至尊,但眼下可不敢得罪於我。”
副將點點頭,“軍權一直掌握在將軍手中,陛下雖然多有不滿,但一直沒有動作,想來也是忌憚王爺。”
隻是,君王的忌憚能撐到何時,這就說不準了。
西林皇宮。
“陛下,昨日共斬殺官員二十二名,抓捕一百零五名。”
皇帝麵無表情的問,“可有漏網之魚?”
“暫時沒有。”
皇帝抬眸,冷冰冰的問,“暫時?”
魏公公急忙跪下,心急八荒的解釋,“陛下息怒,虎威將軍經營這麽多年,親信定然不在少數…”
他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虎威將軍親信太多,他不可能完全掌握;二是,虎威將軍隻手遮天,已然危及到皇權,已是萬萬留不得了。
皇帝沉默片刻,低沉地說,“朕何嚐不想殺了他,隻是現在未到時候。”
魏公公輕笑,“陛下是想收回軍權吧。”
皇帝冷哼,“這西林是朕的天下,不是他翟文衝的,這軍權,朕早晚要收回來。”
魏公公是皇帝絕對的心腹,也是這偌大的皇宮裏麵,唯一能說真話的人。
“陛下既然想要抗衡虎威將軍,就得扶持新的貴族與之相抗衡。”
皇帝臉色暗了暗,他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實話實說,“朕也想如此,隻是這朝堂之上能有多少官員為朕所用!”
他這個皇帝當的實在憋屈,若不是當初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順,他定然不會容忍一介武夫在天子頭上耀武揚威。
“陛下,馬上就要科舉考試了,老奴認為,這是一個良機。”
“具體說說。”
魏公公微躬著身子,恭恭敬敬的說,“陛下,參加科舉考試的除了官家子弟,還有寒門學子。而寒門學子大多並無背景,陛下若是能讓他們成為天子門生,老奴想,他們得到這一步升天的機會,定然會對陛下感激不盡的。”
“好主意!魏公公不愧是朕的智多星啊。”
魏公公急忙跪了下去,十分謙虛的說,“陛下謬讚,老奴惶恐。”
“起來吧,朕特許你,日後除了太後,皆不用下跪。”
魏公公誠惶誠恐的說,“老奴何德何能,承受不住皇恩浩蕩。”
皇帝故意冷著臉問,“你這是準備抗旨了?”
“老奴不敢。”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恭恭敬敬的說,“老奴接旨。”
魏公公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這時,一個小太監疾步走了過來,在他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
“陛下,出事了。”
“何事?”
“東齊皇帝命令宣武將軍高倉雄率領五十萬大軍趕赴寧洛城,且,賢王麾下寧陽寧遠守軍已經增援寧洛城了。陛下,若是這一仗真的開打,我軍恐傷亡慘重。”
皇帝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他萬萬沒有想到,東齊的反應會如此的迅速。
“翟文衝可有奏折呈上?”
魏公公搖了搖頭,“虎威將軍自離京師,還未傳來消息。”
皇帝一拳打在龍案上,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
“他翟文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陛下,老奴以為,東齊的出兵對陛下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此話怎講?”
魏公公滿是褶皺的老臉輕輕一笑,“陛下,翟文衝率領的五十萬大軍,可是他的翟家軍啊,翟家軍對翟文衝忠心耿耿,陛下很難收買。倒不如趁此機會,讓東齊削弱他的實力,如此,陛下也可趁機收複軍權。”
皇帝沉默不語,他是很想收複軍權不假,但若是翟文衝打了敗仗,西林的國威可就要遭受重大的打擊了。
魏公公怎會不知皇帝在想什麽,他半彎著身子,沉靜的說,“陛下,這是削弱翟文衝的最佳時機,若是讓翟文衝緩過勁來,再想削弱他,隻怕是難上加難了。再者言,西林的百姓誰人不知虎威大將軍的威名…”
皇帝的臉色很難看。
魏公公假裝沒有看見,他長歎了口氣,接著道:“何況此次出征東齊,變數尚多。若是翟文衝打了勝仗,這對陛下就更加的不利了。”
皇帝此時糾結的不行,他焦躁的走來走去,忽然說道:“宣定王。”
不多時,定王林玉文便匆匆而來。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揮了揮手,徑直問道:“朕且問你,你對虎威將軍有何看法。”
林玉文冷笑,“一介武夫竟然危及皇權,必當除之而後快。”
皇帝點點頭,“怎麽個除之而後快,具體說說。”
“父皇,兒臣以為,可以借東齊的手斬了他!”
“皇兒和魏公公所言差不離,你們都下去吧,讓朕好好的想想。”
“兒臣(老奴)遵旨。”
出了宮門,林玉文似笑非笑的看著笑嗬嗬的魏公公,意有所指的說,“魏公公可是父皇麵前的紅人啊,公公足智多謀,是父皇的好幫手。”
魏公公誠惶誠恐的說,“定王殿下折煞老奴了,老奴為陛下解憂解愁是分內之事。”
“好一個分內之事,”林玉文朗聲說道:“如此,還請魏公公在父皇麵前為小王美言幾句,小王定然感激於心。”
魏公公淡笑著回,“定王殿下深謀遠慮,天之驕子,將來定然會名耀四國。”
林玉文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徐徐離開。
魏公公犀利的看著林玉文遠去的背影,眸光閃爍。
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被刻意封鎖的消息還是全部傳到了翟文衝的耳朵裏。
“狗皇帝,”翟文衝一腳踹翻了椅子,恨不能衝回京師,斬了那狗皇帝的項上人頭。“老子在前線拚死殺敵,他倒好,處處給老子使絆子,實在是可惡!”
副將眉頭緊蹙,層層疊疊的褶子帶著說不盡的哀愁。
“將軍,想來陛下是容不得我們了。”
翟文衝緊握的拳頭青筋畢露,黝黑的臉龐因為憤怒而變得十分的猙獰。
他咬緊了後槽牙,虎目裏迸射著仇恨的光芒。
“狗皇帝想要老子的命,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將軍,眼下還不能和皇帝撕破臉,既然陛下封鎖了消息,就說明他還不想致我們於死地,也給我們留了一線生機。現下,我們的最大敵人乃是東齊的大軍。”
翟文衝氣衝衝的問,“這次東齊派出的是誰?”
“是宣武將軍高倉雄。”
“不是齊霄昀?”
副將抱拳,“細作傳來消息,齊霄昀並未離京。”
翟文衝更加的怒不可遏,他感覺自己被齊霄昀給輕視了。
他和齊霄昀並稱為戰神。既然他都帶軍出征了,齊霄昀萬萬沒有不應戰的道理。
除非,他齊霄昀瞧不起他!
“將軍,屬下認為,彼時若是和東齊硬碰硬,所有的損失都要我們自己承受。於將軍而言,定是得不償失。加之,高倉雄並不是昏庸無能之輩,此仗難打啊。”
翟文衝不是個草包,這個道理他何嚐不知。隻是,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
“眼下,四國都知曉本將軍率大軍攻打東齊,若是此時打道回府,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副將無奈,將軍真的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他既想留存實力和皇帝抗衡,又想顧及麵子和東齊打一仗,這天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將軍,”副將直言不諱,“眼下我們需從長計議啊。”
翟文衝煩躁的揮揮手,副將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才緩緩而出。
這一仗必須要打,而且一定要大獲全勝。這一次他沒有退路,隻能往前衝。
“將軍,”副將去而複返,“聖旨到。”
翟文衝不情不願的跪在地上,直到太監把冗長的聖旨念完,他這才接過聖旨站了起來。
“虎威將軍,”太監笑嗬嗬的看著翟文衝,“陛下讓奴才給將軍帶了幾句話。陛下言,先前有東齊的刺客闖進將軍府,想要綁架尊夫人,以此來要挾將軍,所幸,尊夫人被陛下及時所救。”
翟文衝放在腿邊的手緊握,以十分的克製,才沒把拳頭揮出去。
“陛下派禦林軍十二時辰保護將軍府,將軍且放心的在前線殺敵,陛下等待將軍凱旋而歸。”
翟文衝皮笑肉不笑的回,“多謝陛下。”
太監走後,翟文衝恨不能撕碎了眼前的聖旨。
“將軍,眼下我們該如何做?”
翟文衝虎目圓瞪,怒不可遏的說,“前進,老子這次一定要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