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9.第2169章 投鼠忌器
幾個小時后，徐銳回到了五家山要塞。
「你說什麼？蘇聯方面居然同意了？！」不等徐銳說完，王滬生便驚喜莫名的大叫了起來，「蘇聯方面真的同意援助我們一整套的工廠？」
「不是援助。」徐銳搖搖頭，又說道，「是直接將工廠搬遷到琿春嶺東麓！」
「就只是工廠搬遷啊？」王滬生聞言，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癟落下來，又道，「害我白高興一場。」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老徐，合著這趟海參崴之行什麼都沒談成，你就白跑了一趟，原來老徐你也有吃癟的時候。」
「吃癟？」徐銳嘿然道，「我什麼時候吃過癟？」
「還嘴硬，這次不就吃癟了？」王滬生哼聲道，「某人動身前去海參崴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向我保證，說是一定能說服蘇聯人，把全套的工廠給討回來，可最後卻只是讓蘇聯人把工廠搬遷到琿春嶺東麓而已。」
徐銳笑道：「只要工廠搬到了琿春嶺東麓，那還不是我們新一團嘴邊的肥肉。」
王滬生道：「就算是到嘴的肥肉，關鍵是，老徐你敢下嘴么？可別綳了牙口。」
「綳牙口？」徐銳嘿嘿一笑，又接著說道，「老王，你信不信，我可以堂而皇之的給搬遷到琿春嶺東麓的蘇聯工廠下令，讓他們把生產的武器裝備及彈藥供應給新一團？我讓他們提供高射機槍，他們就絕對不敢提供莫辛納甘。」
「你就吹。」王滬生哼聲說道，「使勁的吹，說的你好像是蘇聯遠東方面軍司令似的。」
「我的確不是蘇聯遠東方面軍司令。」徐銳嘿嘿一笑，又道，「不過，就算是蘇聯遠東方面軍司令員薩武什金少將，也得聽我的！」
王滬生道：「呀，越吹越來勁了？薩武什金也得聽你的？」
徐銳便不再藏著掖著，正了正臉色，對王滬生說道：「老王，我不逗你了，現在鄭重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斯大林已經同意在遠東組建一個聯合指揮部，統一指揮蘇聯遠東方面軍以及東北抗日聯軍，也就是咱們新一團！」
「你說啥？」王滬生便立刻大叫道，「聯合指揮部？」
「噓。」徐銳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壓低聲音說，「老王你嚷嚷啥？這個電令可是絕密，至少在鬼子進攻蘇聯濱海邊疆區之前不能公開示人！否則，就有可能導致日軍進攻濱海邊疆區的時間提前，這就會嚴重影響我們構築琿春嶺要塞的進程！」
王滬生便立刻咕嘟一聲，將後半句的大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王滬生才終於恢復平靜，問道：「老徐，你說的是真的，斯大林同志真的同意在遠東組建聯合指揮部？」
「這還有假。」徐銳道，「當然是真的。」
「太好了！」王滬生道，「這下咱們新一團有希望了！」
徐銳聞言立刻不樂意了，哼聲道：「老王你什麼意思？合著如果沒有組建聯合指揮部，我們新一團就沒有希望了？」
「呃，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滬生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新一團終於不用再孤軍奮戰了，終於有了盟軍了！」
停頓了一下，王滬生忽然又反應過來，皺眉說道：「咦，不對啊，就算組建了聯合指揮部，蘇聯遠東方面軍的兵力也是遠遠超過我們新一團，所以我們只能處於從屬地位，到時候能分到的武器彈藥以及物資怕是少得可憐。」
「從屬地位？」徐銳哼聲道，「老王你多慮了，雙方地位是對等的。」
「地位對等？」王滬生說道，「老徐，你覺得一個團跟一個方面軍的地位能對等嗎？」
「為什麼不能？」徐銳說道，「咱們新一團雖然只有一個團的編製，但是不用兩年，就可以擁有五萬甚至於十萬的部隊！但是蘇聯遠東方面軍卻只會越打越少，現在是五萬人，過兩年或許就只剩下兩萬甚至更少！」
頓了頓，徐銳又說道：「所以，到時候雙方的關係或許真會有主從，但是處於從屬地位只能是蘇軍，而不會是我們新一團！」
「你就胡吹吧。」王滬生搖頭笑。
不過讓徐銳這麼一說，王滬生也覺得在將組建的這個聯合指揮部里，新一團的確可以做到跟蘇聯遠東方面軍對等，因為斯大林在電報中提及的聯合的兩個主體，一個是蘇聯遠東方面軍，而另外一個則是東北抗日聯軍。
現在東北抗日聯軍就只有新一團，所以，新一團完全可以代表抗聯！
頓了頓，王滬生又道：「對了老徐，你在這個聯合指揮部里什麼職務？」
徐銳聞言一張臉便立刻垮了下來，說道：「能是什麼職務？我現在就只是一個團長，國民政府頒發的正式軍銜更只是一個陸軍少校，你還指望斯大林會讓我這個少校當總指揮？他能給個參謀主任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看到徐銳苦著個臉，王滬生卻反過來安慰他道：「老徐你也別太泄氣，就憑你在蘇芬戰爭中的傑出表現，無論斯大林派誰來擔任聯合指揮部的總指揮，哪怕是派你的老搭檔鐵木辛哥同志前來遠東，最後只怕也得乖乖的聽你的指揮。」
「那是！」徐銳嘿然道，「這個遠東聯合指揮部，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呀嗬。」王滬生笑道，「剛說你胖，你小子還真就喘上了，還要臉不。」
剛說完，兩人便相對哈哈大笑起來。
……
琿春縣，鬼子第七軍司令部。
自從撤孩子琿春嶺之後，鬼子難得的過了幾天清靜的日子。
這天山下奉文一如往常般起個大早，正在作戰室研究地圖。
小林淺三郎陪伴在山下奉文的身邊，一邊不時的幫山下奉文遞上圓規、角角等工具，一邊隨口說道：「司令官閣下，進剿五家山要塞的軍事行動已然是暫時中止，現在各個師團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先將釜底抽薪的策略繼續執行下去？」
小林淺三郎說的是將琿春縣城的百姓，以及圖們、延吉、汪清諸縣的中國百姓、甚至於羅先、羅津的朝鮮百姓強行遷往遠東屯邊，這樣做一來可以充實遠東邊疆，二來還可以在新一團周邊製造出一個無人區，有效遏止新一團的壯大。
山下奉文眉頭微微一蹙，放下手中的角尺，說道：「小林君，你覺得可以在新一團的阻撓下，將琿春縣城甚至圖們、延吉、汪清諸縣的百姓遷往遠東嗎？」
小林淺三郎沉吟著說道：「之前搬遷百姓時，只投入了一個師團的兵力，由於兵力嚴重不足，所以才會遭到新一團的襲擊，不僅十六個鄉鎮的百姓全讓新一團劫走，參與行動的第三十八師團更加是死傷慘重！但是……」
停頓了一下，小林淺三郎又道：「但是現在，琿春縣境內卻駐紮了四個主力師團，兵力上已經十倍於新一團，此時再搬遷琿春縣城乃至圖們、延吉、汪清諸縣的百姓，新一團就算是想要阻撓，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吧？」
「小林君，你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山下奉文擺擺手，又道，「如果僅僅只是搬遷琿春縣城的老百姓，根本就毫無意義，而如果要將周邊的圖們、延吉、汪清及羅先、羅津等縣的百姓全部遷走，這卻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停頓了下，山下奉文又說道：「不僅需要動用的兵力十分龐大，而且曠日持久，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遭到新一團的襲擊！尤其是徐銳手下的那支狼牙部隊，將給參與行動的各個主力師團造成難以估量的重大傷亡！」
小林淺三郎便立刻不再吭聲了，因為山下奉文說的全都是事實。
不過沉默片刻之後，小林淺三郎的眸子深處忽然掠過一抹凶光，滿臉猙獰的道：「司令官閣下，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實施殘酷的三光政策吧！將五家山要塞周圍一百公里範圍殺成無人區，這樣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山下奉文的眸子里也有凶光一閃即逝，以三光政策將五家山要塞周圍一百公里範圍殺成無人區，效果的確是差不多的，也一樣可以有效遏止新一團的壯大，因為新一團無法從周圍得到人員補充，就會越打越少、越打越弱。
但是很快，山下奉文眸子里的凶光就黯淡了下去。
搖了搖頭，山下奉文說道：「小林君，還不到時候！」
停頓了下，山下奉文又道：「小林君，別忘了石原君的前車之鑒。」
小林淺三郎聞言頓時之間便心頭一凜，石原莞爾因為完全不顧忌東三省的民心，肆無忌憚的抓捕奉天周邊百姓當人質，結果在整個東三省引發了大範圍的反叛，要不是遠東方面軍緊急回師鎮壓，只怕東三省現在早已經是徐銳的天下了！
現在這場大規模的叛亂才剛平息下去，這時候搞三光政策的確不妥，萬一再次引發東北大面積的叛亂，那就得不償失！
這就是古人說的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