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約定【三】
在南宮婉不知道的地方，唐二娘看著臉色慘白的鬼老四，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魄似的，靠在那裏一動不動。
“二娘，吃點東西。”
“不想吃。”
“二娘，你也受了傷，若是不吃的話，身體不會好的。”陸銘生端著熬好的藥還有一碗白粥，語重心長的說道。
唐二娘收回視線，然後慢慢的看著陸銘生，最終慘然的笑了笑：“大哥……”
“二娘。”
“那個邱三娘已經走了吧。”
“嗯。”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唐二娘歎口氣：“下麵的我也沒有什麽用，大哥隻要帶人在這裏等候便好。”
“二娘你在說什麽呢，咱們四個一直都是在一起的，難道……”陸銘生沒來由的有些恐慌，他之前就在害怕二娘說要離開的事情，但是因為事情緊急所以又覺得不會，這樣的想法讓他越來越不安，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想著那些殺手不要這麽快就走就好了。
可是事情並不是他這麽想就可以了。
特別是鬼老四現在生死未知。
“大哥，我一個女人，這麽多年在外麵飄蕩，也該好好地休息休息了。”唐二娘已經沒有任何興趣去思考了，現在整個腦袋裏麵都是鬼老四替自己擋下那一殺招的模樣，那種在生命最關鍵的時候有人護著你，讓她的心裏都是暖陽。
然而，這暖陽也隻是在這瞬間升起，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這個救她的男人現在躺在床上，連呼吸似乎都要沒有了。原本就泛白的臉色現在透露出一股不祥的征兆，讓她心裏惴惴不安，很怕一閉上眼睛這個家夥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越是緊張越是覺得難受，連續幾日都在睡夢中驚醒，然後慌張的跑過來看一眼，希望對方沒有事。
可是一如既往。
大夫的診斷隻是說，勉強的撐一口氣，能不能醒誰也不能保證。
唐二娘知道，霍玨真的不行了。
“二娘，不要意氣用事。”陸銘生勸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咱們四個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每次都是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我知道，我也不是意氣用事。大哥你也知道我們這麽多年過來了，我……蹉跎不起了。”
她的眼裏麵再也沒有了溫柔小意，也沒有了癡情眷戀，有的隻是深深地疲憊和擔憂，還有一絲愧疚和後悔。這樣的唐二娘失去了令人奪目的光芒，失去了那精神奕奕的色彩，讓人為之心痛。
“對不起。”
陸銘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後悔，好像最重要的寶貝就這樣被弄丟了。他看著這樣頹喪的唐二娘，最終化為一絲悲愴。
“二娘，如果……”
“我是說如果……”
陸銘生開口道：“老四醒過來，傷好了。我們是否可以還在一起？或者，我們……成婚如何？”
唐二娘詫異的看著他，有些不明白，雖然之前已經感覺到對方的後悔，但從沒有想過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陸銘生見對方什麽話都不說，有些著急，但更多的卻是失落。緊張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然後慢慢的沉入那不見底的深淵之中，再也無法救贖。
“大哥，抱歉我……”
“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
陸銘生這一輩子恣意瀟灑慣了，當西山四鬼的老大，幾個人對他也是言聽計從，敬愛有加。特別是唐二娘對他的癡迷幾乎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隻要能夠為他做點事，什麽都願意。
這麽多年過來了，都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對待她了。
現在這個把他當成唯一的女人現如今要離開，這種從雲端跌入土裏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但是驕傲的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最大的底線了。
所以，他不想聽到唐二娘的拒絕，想要維持自己那最後一絲的理智和自尊。
即使這所謂的尊嚴已經並不值錢。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想來老四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若是要去……便走吧。”說完快速的離開房間，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後追趕似的，看的唐二娘也百感交集。
等到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她低頭看著床上的霍玨，輕歎一口氣。
“霍玨……”
開口，這兩個字在舌尖上滾了一圈，眼淚順著臉就簌簌的往下落了。
“醒過來吧，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想法，但是她也知道，若是霍玨不醒過來的話，這一輩子都會背負著內疚和懊悔，還有自責。回報霍玨最好的辦法便是嗬他在一起，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摻雜了其他的情緒，否則的話……也不會長久，不單純的愛意隻是對彼此的折磨和諷刺。
所以注定是沒有辦法和霍玨在一起的。
“醒過來吧，好起來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做。”
唐二娘靠在那裏呆滯的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人。
就在她著急的時候，卻等來了以外之人。
“你說什麽！”
唐二娘的臉色簡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麵前的人：“你是說……你是說……霍玨有救了？”
“當初王妃離開的時候的確留了一枚救命的藥，將軍讓屬下送過來。”那個黑衣人立刻說道，還把手中的瓶子遞過去，“將軍說了，隻要剩一口氣都可以把人給救回來。”
“謝謝……”
唐二娘眼睛紅了，她顫抖的手接過來，然後快速的把藥接過來。
既然是婉姑娘的藥肯定是最好的。
她回房看著臉色青白的霍玨，抿唇說道：“霍玨，這是最後的希望了。”說著就把藥塞到了霍玨的嘴巴裏麵。
她站在那裏靜靜地等著，然而對方的臉色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期待在時間的推移中一點一點的給磨幹淨了，心也越來越沉，難道說……
不可能！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霍玨，努力的睜大眼睛，生怕對方有什麽動靜被自己給忽略了。可是即使這樣也無濟於事，特別是當霍玨的呼吸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然後就這樣沒有了動靜。
“不，不，別這樣！霍玨，霍玨，你不能死！”
唐二娘瘋了似的抓著他的手：“不，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這個世上還有誰知道你是霍玨！”
“再也沒有霍玨了！”
“不要這樣！”
唐二娘抓著霍玨的手放在唇邊哭訴著：“不要死好不好，我才剛剛知道你的心意，我才……剛剛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你……”
在他失去呼吸的瞬間，唐二娘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撕裂開來。這個家夥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在她身邊，即使身體不好也會保護著，從沒有任何怨言。
甚至明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大哥，也從來什麽都不說，就這樣默默地。
剛才她還覺得自己不可能接受霍玨，哪知道在這一刻突然發現……不是不能接受，而是自以為而已。
“求你不要死。”
唐二娘所有的自信和風情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她抱著霍玨就這麽哭著。
眼淚肆無忌憚的低落在霍玨的身上，她抱著男人的手就這樣坐著。
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麽難受，這個人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就在她哭的不能自已的時候，被抓在手心裏麵的那隻手微微一動，然後輕輕地抓住她的手。
“霍玨？”
唐二娘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特別大，含著眼淚的眸子把臉的妝容弄花了，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但是卻讓霍玨恨不得把人抱在懷裏好好地看一看。
“你說……”
“願意……陪著我……”
“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