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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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弄影發覺自己運氣很好,她剛剛從地洞出來沒多久, 便遇到一支采集藥草的木係小隊。她本打算來一發十萬伏特, 威懾一下隊中人員,然後脅迫他們回去治療雲破, 不料對方的態度意外不錯, 主動繳械投降。
木係學長茫然地看著投降的隊友們, 他隻得隨大流地舉起手來, 疑惑道:“這是你們新生間的打招呼方式?”
木係學長:自己才兩年就跟不上年輕人的流行文化?
新生們早就聽聞楚弄影在入學考時的惡劣行徑, 自然跟著文遲暮投降。帶頭的木係學長則是沒鬧明白狀況, 陪著其他人舉起手來,還有點雲裏霧裏。
文遲暮見她從高處跳下, 小聲道:“我們隻是外出采藥,並沒有帶太多東西……”如果她想要打劫, 恐怕會失望。
楚弄影環視一圈,她認出文遲暮來,淡淡道:“我不要你們的東西。”
文遲暮聞言一愣, 周圍人悄聲道:“遲暮, 看來你們還有點交情嘛……”
文遲暮麵露疑惑,他總覺得楚弄影不是看交情的人, 莫非她不搶熟人?
下一秒, 楚弄影便高聲道:“你們都跟我走!”
楚弄影撞上一群木係學生,她看不出來誰醫術最高明,索性統統抓走,趕進山洞給小龍傲天治病。
隊伍中有人驚異道:“咦, 可我們還要采藥?”
轟鳴中,一道雷亟將附近的大樹攔腰擊斷,在地上濺起層層灰土。楚弄影手中露出雷光,她麵無表情地盯著剛剛說話的人,渾身透出無聲的威脅。
那人遲疑地咽了咽,立刻改口道:“其實采藥也不是很急……”
文遲暮:“……”原來這回變成搶人?
木係小隊被楚弄影莫名其妙帶入山洞,他們望著幽暗的山道發愁,竊竊私語起來:“她該不會要把我們帶到無人處,以便毀屍滅跡?”
木係學長笑道:“哪有那麽誇張?你們好歹是同屆生?”
眾人望著一無所知的學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告知他真相。文遲暮沒想到她不搶東西改搶人,他穿過狹窄的山道,突然升起一種微妙的預感。她向來不喜歡累贅,專程帶人進山洞,代表洞內有其他人,或許是她的隊友。
她聲稱自己不需要朋友,可此時居然會有隊友,想必隻可能是一人。
果不其然,文遲暮剛剛靠近地下泉源頭,就看到火堆邊高燒不退的雲破,心裏頓時五味雜陳。雲破額角是汗,嘴唇卻有點青紫,顯然在夢魘中睡得很不安穩。
楚弄影剛將木係小隊帶進來,她便簡明扼要地問道:“怎麽治好他?”
木係學長將藥筐隨手放下,他上前查看雲破的情況,隨即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中毒,你們沒有服用解毒劑,就在沼澤地裏穿行嗎?”
楚弄影:“有戴口罩。”
“那不應該啊,他中毒症狀很重,簡直跟吸入大量紫霧一樣……”
木係學長給雲破服用解毒劑,片刻後高燒體溫稍微下降,但雲破的臉色仍未好轉。木係小隊剛被抓來時還有點恐慌,此時卻全都圍在小龍傲天周圍,開始激烈地探討起來。
木係學長猶如帶實習生的醫生,他一邊給雲破取血治療,一邊向學弟們熱心展示:“這可厲害了,你們以後真不一定能見到中毒那麽重的人,現在多看一眼是一眼,全都是來之不易的經驗……”
楚弄影:“……”這是突然展開教學!?
[格格巫,你確定他們靠譜嗎?]
楚弄影剛要上前阻止木係學長的講解,卻被身邊的文遲暮攔住,他解釋道:“學長的醫術沒問題,這隻是我們學院的習慣。”
楚弄影眉毛一跳,焦躁道:“你們多久能治好?該不會要研究整場考試?”
文遲暮見她麵露憂色,他突然道:“其實你沒有那麽爛。”
“什麽?”
“雖然你自稱是徹頭徹尾的爛人,但你還是會為他擔憂,證明你沒有你說得那麽爛。”
楚弄影聞言一懵,她半晌後才回憶起自己跟文遲暮說過的話,而對方已經轉身離開,加入木係小隊的討論中。
眾人研究著雲破的中毒症狀,文遲暮看著學長試藥,突發奇想道:“既然他沒有接觸過毒物,很有可能是由於神境解謎中毒,那附近應該就有伴生的解毒藥。”
“你們四處找一找吧,我在這裏守著病人。”木係學長分配完任務,又開始準備製藥的材料,等待最後的結果。
楚弄影聽到他們的對話,同樣外出進行尋藥。片刻後,她在棋盤不遠處的角落中找到白色藥草,藥草的數量不多,僅僅有三棵。楚弄影明明曾在地下泉附近轉過一遍,那時她卻沒有見過白草,想來是山洞打開後才出現。
[這是白羽草!專門用來解黒羽草!]藍精靈恍然大悟,[這是一個對稱的神境廢墟!]
原著中,雲破在神境廢墟裏學會治愈招式白羽術,同時在附近采集到黒羽草。這種藥草含有劇毒,僅能被白羽草所解。如果沒有白羽草,就隻能用水係招式白羽術來解。雲破後來用黒羽草給袖箭淬毒,除非敵人能控製毒素蔓延,否則都會被劇毒放倒。
楚弄影和藍精靈都沒想到兩處解謎的地方互相對應,既然白羽術旁是黒羽草,那白羽草旁就是黑羽術,所以雲破才會莫名中毒。白羽術用來救人,黑羽術用來殺人。
楚弄影作為讀者,隻能看到飛翔時空展現的內容,她哪知道還有此事,立馬將藥草帶回去。
木係學長看到白羽草瞪大了眼,他趕忙將手清潔幹淨,虔誠地接過藥草,感慨道:“這可不得了,我還有能用它來製藥的一天,失敬失敬……”
木係學長隻取走一棵白羽草,他小心翼翼地切取部分製藥,又派人幫忙熬製,最後讓文遲暮給雲破灌下去。眾人在旁邊緊張地觀察起來,終於看到溫度計的數字緩緩下降,雲破的臉色也逐漸恢複正常。
大家馬不停蹄地忙碌許久,此時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清閑下來。木係學長指了指剩餘的半棵白羽草,試探地問道:“……請問這個你還需要嗎?”
楚弄影守在雲破身邊,見他進入安穩的睡眠,這才放心下來。她扭頭看了一眼,隨即平靜道:“不要了,你拿去吧。”
木係學院的人肯定不會拿白羽草兌換考試積分,她觀察他們的治療方式,覺得對方有可能是要收藏製藥。白羽草號稱解毒聖品,數量極為稀少,研究價值很高。
楚弄影想了想,又從包裏抓出一把能源石,她將其塞到文遲暮手中,說道:“這些你們拿去分。”
雖然她很貪婪愛財,但絕不會欠人情,人情債是最難還清的東西。如果誰會為靠人情獲得的東西沾沾自喜,那他未來也必然會為這份人情付出代價。她信奉價值交換論,隻要提前將一切明碼標價,就不用再為未知的部分付費,減少許多麻煩。
文遲暮捧著能源石不知所措,沒想到她出手如此闊綽。其他人同樣驚喜不已,他們非但沒有遭遇打劫,居然還發一筆小小橫財,實在令人高興。木係學長沒有再拿能源石,而是幫學弟們進行分配,他顯然覺得半棵白羽草足矣。
“遲暮,這是你的那份!”眾人歡鬧地分配起能源石,呼喚著角落裏的文遲暮。
“我不用了。”文遲暮回避地站起身,他心中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不太想拿楚弄影的能源石。如果他接受對方的酬勞,似乎就跟旁人別無兩樣,透著一種生分。
當然,他們確實也很生分,連朋友都不是。
文遲暮有點自嘲地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什麽。她會在考場裏細細地搜刮稀有材料,卻也會在雲破生病時一擲千金,表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麵。文遲暮覺得自己不過是在見證兩人的感情有多好,像是可有可無的看客。
其他人看文遲暮有點失落地走開,不禁嘀咕道:“這又是怎麽了?”
“失戀了唄,誰讓遲暮來遲了,大佬早有男朋友。”有人見怪不怪地撇撇嘴,拖起長調感慨,“自古多情空餘恨……”
“嗨,換我也想傍大佬,這能源石不香嗎?”
“拉倒吧,那你得被學生會追殺一學期,我看你們誰都受不住!咱們院共和國的學生都被學生會騷擾過,還不是由於曾跟大佬同班?”
眾人不禁唏噓起來,又覺得文遲暮沒跟雷係大佬扯上關係挺好,不然他早就沒有安生日子。
雲破總覺得自己入夢好久,他在熾熱混沌中跨過眾生虛無,卻看到跟現實完全不同的景象。他沒有對母親留下太多印象,也沒有在小巷中遇到打人的小影,甚至夢中的小影跟雷係貓完全不一樣。
她溫柔委婉、語氣嬌俏,總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卻讓他感到陣陣陌生,像是看到空洞的麵具人。她不是雷係異能,而是木係異能,沒有做過武道小狀元,也沒有去過預備班。她並不愛財,她什麽也不愛,總是圍著他打轉,仿佛她唯一的功能就是陪著他。
沒錯,雲破腦海中莫名蹦出“功能”一詞,夢中的小影沒有目標,好像隻有功能性。她沒有古怪的歪理邪說,也不會振振有詞地抬杠,更不會有頻頻閃光的新點子。她對他很好,但似乎隻是好而已,完全無法理解他心中所想。
當然,雲破發覺夢中的自己也不太一樣。他似乎總是在追求力量,想要向旁人證明自己,迫不及待地擺脫臉上傷疤,偶爾顯得偏激而固執。他猶如一把被逼至絕境的鋼刀,隻能在危機中不斷出手,才能勉強地存活下去。
他永遠有打不完的敵人,有無法停歇的鬥誌,有難以了卻的仇恨。這就仿佛隻有他拚命地戰鬥下去,世界才能靈活地轉動,一切才能順理成章地進行。他也有學習的愛好,也有建造新世界的理想,可周圍的節奏太快,迫使他陷入其中,難有心安之處。
雲破縱觀夢中的他跌宕輝煌的成長史,心中卻並不覺得安慰,反而心生一絲遺憾。這是何等可悲的命運,他一定沒感受過跟母親、小影家中煲湯的快樂,一定沒見過屋頂上偷懶時天空的月色,一定沒摸過冬日裏飄進暖屋中小小的初雪。
他的人生中隻有戰鬥,即使站在高處,也什麽都沒變。他仍然迷茫,仍然不知去往何方,隻是過去能將迷茫歸於沒有力量,現在卻是擁有力量後的迷茫。
他沒有母親,沒有雷係貓,也沒有前進的目標。
他會是我嗎?我又是他嗎?
雲破突然心生恐慌,他總覺得自己在此處飄蕩太久,快要找不到歸途的方向。
[破兒,你該回去了,小影在等你。]
“媽媽!”
雲破聽到母親的聲音,他猛地從夢中驚醒,隨即驚魂不定地望著周圍,發現自己仍身處地下泉附近。他察覺自己渾身無力,抬眼便看到愣在原地的文遲暮,更是大為意外。
文遲暮沒想到雲破突然醒來,他遲疑地問候道:“你還好嗎?”
雲破轉瞬就緩過神來,他看到不遠處睡著的學生們,不知昏迷期間發生什麽,禮貌而客套道:“謝謝,好多了。”
他又扭頭環顧,略微擔憂道:“小影呢?”
“她剛剛才睡下,需要我去叫嗎?”
楚弄影今日習得附神術,本就感到渾身疲憊。她下山抓人,又四處找藥,還照料雲破許久,終於擋不住睡意。木係學長讓人輪崗守著雲破,觀察他的情況,便不再需要楚弄影陪著,給她留出一段休息時間。
藍精靈還醒著,它待在雲破身邊,左看看世界核心,右望望木係代碼。
雲破剛做完噩夢,其實很想確認雷係貓的存在,但又不願擾她好眠,便道:“謝謝,不用了。”
文遲暮見他禮數如此周全,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索性官方道:“你還有不舒服的感覺嗎?如果還難受,可能得服藥。”
雲破思維敏捷,出言詢問道:“她請你們過來治療?”
文遲暮遲疑片刻,應道:“對……”當然,那可能不叫“請”。
雲破沉吟幾秒,他取過自己身邊的背包,取出放在深處的能源石,語氣和緩道:“麻煩你們了,如果你們有任何花銷,請不要客氣……”
文遲暮沒想到他和楚弄影一樣,第一反應就是清算治療開銷,他趕忙拒絕道:“不用了,既然是朋友,不用提這些。”
文遲暮沒說楚弄影已經掏過能源石,他不知為何下意識地隱瞞這一點,反而用上模糊的說法。
雲破聞言一愣,他沉默片刻,眼眸幽深起來,平靜地問道:“你們是朋友嗎?”
雲破的聲音很輕,絲毫沒有質問的語氣,卻讓人想到冰涼的刀。文遲暮本可以隨意地敷衍過去,但他望著對方無波無瀾的眼神,竟突然覺得無法說謊。雲破的眼神猶如浸過寒水,瞬間就能將人凍醒。
文遲暮驟然察覺,“朋友”是極為敏感的話題,不單是對楚弄影,對雲破也是如此。
文遲暮索性岔開話題,隨意道:“其實你可以鼓勵她多交些朋友,這樣學院的人也不會對她有太多誤解,不會像現在一樣怕她……”
雲破慢條斯理道:“為什麽她要多交些朋友呢?”
文遲暮凝眉:“她不可能永遠隻跟你做朋友,那你未免有點太自私……”
雲破淡淡道:“我從來沒有阻止過她交友,而是她周圍的人沒達標而已。”
“如果我強逼她跟毫不熟悉的人做朋友,那才是有點太自私。”雲破心平氣和地抬眼望向文遲暮,意有所指道。
文遲暮撞上對方涼薄的視線,瞬間就要對號入座“毫不熟悉的人”。他無言地握緊拳頭,抿了抿嘴唇,感覺對方就差指著自己說話。雲破看似斯文有禮,實際上心如明鏡,完全窺破他的小心思。
藍精靈感受到兩人間不和諧的氣氛,畏縮地往角落裏躲了躲。
雲破麵對文遲暮有點心煩氣躁,他上回還抱有淺淺的愧疚之心,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對方挑釁或示威。他為什麽要出言勸雷係貓交友,難道自己傻到要將她推向別人?對方完全不了解她,又憑什麽光風霽月地說這話?
文遲暮氣弱道:“可你們是朋友……”難道不該改變彼此錯誤的觀點?
文遲暮堅信楚弄影可以破除旁人誤解,實際上她沒自己說得那麽爛,隻要有向外展現的機會。
雲破從噩夢裏醒來本就心情不佳,他剛開始還能禮貌地應付,此時看穿文遲暮的心思,便忍不住笑著嘲道:“因為你已經被她回絕,所以才會來找我,對嗎?”
“她對你說自己不需要朋友,也不想跟任何人產生瓜葛,沒錯吧?”雲破風輕雲淡地笑笑,“我用那麽多年才達到的標準,你上來就想撿現成,未免有點太不公平?”
他陪她度過八年,才慢慢走近她,對方憑什麽來白撿?
說什麽應該多交朋友,不過是沒法達標罷了。
“如果你也能百分百付出,達到她的交友標準,我還會尊重你一點。否則,你沒資格來說我。”雲破語如寒冰,難得有些刻薄。
他從來不怕別人靠近她,隻要他們也能拿出百分百的耐心,他願意為此公平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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