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地雞毛
淩風早就看胡老二不順眼了,陸安瑾發話之後,他再也控製不住早就波濤洶湧的殺意,一個不小心就使出了殺招。他鬆開了禁錮胡老二的腳,滿意的看著他的臉色從紅潤轉向黑白,他瞥了一眼顫顫兢兢的同黨,更加滿意的看著他們畏懼的抖間。
胡老二終是沒有掙紮太久,淩風毫不留情的一腳踹碎了他的心肺,死亡的陰影再一次壓上了他的心頭。他努力的呼吸著,不甘心就這般死去,可是尖銳的疼痛讓他的意識越來越迷糊,直到不甚明亮的世界徹底的變成了黑色,他再也看不到明日升起的太陽了。
陸安瑾沒有理會胡老二的屍體,她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奈何某些人總是蹬鼻子上臉。泥人尚且還有三分脾氣,更別提她本就不是甘願啞巴吃黃連的人。
她掃了同夥一眼,結果看了一眼的瑟縮,她的眸光清冷,帶著一股子攝人心魂的淩厲,“把麵巾取了!”
同夥哪敢遲疑,聽到命令,立刻把麵巾取了,他們連連哀求:“小姐饒命,小的此次是被豬油蒙了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求饒的話,本小姐聽的太多了。本小姐本不欲為難你們,隻是你們蹬鼻子上臉,逼著本小姐下手無情。”陸安瑾轉身,丟了一句,“將他們帶進屋裏。”徑直進了屋!
陸安瑾緊握的手在輕輕的顫抖,上輩子她生活在和平安穩的21世紀,重生之後陸府清幽安寧,且後院隻有娘親和她兩人,並沒有那些烏煙瘴氣的醃臢事,因此她嫌少動怒。爹爹娘親琴瑟和諧,丫鬟小廝盡心服侍,她原以為生活本來就應該這麽完美。
可是,直到她直麵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和波濤詭譎的京城,她才知曉生活竟然大多數都是苦惱。因此,她才更加理解齊霄昀的不易,才會那般心疼他的過去,以及對他所遭遇一切的憤然。
他遇刺了,京城中真正關心他的人竟然鳳毛麟角。他的親生父親懷疑這是否是他的陰謀詭計、他的兄弟們恨不能此刻趁火打劫,奪取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的同僚們,陸安瑾諷刺的笑了,文臣擔憂的是他們的戰神如果死了,這邊境由誰來守衛、武將們則是為了東齊的軍威。
算來算去,真正為他本人擔心的人幾乎沒有。陸安瑾忽然覺得有什麽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臉,這才發現,她早已經淚流滿麵。
淩風撤銷了對他們的禁錮,但同夥們還是老老實實的走進屋子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們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的壓抑,不敢再求饒,隻好認命的跪在那裏,等待著那人最後的裁決。
“為何不求饒了,”陸安瑾睜開眼睛,挑了一個看著順眼點的小賊,似笑非笑的說,“你來說。”
被挑中的小賊心中並沒有任何的歡喜,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人形的篩子,顫抖的好似得了帕金森。他抬起胳膊,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老老實實的回,“兩位大俠武功高強,小的就算是跑也跑不過你們,索性也就不去做那無用功。”
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贏,橫豎都是一死,索性他也就不掙紮了。不過他還想掙紮一回,“小姐,被大俠抓著是小的自食惡果,是因為小的先起了貪念,落得這個下場,怨不得胖人,即使是死,也無怨言。隻是小的隻有一件心事未了,還請小姐成全。”
這人雖然害怕,但是思路清晰,言談舉止倒也坦蕩,“何事?”
“生死不過是頭點地的事兒,不過小的死了之後,還請小姐給小的找一個地兒,亂葬崗啥的都行,別讓我孤零零的躺在這裏,怪寂寞的。”
陸安瑾失笑,“你這小賊可真有趣,你殺我不成,還得讓本小姐給你收屍,你看著本小姐像是那以德報怨之人?是本小姐傻還是你蠢?”
小賊覺得這無理的要求被拒絕倒也是正常的事情,索性他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就談不上什麽失望。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罷了,是小的癡心妄想了。小的捫心自問,也不會做這等以德報怨的蠢事。”
陸安瑾被逗樂了,這小賊可著實有趣,她單手托著下巴,笑嗬嗬的問,“你想不想死?”
“好死不如賴活著,雖然小的現在過的豬狗不如,但還是想苟延殘喘。”
陸安瑾笑容更甚,“本小姐也不是個惡人,既然你想活,那本小姐給你個機會,是死是活你自己選擇。”
天上竟然掉餡餅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小賊沒想到他還能遇到這等死裏逃生的好事。不過,現在還不到他可以自由笑的時候,這位小姐性情古怪,鬼知道她給的機會是生的機會,還是生不如死的機會。
不過,萬一他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抓住這個機會了呢?小賊沒有立刻回答,腦袋轉了一圈之後,這才虛心請教道:“小姐請說。”
“你可是本地人?”
這個問題倒是沒啥陷阱,他輕輕鬆鬆的回,“小的乃本地人士。”
陸安瑾又問,“那你們對牛頭山的地形可熟悉?”
小賊倒也不托大,中規中矩的回,“尚可。”
他大概已經猜到陸安瑾想要他做甚了,不過他從來都不是自作聰明之人,猜對了活,猜錯了死,他還是穩中求勝吧。
陸安瑾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麽,她輕笑,接著問,“那我且再問你,你和他誰更熟悉?”
另一個小賊方要說話,就被淩風點了啞穴,他急的不行,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些什麽,奈何陸安瑾卻對他沒有半點的興趣,灼灼目光盯著小賊,見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皆尚可。”
陸安瑾笑著說,“可是本小姐不需要那麽多人,隻能留下一個。”小賊方要說話,卻被陸安瑾打斷了,“你先莫回答,本小姐先聽聽你同伴的答案。”
嘴巴終於自由的小賊忙不迭的道:“牛頭山我比他熟悉!”
小賊看到他那副諂媚的嘴臉,真真是氣不打一出來,他怒喝道:“好你一個孫老三,老子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有一個饅頭都會掰半個給你,你就這麽巴不得老子去死!”
他氣的不輕,聲音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你不仁就休怪老子不義,”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睜眼時,眸光清明,沒有了先前的掙紮。“小姐,小的乃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牛頭山沒去過八百回也去了七百多回了。孫老三乃是五年前從屏城逃難過來的。”
陸安瑾一聽,眉心一動,她沒有說話,隻是似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孫老三,她對屏城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屏城瘟疫過後,也不知道重建的進度如何?她默默的歎了口氣,希望屏城的老百姓大難之後能有一個美好的明天吧。
孫老三一聽他將自己賣了一個徹底,怒不可遏的吼,“你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老子來到這裏之後,就是在牛頭山討生活的,你能有我熟?”
小賊被氣笑了,“孫老三,你捫心自問,你進了牛頭山一百次,有九十八次都是老子陪你去的。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記當初你來屏城的時候,若不是老子給你一口吃食,你早就餓死了,何故會活到現在。早知道就不救你了,餓死你!”
淩風看兩人吵的不可開交,眉頭都要皺成溝壑了。他想要阻止,抬頭,便看見自家王妃看戲看的津津有味,隻好閉上了嘴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彼此的老底給抖了個徹徹底底,陸安瑾聽夠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給淩風使了個眼色,還在喋喋不休的孫老三就被毫不留情的丟了出去。
陸安瑾靜靜的看了小賊半晌,才幽幽的說,“你方才為他留了一線。”
小賊低著頭,沉默半天,才低聲回道:“我們曾經拜了把子,在菩薩麵前起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陸安瑾聽出來了他的低沉還有委屈,到了嘴邊的惡毒嘲諷被她咽了回去,“人這一輩子不可能順遂,若是不遇到幾次坎坷,你這輩子都是不完整的。”他們本是陌生人,奈何遭遇太過相似,竟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吃一塹長一智吧。”
小賊垂著頭未說話,看來此次兄弟的背叛對他的打擊甚大。
“多謝小姐勸慰,這是怨不得旁人,隻能怪小的識人不淑。”小賊自嘲的笑了,“自己眼瞎,就不能怪旁人心狠手辣。”
這人活的還挺透徹的,倒也是一個妙人。
“你熟悉牛頭山,那麽老虎灘你熟不?”
小賊抬頭,無所畏懼的看著陸安瑾,直直的問,“小姐可來此可是為了尋找賢王?”
“你知道什麽?”
“知道的不多,隻是這兩天恰巧去過老虎灘罷了。”
陸安瑾蹭的站了起來,她按捺住緊張和興奮,聲音顫抖的問,“可有什麽發現?”
小賊搖搖頭,“除了死屍和血,沒有任何特殊的。”
陸安瑾癱回到椅子上,方才明亮的眸子又轉向了深沉,霄昀已經失蹤了這麽長的時日,怎麽可能會被人輕易的找到。
罷了,此時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明日,你帶我們去老虎灘。若是找到了賢王,本小姐許你一萬兩銀子,若是沒找到,本小姐也會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