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雲長老,請賜教!」
「道心堅定,外物難移,實屬難得!好!好!好!」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蓮生真人忽然長笑一聲。
他一連大叫三聲好,這才轉頭望向銅掌柜:「銅師兄,你贏了。」
「呵呵……」
銅掌柜輕笑出聲:「我方才就說了,老朽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這雙眼睛卻沒花。」
眾弟子:「???」
除了幾位長輩之外,所有人都一臉懵逼,啥情況?
這時,只見蓮生真人笑罵了一聲:「洪小寶,恭喜你小子過關了!本座方才的話,依然有效。在正式出發之前,你若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見本座。本座必定送你一場大造化——遠超你想象的大,你且好生考慮吧。」
說著,他深深看了一眼洪小寶,毫不吝嗇欣賞之意。
造化?
笑話!
洪小寶心下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堅決道:「謝閣主青睞,但晚輩還是那句話:除非有百年份的靈台朱果,否則,晚輩絕不反悔。」
「好!很好!」
他越是如此,蓮生真人眼中的欣賞之意就越濃。
放眼整個雷音閣,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有意思的小傢伙了。
他長笑一聲,不等洪小寶回話,便轉頭對其他幾位長老道:「洪小寶入墓,本座沒意見,接下來就看你們了。」
「我先來吧。」
雲長老站了起來。
說著隨手劃出一個圈,劃出一道大約半丈方圓的靈氣,將洪小寶圈在其中,然後道:「洪小寶,半個時辰為限,你若能走出這個圈,便算你過關。」
見此情形,眾弟子頓時「哦」的一聲,終於確定了,敢情還真的是一場考核。
然後拭目以待。
雲長老是陣法殿之主,一身陣法造詣就跟花痴陸長老的劍道修為一樣——方圓萬里,無人能及。
他這看似隨意的一劃,其實是一個陣法。
而陣名只有一個字:囚。顧名思義,就是囚禁的意思,說要囚你三天三夜,絕對不會提前一分一秒。
雖然不是很高深的陣法,但是五重的弟子想要破陣,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平時弟子們犯錯受罰,可沒少受這陣的苦——相當於隨身版的小黑屋,不試不知道,試過都說好。
此時,眾弟子齊齊望向洪小寶,想看他如何破陣,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也不妨趁機學習一番,以後也少遭點罪。
結果一轉頭,就聽到洪小寶說了一句:「只是破陣就太沒意思了,雲長老,不如咱們換個玩法吧?」
只見他用腳在雲長老的「囚」陣內畫了一個更小的圈:「同樣以半個時辰為限,您若能進入晚輩的圈子裡,晚輩便自動棄權,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傢伙……有點心計啊!
雲長老以囚陣困住他,主要是考究他的陣法修為,以此來評判他是否有資格入墓,可他卻反過來向雲長老發起挑戰,如此一來,無論雲長老能不能破陣,他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因為無論破與不破,他都已經展現出自己的陣法修為,證明了自己的入墓資格,卻巧妙的避過了自己不能破陣的風險。
更重要的是……
以雲長老的身份地位,他能接受挑戰嗎?
破了那是理所當然的,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雲長老他老馬失蹄,破不了呢?到時怎麼下台?
「孩子……」
雲長老當然也明白這一點。
他眯了下眼,看著洪小寶似笑非笑道:「只靠些小心機,可過不了老夫這一關哦,想要老夫點頭,你還是要拿出點真本事來才行。」
「是嗎?原來在前輩的眼裡,這只是小心機而已嗎?」洪小寶笑了笑,無所謂道:「既然如此,那便算是晚輩唐突了,請前輩恕罪。」說著就要抹去自己的陣法。
可是這時,風輕鳴忽然弱弱的說了一句:「師父,您……該不會是真破不了他的陣吧?」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眾人頓時望了過來。
「你這丫頭!」雲長老大感惱怒,賞了風輕鳴一個板栗,沒好氣道:「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這小子投機取巧,莫非為師也要縱容他不成?」
「那您就破了他的陣,讓他心服口服嘛。」風輕鳴捂著頭道。
「好、好、好!」
雲長老又氣又笑,「看來為師不露兩手,還真讓你這小丫頭給小瞧了!看好了!」說著,他便站到了洪小寶面前,準備出手。
「先說好了,師父您可不能以境界強行壓制哦。」風輕鳴忽然又「弱弱」的說了一句:
「風輕鳴!」
雲長老差點氣笑了。
要不是這丫頭陣法天賦過人,實在討人喜歡,估計這時雲長老連清理門戶的心都有了,罵道:「荒唐!老夫堂堂一殿之主,豈會做出如此以大欺小之事?」
眾所周知,天底下所有的陣法,都有一個最簡單直接的破解之法:暴力!
所謂大力出奇迹,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兩個陣師之間的較量,卻不能一概而論。
陣師之間的較量,講究的是技巧、以及對陣法的理解,更加傾向於「解」陣,而非「破」陣。誰使用暴力,誰就已經輸了。
如今門下晚輩向自己請教,自己若是以境界壓人,傳了出去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小寶哥哥!」
見此情形,雲彩簫低呼了一聲,小臉滿是緊張。
那可是雲長老啊!
大莽城的護城大陣,就一直是他老人家在維護的,百多年來,從未出錯,陣法造詣是何等的高深啊?小寶哥哥他隨手所布的陣法,真的擋得住嗎?
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哦,我要對小寶哥哥有信心!於是雲彩簫又道:「小寶哥哥,若是陣破了,那藥師之墓我也不去了。」
——我要跟小寶哥哥共同進退!
洪小寶明白她的意思,朝她眨了眨眼,笑道:「哈哈,放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則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絕對破不了哥的陣。」
「嗯!」雲彩簫頓時信心暴漲。
見此情形,邊上的花痴老闆娘喝了一句:「簫兒,莫要胡鬧,回來!」
「是,師父。」雲彩簫吐吐小舌頭,偷偷比了個手勢——小寶哥哥,加油!然後乖乖的縮了回去。
「雲長老,請賜教!」洪小寶回頭比了個手勢。
「胡鬧!真是胡鬧!孩子,有信心是好事,但也要有個度,不然就驕傲了。」雲長老搖頭失笑。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當然不會因此而真的跟洪小寶動氣了。在他眼裡,洪小寶就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孩子,還有點小驕傲。
不過這是好事。
年輕人嘛,小聰明,總比一根筋好。有傲氣,才能知恥而後勇,銳意進取。
「不過一碼歸一碼,方才老夫所說的話,如今依然有效,待老夫破陣之後,若你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走出圈子,老夫依然算你過關。」雲長老笑了笑又道。
「雲長老,不如請您先行破陣再說?」洪小寶笑道。
「好!」
雲長老笑了,心想:且讓老夫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後才會踏踏實實做人。
洪小寶也笑了,心道:老傢伙,我看你如何下台!
而邊上的風輕鳴也笑了。
這位大小姐的心思就有點複雜了。
她想,師父親自出手,破陣那是板上釘釘的事——真是太好了!藥師之墓那麼危險,別人愛去打生打死,本姑娘管不著。可洪小寶你這臭傢伙,安安分分留在城裡賺錢、吃藥、然後破境就挺好的,跑去湊什麼熱鬧?
至於那靈台朱果什麼的,大不了、大不了本姑娘回頭送你一個便是了。不就是錢嘛?本姑娘有的是!
其他人也饒有興緻的看著一幕,畢竟這場面可不多見。
正在眾人心思各異之際,沒過多久,大殿中央正在破陣的雲長老忽然傳來「咦」的一聲。
「咦?他咦什麼?」眾人大感好奇。
結果念頭方起,便聽到雲長老又「咦」了一聲。
只見他伸出一隻手,在洪小寶身前虛空摸索著,應該是在感知陣法的脈絡,然後皺了皺眉,換了個方位。
過了半晌,他又「咦」了一聲:「沒道理啊……」
——這已經是第三聲了。
「什麼沒道理?」見此情形,眾人頓時一愣,然後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莫非洪小寶的陣法,還真的難住了雲長老不成?這……不太可能吧?!
可是答案……
似乎……
還真有可能。
只見轉眼間就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可雲長老的眉頭皺了又皺,方位換了又換,結果他還在摸索,還在「咦」,還在「沒道理」。
此時,眾人眼都傻了。
眾弟子不敢置信。
雲彩簫一臉激動。
風輕鳴兩眼發直:師父,您可是大莽方圓萬里首屈一指的陣師呢,爭氣點啊!要是那臭傢伙真的去了藥師之墓,萬一……萬一……我、我就跟你急!
銅掌柜、花痴老闆娘和蓮生真人卻是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有點辛苦。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半個時辰馬上就要到了,
終於!
「好你個洪小寶!」
只見雲長老忽然一拍額頭,大喝一聲:「你這小子也太賴皮了,居然布下一個無解之陣來捉弄老夫!」
洪小寶好笑道:「雲長老此話,晚輩可聽不懂了。試問天底下,又怎會有無解之陣?」
這句話,問出了一幫內門弟子的心聲,
是啊,天底下又怎麼會有無解之陣?
洪小寶攤開雙手,又道:「陣眼明明就在眼前,前輩隨手可破,可您卻為何不破呢?」
「你……」雲長老狀甚糾結。
洪小寶不給他猶豫的機會,馬上打斷:「雲長老只消說一句,晚輩這陣,您到底是破得了,還是破不了?」
「破得了!當然破得了!」
雲長老終於忍不住了,有點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你自身便是陣眼,老夫只消一巴掌把你拍死,陣法自然可破,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