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五章 「這就是……先天？」
何為道？
《道德經》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清靜經》又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簡單點說，「道」就是一種不著相的存在，一旦著了相，那就不是原汁原味的「道」了。
但是如今，在所有的人和獸的意念之中，卻清晰的感應到了「道」的存在——或者說，那不是「道」，而是階梯。
一道通往玄階的階梯！
踏上這道階梯，就能跨過那道門檻，進入玄聖之境。
古往今來，多少驚才絕艷的修士，就在這一道門檻前面折戟沉沙、直至老死也不得其門而入？又有多少強橫一方的妖獸，在這一道門檻前面耗盡精血、死剩排骨？
而如今。
那道門檻卻放下了一道階梯！
如此直觀地！
如此赤果地！
如此的毫無遮掩地！
出現在你的面前。
就彷彿，新世界的大門正在向你打開，這如何能讓人（獸）不瘋狂？！
……
「沒想到，小寶師弟執意入墓，居然是為了雲師妹……嘿，倒也是個性情中人，佩服佩服！可憐我這當師兄，另一半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呢。
不過紅蓮啊！
也不是我說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男人來疼一疼自己了啊。那什麼破功法，越練越小，不練也罷了。萬一將來真練成了個三歲孩童，難不成你還打算想喊你以後的道侶做爹？
哎呀！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啊……這不嘮嗑么？怎麼說我也是親眼看著你越活越回去……哦，我是說越來越年輕……
就沖著這層關係，我關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總沒錯吧？照我說，你以後找道侶呢，就要找一個像小寶師弟這樣的人。
這種人挺不錯的其實。
是，他如今境界是低了點，但這玩意都是慢慢練起來的不是？老話說得好啊，寧欺白須翁，莫欺少年窮……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意會啊，別抬杠！
最重要的是夠深情、夠專一！
你看他為了雲師妹出生入死，難道心裡就沒點感想？吧啦吧啦吧啦……」
吳弼這人，說好聽點叫健談，說難聽點就叫話癆。
這時他正在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說著，紅蓮「溫柔勸阻」無效之後，於是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
可是聽著聽著，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吸du療傷的那一幕，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那邊正專註煉丹的洪小寶，小臉忽然微微一紅。
然後又望了一眼旁邊安靜躺著的睡美人云彩簫，不知為何，她心裡竟覺得有點……羨慕？
哼！
怎麼可能羨慕？
本座這輩子都不會羨慕依靠男人的女人……吧？
她悄悄的別過臉去，若有所思。
正這時，忽然聽見吳弼驚叫了一聲：「那是什麼？！」
回過神來，就見到了葯氣聚攏成雲的一幕，旋即感應到那股「道」的氣息，紅蓮頓時面色一變：「遭！要出大事了！」
作為一個在肉胎境界就練成了術法之體的妖孽，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這股氣息到底意味著什麼。
「出大事？」吳弼一愣。
「五丈青雷，回來！」這時紅蓮已經「霍」的站了起來，如穿花蝴蝶般圍著洪小寶十丈方圓繞了一圈，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靈氣路徑。
剛好這時，五丈青雷帶倆多寶熊跑了回來，於是紅蓮蓮足一跺！
唰！
一個大陣升了起來，將洪小寶和雲彩簫二人護在其中——能不藉助外物而布陣，這可是術法之體才有的本事，一般修士做不到。
霎時間，葯香就濃郁了數倍。
如果說原先的營地是一口鍋，那麼這個大陣就是為這口鍋加了個蓋，鎖住了鍋內的氣息繼續擴散的同時，也隔絕了鍋外的感應。
瞞天過海，釜底抽薪。
只是到底有多大作用，連紅蓮自己心裡也沒譜。
剛做完這一切，忽然「嗷」的一聲，營地就來了第一個客人，是一頭鋼爪土狼，五階妖獸。它在營地的外圍徘徊著，卻不進來。
沒辦法，吳弼布置的陣法有點高級，它摸不著路。
緊接著，嗷嗚嗚嗚~~~~
各種妖獸咆哮接連響起，第二位客人、第三位客人、第四位……
轉眼間，營地外便聚滿了各種妖獸，放眼望去，儘是綠油油的眼珠子，一眨一眨跟鬼火似的，讓人頭皮發麻。那一股股龐大的氣血，更是逼得連螞蟻都要搬家。
若是仔細看，甚至還能見到許多面目猙獰的葯人混跡其中，那場面就跟喪屍圍城似的。
然後那頭鋼爪土狼就忽然找到路了。
再強大的幻陣，也擋不住地毯式的踐踏，更何況頭頂上還有偌大一片葯雲在指引方向？
「小寶他不是煉丹嗎，怎麼會這麼大的動靜？他這練的到底是什麼丹啊？！」吳弼吃驚道。
媽耶，這可是玄聖法則的氣息！看著都眼饞啊！這哪裡是要出大事？分明是要出「巨」事了好嘛！
不過吃驚歸吃驚，他還是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紅蓮不答，只是默默注視著夜空中的某處——在那裡，隱藏著諸派的弟子。然後她慢慢露出冷笑：「哼，老鼠！」
但無論是人也好，獸也好，此時都很有默契的圍在營地的外邊，並沒有闖進來的打算。原因很簡單：時機未到。
就跟白天的靈台朱果那樣，道果還沒成熟，那麼大家就只能好生候著。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老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洪小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妖獸包圍了，但他很早就發現了天空中的異象。因為這異象就是他弄出來的，他距離得也是最近，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的。
可是他就搞不懂了，老頭不是說，極品的丹藥是不會有葯氣泄露的嗎？那眼下又是啥情況？
「難道我煉丹失敗了，菩薩不保佑？」一想到這，洪小寶心裡就拔涼拔涼的。
殷老魔開口道：「正常現象，安心吧。」
「之前有葯香泄露我理解，可是眼下都要成丹了，還是正常現象？」
「盜天丹有些特殊，待丹成之時你自會明白。」
「好吧……」既然老頭都這麼說了，洪小寶也只能這麼信了。總之不管如何，至少他就從來沒有坑過自己。
然後慢慢的，洪小寶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哦不，應該是很對勁。
簡直太對勁了！
此時葯氣仍在聚攏，那道氣息仍在擴散，可是洪小寶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好像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
好像是……
共鳴？
他連忙凝神內視，卻發現自己的脊椎內竟隱隱透出一點金光，好像呼吸燈一樣在閃爍著——那是銀骨追風虎的金髓。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翠綠色的氣息在緩緩流動著，那是寸心猿的樹枝?，而那種共鳴的感覺，正是由此而來
翠綠氣息所到之處，經脈骨骼就如同大熱天里吃了一大口冰激凌般的舒暢。
又或者是……
彷彿魚兒回到了水裡那般。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可如今的洪小寶偏偏就知道。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就好像一條回到了水裡的魚，周圍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飄蕩著，彷彿只要自己一伸手，就可以將之收歸囊中。
然後種種明悟升上心頭。
花為何是紅的？
冰為何是涼的？
火為何是熱的？
這一絲絲、一縷縷的天地靈氣，又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分類？就像陽光那樣，看似無色，實際上卻包含赤橙黃綠青藍紫？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正在解開那塊神秘的面紗。
「先天先天……」
洪小寶若有所思的嘀咕著，「這就是……先天？」
但是還差一點點啊！
還有一些雲霧遮掩，看的不太清晰。
這小子好像在頓悟？見此情形，殷老魔忽然問了一句：「小子，老實說，今早摘果時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挺多的……」洪小寶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然後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然後殷老魔就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才幽幽的嘆息一聲：「唉，都是命啊……」
這小子，怎麼說好呢？運氣也太好了點。
靈台朱果的最大作用，其實是洗滌靈台，或者說識海。它能將修士的神念、靈氣重新凝練一遍，令其擁有一些「先天」的特性——相當於一個玄聖境的修士耗費畢生的功力對你進行灌頂，從而伐毛洗髓，功力大增。
直接吃下去當然也有這樣的效果，但是很浪費。而盜天丹的丹方，其實就是在完全發揮靈台朱果的藥力的同時，將其進行增幅、放大。再加上聖靈琉璃體的特殊性，雷元劍氣的特性，如此多管齊下，就能將那小丫頭的境界硬生生往上拔高了一重，如此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盜天丹並不是本來就有的丹方，而是殷老魔根據云彩簫當時的修鍊狀況，「即興」創造出來的。
在採摘靈台朱果時，修士也有極低的幾率感悟到一些有關「先天」的奧妙。這幾率有多低呢？大概就跟出門被流星砸到差不多吧，不足百萬分之一。
而如今，很明顯這小子就中獎了，而且是特等大獎。
這運氣簡直是沒誰了。
嘖嘖……
這可不得了啊！
要是操作得好，說不定……嘿嘿！
殷老魔嘿嘿一笑，忽然開口道：「小子，滴一滴精血進去。」
「滴血？這不太好吧！」洪小寶一驚，怎麼說靈台朱果也是先天之物，而自己卻是不折不扣的「後天」之人，往裡面滴血，會不會毀丹啊？
毀丹不打緊，再練就是了。
但關鍵是，眼下俺老婆等著這丹救命啊！
而且滴血煉丹，怎麼看這法子都挺邪門的有木有？額，好吧，老頭本來就是魔頭，邪門一點也是應該的……
正想著，殷老魔又催促道：「讓你滴你就滴，別廢話，總之有你好處！」
「好吧。」於是洪小寶學著英叔作法那樣，狠狠一咬手指，結果沒咬破——極境進階的皮囊，賊堅韌了。於是一咬牙，他便抽出銅嘴獠牙，然後對準自己的大腿準備來一發。
結果這時殷老魔又叫了一聲：「普通的血液不行，要本命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