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 「水這麼深的嗎？」

  「嘖……厲害、厲害！」 

  洪小寶有想過那老者的來頭很大，可是真沒想到那老頭的來頭居然這麼大——這不活脫脫的救世主模板嘛？難怪這「區區」一家酒樓，也能在大莽獨佔鰲頭。 

  「屁大點的疫病……不就是癧風嗎，也配當救世主？呵，那你這救世主也未免太廉價了點。」殷老頭冷不丁插了一句。 

  「聽起來還真的有點像……」 

  洪小寶頓時一愣。 

  不過這時他也懶得去考究這些陳年舊事，連忙馬屁奉上：「哈哈，那個啥……跟殷老魔你當然是沒得比的啦！你殷老魔是誰啊？那可是拳打洪荒、腳踢六合、橫掃宇內的絕世大魔頭！您一出手，莫說赤地千里了，只怕是生靈滅絕，天地重開都有可能……」 

  「咳，過了、過了……」 

  殷老魔難得謙虛了一把，樂呵呵道——這小子有前途，太有前途了！哈哈哈…… 

  「不過這樣一來……」 

  洪小寶捏著下巴，自言自語道，「本還想著借銅掌柜的關係幫忙物色一家店面呢，這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 

  「小寶你想開店？」賀銀樓問了一句。 

  「嗯，我以前就是干這行的。」 

  洪小寶說著將自己的「光輝事迹」簡單說了一下，「所以我打算重操舊業，在大莽開個洪記雜貨店分店。」 

  「也對……」 

  賀銀樓點頭表示理解，「畢竟你三系同修，而且三系精通，來到大莽又是孤身一人，原本師門也沒有點關照之類的，要是沒點額外進項的話，光憑外門那點供給的確很難更進一步。嗯……不就是個店面而已嗎，又何必勞煩到銅掌柜？交我身上吧，我這就去幫你打聽打聽，你就等我好消息得了！」 

  「真的？」洪小寶喜出望外。 

  「做兄弟的，騙誰也不騙你啊！」賀銀樓哈哈笑道，忽然話鋒一轉，搓搓手道：「不過事成之後……」 

  他可是記得，洪小寶的廚藝可是連皰大師也甘拜下風的，再加上他的醫術、馴獸書……嘖嘖！ 

  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好男人啊，以後又多個蹭飯的地方了！ 

  「哈哈，理解，理解。」洪小寶意會，連忙道，「若我洪記雜貨店開張，你賀銀樓就是我店的第一個貴賓，到時候我免費送你一張至尊貴賓卡，憑卡到店消費九九折，怎麼樣？我很大方吧？一般人還沒這個待遇呢……」 

  賀銀樓頓時：「……」 

  呵呵…… 

  是啊，九九折呢，簡直是不能再大方了！小弟我受寵若驚、無福消受啊…… 

  當下，賀銀樓問了幾句洪小寶關於店面的要求，便雷厲風行的告辭而去了。 

  不過洪小寶在無聊看風景的時候，卻居然看見這傢伙的身影施施然地出現了在二樓的天橋上。 

  他手裡還多了一把不知道哪裡搞來的摺扇，撲棱撲棱的，十分騷包。 

  其時華燈初上，青樓里馬上冒出一大堆鶯鶯燕燕，將他迎了進去。賀銀樓左擁右抱，上下其手，惹得一幫小姐姐花枝招展，技術十分老到。 

  洪小寶：「……」 

  賀銀樓啊賀銀樓，這就是你說的「包我身上」？ 

  能再靠譜點嗎？ 

  丫的整天就想著下半身那點事，小心鐵棒磨成繡花針！ 

  「你小子這次倒是錯怪他了，那姓賀的小子來歷不簡單，那座青樓的來歷也並非明面上的那麼簡單。」一人包間，四下無人，殷九幽忽然冒了出來。 

  「嗯？老頭，這話怎麼說？」洪小寶大感好奇。 

  「你看到門口那蓮花標誌沒？」 

  殷老魔指著青樓門匾上的一朵毫不起眼的九瓣青蓮道：「對，就是那朵花，那可是蓮花座的標誌。這青樓，其實就是蓮花座的一處隱藏分舵。」 

  「蓮花座？你是說……」洪小寶一愣。 

  「沒錯，就是當今所謂的六大正統之一的蓮花座。」 

  殷老魔點點頭道，笑得有點不屑，「蓮花座上至掌教，下至弟子，滿門皆是女修，世間人皆謂其一門聖潔，白璧無瑕，卻不知她們暗中掌控天下大小青樓。整個修鍊界都是她們的相好，掌教真人就是天下間最大的……」 

  「等等等等！」 

  洪小寶聞言一驚，連忙打斷，「老頭啊，你確定你正在說的是那廣大男修士夢中的天堂、聖潔無暇之地，隨便娶個女弟子回家也足以讓祖上三代墳頭冒青煙的蓮花座？」 

  「哼，天下間莫非還有第二個蓮花座不成？」殷老頭冷笑。 

  「額……」洪小寶哽咽了好久，弱弱的問了一句：「你不會是因為那什麼自古正邪不兩立之類的，所以才故意抹黑人家吧？」 

  殷老魔曬然道：「你可以不信。」 

  於是洪小寶馬上就不說話了。 

  因為他知道，殷老頭是不可能騙他的——並非不會，而是不屑——他說是，那就一定是了。 

  「好吧，我果然是太年輕了……」洪小寶好艱難才消化了這些內容，道：「您繼續。」 

  「而青樓么……」 

  殷老魔接著道：「一般凡夫俗子，只會將其看作尋歡作樂之地，銷魂蝕骨之所，卻不知道青樓也同時搜集情報的最佳場所。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秘辛隱情，都是在那些小娘們的肚皮子上泄露出來的。 

  當然，凡事都有兩面性的，如果你伺候得那個小娘們舒服的話，也可以反過來，從她們的口中套出你想要的一切情報。上至仙魔洞府，下至柴米油鹽，無一例外——前提是你的『功夫』夠好。 

  同時，這也是蓮花座的立教之本。要不然，就憑一幫小娘們憑何佔據天下六大正統之一的位置？」 

  「只要功夫夠好……」洪小寶又哽咽了。 

  毫無疑問，賀銀樓就是那種自問「功夫」很好的人，所以他才一轉頭就跑到青樓裡面去「套情報」了。 

  「辛苦你了，兄弟！」 

  他看著賀銀樓身影消失的位置，忽然覺得有些悲壯——鐵棒磨成繡花針，功夫不小吧？大家都是男人，哥理解的，都不容易啊！ 

  嗯，看在你為了老夫的雜貨店這麼走心……額，走腎的份上，以後給你個九八折吧…… 

  「那你說賀銀樓的來歷不簡單……」洪小寶又問。 

  「那姓賀的小子嘛……」 

  殷老魔頓了一下，「他雖然練是的雙修之法，但老夫觀其言行，目光淫而不邪，色而不欲，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他表面上是雷音閣的外門弟子，暗地裡應該是蓮花座的人——至少也與蓮花座的內門有一定聯繫，所以才學到蓮花座的一點皮毛真本事。那把刀落在他手裡，倒也不算明珠暗投。否則，哼哼……今日那黑眼圈小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黑眼圈小子……」 

  洪小寶腦中很自然的閃過丁三存的影子，不由搖了搖頭：嘖，「雙修」到這個程度，也是不容易啊…… 

  還要他那師兄丁遠也是一樣，境界不怎麼樣也就算了，還落得一身毛病，以後甚至還有可能不舉了…… 

  嘖，不舉誒！ 

  從「1」變成了「7」，男人也最痛莫過於此了吧？也不知道這世界有沒有葵花寶典之類的…… 

  哦，不對！ 

  洪小寶忽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歪樓了，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啊，而是賀銀樓那傢伙。 

  「他又是雷音閣弟子，又是蓮花座弟子，這不是無間道嗎？」洪小寶問——對不起，我是警察？ 

  殷老魔：「無間道？」 

  「額……就是間諜的意思。」 

  「呵，間諜？」 

  殷老魔笑了出聲，「區區外門弟子而已，炮灰一樣的存在，相對於雷音閣總部來說，就連大莽也可以說是外門，又何來間諜可言？莫說雷音閣了，就算是其他五大正統，乃至四邪，三隱、二宮，一閣等等，哪一派的外門之中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各種滲透？ 

  相對內門弟子、乃至更高一級的真傳弟子而言，這些連肉胎都不能超脫的外門弟子，說白了就是雜役，其地位不比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高多少，修鍊全憑各自機緣。你現在隨便下去抓幾個弟子一審，隨時可以審出幾個雙重、甚至多重身份，你信不信？」 

  「可銅掌柜的不是雜役啊！」 

  洪小寶還是有點不信，「蓮花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開分舵，銅掌柜會視而不見？」 

  「你就不許人家是明著來的？如今有六大正統牽頭組成萬仙聯盟，各大門各派求同存異，整個修鍊界的大致格局，早已不復上古時期那種一見面就斗得你死我活的局面了——至少明面上不會出現。所以，各大派相互之間存在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又有何出奇？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穿了，無非就是相互利用罷了。」 

  殷老魔用一副「老夫早已看穿一切」的口吻道。 

  「……」 

  這下洪小寶終於沒話說了。 

  沉默良久，他才喃喃自語道：「水這麼深的嗎？」 

  「在世俗界，尚且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的說法，更何況利益鬥爭更加激烈的修鍊界？」殷老頭道。 

  「那我豈不是很危險？」洪小寶忽然有些慌了。 

  本還以為來到大莽，就等於來到了一片全新的天空了，正打算大展拳腳的說，結果到頭來才發現，這絕壁是一腳踏進了另一個泥潭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