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第727章 天皇震怒
東京皇居。
裕仁天皇病倒了,給氣的。
陸軍總參謀長閑院宮載仁,還有陸軍大臣寺內壽一魚貫走進裕仁的寢宮時,發現中醫正在給裕仁診脈,裕仁信奉西學,幾乎將畢生精力都奉獻給日本的西式改革大計,但是唯獨有一樣事情例外,裕仁不信西醫。
每當生病,裕仁更願意看中醫。
中醫給裕仁診完脈,開完方子,就準備告辭。
寺內壽一攔住中醫,沉聲問道:「陛下的病情如何?」
中醫連忙搖頭說道:「陛下的病情並不嚴重,不過是中氣鬱結,只要靜心調養一段時間,外加輔以湯藥,很快就能夠恢復了。」
「喲西,拜託了。」寺內壽一微微鞠躬致謝。
「不敢,不敢當。」中醫趕緊閃開半個身體,又叮囑閑院宮載仁以及寺內壽一說,「親王殿下,還有伯爵閣下,且不可讓陛下太過操勞。」
「哈依。」寺內壽一再次頓首,中醫這才轉身走了。
寺內壽一這才跟著閑院宮載仁走到了裕仁的病榻前。
寺內壽一是剛從華北方面軍司令任上調回國,接替板垣征四郎擔任陸軍大臣的,早在兩年前,寺內壽一就擔任過陸軍大臣,二二六事變還是他鐵腕鎮壓的,所以擔任陸軍大臣對於他來說也是輕車熟路,裕仁用起來也是十分趁手。
裕仁微微睜開眼,掃了兩人一眼,說:「皇叔祖,寺內桑,你們來了?」
閑院宮載仁和寺內壽一深深鞠躬,後者又惶然說:「臣等無能,害得陛下夙夜憂心中國事件,以致纏綿病榻,臣等內心深感惶恐。」
「行了,行了。」裕仁擺了擺手,說道,「這些就不要說了。」
「哈依。」寺內壽一重重的頓首,然後乖乖閉上了自己嘴巴。
寺內壽一這老鬼子其實老奸巨滑,剛才的這一席廢話看似沒什麼營養,其實卻在不經意之間,把首先提及正事的差事扔給了閑院宮載仁,寺內壽一知道提及正事,裕仁天皇必定會震怒,所以這苦差事還是交給這位老皇叔祖的好。
果不其然,裕仁真把目光轉向了閑院宮載仁。
閑院宮載仁其實也不想觸霉頭,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陸軍總參謀長?
當下閑院宮載仁硬著頭皮說道:「陛下,九江之戰的詳細戰報仍然有待查證……」
「查證?」裕仁聞言立刻大怒,粗暴的打斷閑院宮載仁說,「查證什麼?還有什麼可查證的?事實還不夠清楚嗎?美聯社的記者都已經寫成了通訊稿,都已經在日內瓦萬國宮的國聯會場上公諸於眾了,我的皇叔祖,這回帝國丟人丟到國聯了!」
閑院宮載仁的老臉立刻垮下來,被裕仁訓的半個屁都不敢放。
寺內壽一站在閑院宮載仁身後,內心裡卻有些小得意,嘿嘿,幸好老子反應快,不著痕迹之間把這皮球踢到了老載仁腳下,要不然現在被天皇陛下罵得狗血淋頭的就是他這個陸軍大臣,而不是閑院宮載仁這陸軍總參謀長。
裕仁的怒火被勾起來,兀自在那咆哮:「丟人,恥辱!這簡直就是帝國有史以來最大之恥辱,堂堂一個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卻讓中國一支規模不足一個團的地方部隊一下再下然後三下,這算什麼?演習嗎?過家家?」
閑院宮載仁和寺內壽一沉默以對。
裕仁余怒未消,接著大聲咆哮道:「板垣不是很能打仗,他不是很能打仗嗎?在山西他不是曾經以半個師團打垮中國三十一個師嗎?怎麼到了九江,他就不靈了呢?唵?怎麼碰上徐銳,板垣立刻成了不會打仗的菜鳥?恥辱,簡直就是恥辱!就算隨便從陸軍大學找一個學員去指揮,恐怕也不會敗得如此之慘!」
正好內侍煎好了葯送進來,請裕仁喝葯。
但裕仁現在哪有心思喝葯?一甩手就將葯碗打翻在地上,碗里葯汁灑了一地,那個內侍嚇得趕緊跪在地上,拿衣袖去擦拭地上藥汁。
裕仁怒火中燒,瞪著閑院宮載仁責問道:「皇叔祖,板垣在帝國諸多將官中,已經算是能力最為出眾的了,卻還是慘敗在徐銳手下,你老實告訴我,帝國是不是拿這徐銳沒有任何辦法了?是不是無論派什麼人去結果都一樣?」
「這倒也不是。」閑院宮載仁連忙說,「此前徐銳之所以屢屢給皇軍造成重創,最為主要的因素,還是因為皇軍將過多的兵力投入到了正面戰場,因此導致了後方的空虛,這才給了徐銳各種可趁之機,才有了皇軍的連續失利。」
稍稍停頓了下,閑院宮載仁又接著說道:「眼下正面戰場的攻勢已告一段落,接下來皇軍就會強化廣大佔領區的治安狀況,華中派譴軍也就可以抽調出重兵集團,以雷霆萬鈞之勢對徐銳的大梅山老巢發動全力掃蕩,老臣相信,這次皇軍必定會取得勝利,徐銳的部隊必定會被趕出大梅山,必定會遭到粉碎。」
裕仁卻明顯不太相信,皺眉說:「真是這樣?之前的失敗只是因為兵力不足?」
「事實確實如此。」寺內壽一知道他必須站出來說話了,要不然就真把閑院宮載仁往死里得罪了,當下接過話茬說道,「比如說伏見宮殿下的遇刺,完全是因為當時上海派譴軍的主力已經推進到南京,這才導致無錫一帶兵力空虛,給了徐銳所率領的暫編七十九師殘部行刺伏見宮殿下的機會。」
稍稍停頓了一下,寺內壽一又接著說道:「再比如南通之戰,及川口支隊對大梅山的第一次掃蕩,也是因為兵力不足所以才會失利,要是當時這兩支部隊不是一個支隊,而是一個主力師團,結果就將截然不同。」
裕仁勃然大怒道:「那第十師團對大梅山的二次掃蕩的慘敗,又怎麼說?」
「這……」寺內壽一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閑院宮載仁便趕緊接過話茬,說道,「第十師團卻是因為小豬義男輕敵所致,再加上當時大梅山區連續乾旱,以致山區嚴重缺水,這才導致第十師團因為缺水而告崩潰。」
裕仁立刻抓住了閑院宮載仁的語病,說:「小豬義男會輕敵,焉知再派個人去,就不會輕敵大意?板垣征四郎如此能打的一員虎將,最後都被徐銳戲於股掌之間,皇叔祖,你敢保證再派個人去就能比板垣更好?」
「這個……」閑院宮載仁立時啞口無言。
這個擔保閑院宮載仁還真就不敢做,因為徐銳確實太能打了!自從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以來,國民軍中也湧現了不少能打的虎將猛將,但是沒有一個能像徐銳這樣,總能以少勝多打得日軍潰不成軍,光是栽在徐銳手下的將官都已經快有二十個了!
不過,讓閑院宮載仁感到略微鬆口氣的,是裕仁的怒火終於平息下來。
裕仁盯著剛才被他打翻在地的葯碗碎片,幽幽說道:「記得朕年幼之時,皇爺爺曾經對朕說過,西醫有西醫的好,中醫有中醫的妙,西醫治標,中醫治本,但是無論治標還是治本都不免有失偏頗,唯有標本兼治,方為正道。」
閑院宮載仁連聲附和:「先皇兄所言極是,老臣深以為然。」
裕仁擺擺手,又說道:「行醫需標本兼治,治國亦該如是。」
閑院宮載仁還聽得雲里霧裡,寺內壽一卻已經品出味來,說道:「陛下的意思,派人招降徐銳?可是這,恐怕不可能吧?」
「什麼?招降?」閑院宮載仁失聲叫道,「這絕對不可能!」
「試都沒有試,怎麼就敢斷言絕無可能?」裕仁很不滿的瞪了閑院宮載仁一眼,又自顧自接著說道,「行醫需標本兼治,治國視事也需政治軍事並舉,政治手段解決不了,就付諸以軍事手段,當軍事手段不靈了,就應該換以政治手段解決之!」
頓了頓,裕仁又接著說道:「當初馬占山在滿洲的聲勢,不比今日之徐銳稍遜,關東軍以重兵出擊,卻始終不得寸進,最後換之以政治誘降的策略,馬占山不就乖乖入榖,擔任了滿洲國的軍政部長?」
寺內壽一說道:「可最後馬占山還是反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裕仁不以為然道,「一碼歸一碼,馬占山的先降而復叛,並不能說明政治軍事並舉的策略不對,當軍事手段不奏效時,就應該果斷換之以政治手段,朕以為應該立刻派人與徐銳進行接觸!」
閑院宮載仁皺眉說道:「可應該派誰去呢?」
「那是你們的事。」裕仁舒了口氣,又說,「朕只知道,如果徐銳步馬占山後塵,宣布效忠南京維新政府,則對於中國的主戰派,不啻於穿心一劍!中國的抵抗意志及決心,也必定會發生極大動搖,總之,此事若成,中日戰爭之局面必將大相徑庭!」
閑院宮載仁扭頭看看寺內壽一,兩人都有些心動,這個想法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是如果真的成為現實,那影響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