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潯雨仙子 第二十七章 長老們的怒火
夜幕山隘,空穀傳聲。一一接連起伏,種種形態的連綿。
深空下的夜幕海岸,在不休傳唱浪濤的寂滅與不甘。
萬民共聚,搭起火源。
燃起的熊熊篝火,驅走陰冷黑夜。讓這無情無邊的海水,反射人們親切的笑臉。
鋼鐵支架,滿掛屠宰好的牛羊,豐足的大塊肉上,勻灑胡椒與鹹鹽。不斷旋轉,隻為烘烤中更進一步香汁飽滿。
肉肥脂厚,濃鬱四溢。足以使每一位大饕客,口中流涎。大壇大壇的芳醇美酒,一一開封,十裏內外,已聞香甜。
圍繞烈焰,載歌載舞。彩綢紗燈,滿滿承載這盛大歡欣的場麵!
安寧僻靜的潯雨小鎮,這份熱情與親切,怕再是麻木堅冰之人,亦不由敞開心底裂縫,融入其間,擁抱這一分難得的溫暖。
大帳。
一陳舊涼席,邊角被蚊蟲咬壞,折疊雙層,貼在地麵。簡單鋪設,便是坑窪沙礫碎石也遮掩不全。
一小木桌,擺幾大塊剛烹熟牛腿肉,幾壺鎮中最常販賣的米酒,燈下,還顯表痕的浮糟渾濁不堪。
兩位老者,顧坐相對。各飲杯中物,未有寒暄的意思。
短發直立的山長老,狠狠撕下一條牛肉。咀嚼幾下,全不知味兒的道。“眨眼,已去幾十寒暑,這舒心場麵,不知還能經曆幾回,”
對座之人風長老,放下折扇。一口酒水入腹,責備說。“老東西,就不討喜,當此歡樂之時,偏來掃人酒興,”
瞪其一眼。“人到年紀,就不認老也不行。想當年五六斤肉,眨個眼皮就吃抹幹淨。可現在,吞幾口都難了,”
一攬羊角須,鄙視。“這點,你比不上我。老夫體格強健,關注養生,四季交替,不論早晚。哪怕再活幾十年,也輕鬆容易的很。
老家夥,你既覺體力不行,不若趕快退位讓賢,返回你那破馬圈,反正鎮中有你沒你一個樣,”
起身。“酸秀才,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遇事,你也就動動嘴皮子,臨敵,比兔子跑的都快!”
對視。“我這叫審時度勢,明章法,知進退,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隻一味猛衝,不撞南牆不回頭,才是真的丟人現眼!”
抬頭。“當初小燈山,不知誰,被打的抱頭鼠竄,連軍旗都扯的破破爛爛,”
不屑。“我不記得,是誰藏坪野溝,中小毛賊埋伏,潰不成軍,褲子都顧不上穿!”
借酒發揮,明朝暗諷。
二者極力悉數對方曾經狼狽,狠揭瘡疤。
這時,人聲漸近。
一身著藍衫老者,抬簾走進,一副不大情願之色,十分疲倦。問候一句,便凝神戒備。片刻緊捏鼻子,似很難忍受帳內二人的滿嘴酒臭!
搬凳遠避,掏出一整潔手巾,將椅麵擦拭再三,才一撩下擺,落座隻靠一點點邊緣。不想看兩位醉醺醺的老家夥,開口的興趣也是欠奉。
山長老,急不可耐。“老水,總算等你大駕歸來,怎樣,老大可有什麽囑咐安排?”
水長老拗不過,用衣袖大力揮開這股酒息。“倒未有。潯雨基本賽程,均告結束,餘後幾日,也輕鬆些。
明日民眾投票,隻需我們統一出席見證即可,老大頭疼的是,今年賽事造成的種種虧損,恐怕激化矛盾。希望我等勤加輔助,盡快安撫人心。
還有,對於這屆參選女孩,他等咱們意見,畢竟這頭等大事,須謹慎再三。
詳細的,包括參選者考核成績,處事表現,綜合素質,儀態底蘊,還有其它一係列上位之前亂七八糟考量。
實不相瞞,若非我留一心眼兒,今晚就回不來了,”
風長老搖動折扇,遞上成績單。“今年選舉,成績是有些慘。知根知底的鎮中部族,較大幾個家族之女,多出變故,全部落選。隻剩莫娜一人,鼇頭獨占。
難琢磨的是,三十七號,三十八號一對姐妹就像兩匹黑馬,意外殺過所有比賽。
下屬探查,兩女出身隻是尋常村中小戶人家,賽事過程,多是運氣,若承大任,怕有困難。勉強接任,以後的路也不會好走,”
山長老,一臉煩躁。“難辦。
晃晃悠悠幾十年,歲月不等人那!
老夫可不想今年一腔熱血,再付出東流。想我這行軍布陣,一身武藝本領,帶入棺材,豈非後繼無人?”
不屑。“腆著臉說,你那上竄下跳耍猴的樣兒,叫什麽狗屁本領,潯雨將軍麵前,都走不過十合!
哪像我,懂天侯,明風水,觀地脈,察人心。這種種手段一身策術失傳,才真是可惜,”
諷刺。“老泥鰍,你有什麽可吹的!
滿懷自信帶大家到東海小門山,沒走幾裏地,便大軍迷了路,若非遇一本地老將,非活活把我們餓死在那!
你這觀天之法,怕是跟驢學的吧!”
火衝。“明明是你貪功冒進,趁雨夜行,不等斥候歸,才誤入迷途,看見一個猴屁股,你就非當導向燈,”
水長老無意看二人鬥氣,神色黯然。“想想,當時自己還是那征討四方小小兵卒,如今已滿頭華發。
若這殘年,真能培養一位‘潯雨’出現,上天報道時,也好有臉麵對大將軍作一交代。懇請二位別在義氣相爭,為前途大計考慮,”
撥弄篝火,直接道。“接班人的話,我選莫娜!
多方評價甚高,更是這屆測試成績最優秀女孩。她自小修習武技,其族對我們以後發展大有裨益。尤其那一份不讓須眉之氣,有將軍三分神似。
老夫這沙場打拚本事,她定能學以致用,”
眺望火焰,出神。“莫娜,我不看好。
說我自負清高也好,酸腐儒生也罷。在下認為,打打殺殺,對今後形勢,並未能起到多大作用。
莫娜生性晦暗,毒辣陰狠,這樣一個孩子,日後會很危險!
我思考的是,一個女孩,資質或不那麽優秀,容貌不那麽過人,但隻要識大體,懂風勢,能順利完成任務,便能促進我鎮以後的和諧提升。
三十七號,大膽活潑,有朝氣,可作參考,繼承我們衣缽,”
連連搖頭。“潯雨將軍在世,平生堅強,作風勇敢。世人無不翹首,敬重愛戴!
若此大賽無端挑選一資質平庸女孩,繼任將軍大人的未來,那幾十年辛辛苦苦的審核測試,還有什麽意義!”
指責。“那你就想傳授子弟好勇鬥狠,培養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成!”
抗議。“胡說,莫娜還小,怎會如此,我們隻稍加關注,她定有一番大作為!”
凝重。“難不成,你老家夥還死心不改,幻想,咱們有朝一日打進帝都,造反奪位,還潯雨將軍一個公平?
醒醒罷,你我已是一腳踏進棺材了,還想那些不切實際東西,遲早步她族後塵,”
指責。“真酸秀才,不求上進!”
反駁。“身大無腦,冥頑不靈!”
鬱悶。“二位,別動手,別動手,你們要是頭破血流,上台可不好看,咱這是私下討論,君子協議,”
異口同聲。“跟這酸菜(蠢牛)沒的商量!”
空氣,靜下來。
水長老,起身告罪。“二位想法,我已明白,我自會向,”
一致對外。“停,你先別走!
老水,怎麽著,又準備向老大打小報告,不地道!
你讓我倆說意見,那你推薦誰?”
懼怕兩人粗手粗腳,連連退後幾步,細心撫平胸口衣襟褶皺,方一副肅容道。“老夫決議,三十八號,”
二老聞聽,頓時大驚!
一人身型不穩!
一個把扶邊牆!
吹胡子瞪眼,慌裏慌張的簡直要將桌子蹬翻了!
驚呼。“啥,啥,你說啥,你是不是在做夢,胡說八道呢?
如此大事,這可不能開玩笑!”
認真。“不是。”
製止。“這可不行!”
大聲。“真的不行!”
咬牙。“肯定不行!”
擺手。“絕對不行!”
堅毅。“沒錯,千萬不能選!”
咬牙。“選誰,也不能選她!”
附和。“哪怕潯雨這屆大賽再次掛零!”
同聲。“我們做好了對上老大時的判官臉色!”
這怨氣鼓鼓的,這怒火大大的,水長老反一臉驚奇,詢問。“你們,這是何故?
兩位大人,我隻投票給一位選手,實事求是,因何這麽大敵意,那小女娃,哪裏得罪了你們不成?
作為官方重要管理者,偏見,傲慢,暗藏私心,可是萬萬要不得的,”
反問。“你分明,裝糊塗。她有哪點,能裏,哪麵,能繼潯雨將軍大任,你說!”
平淡道。“她通過四場考核,”
二老,氣的無力。
恨不揪住水長老那梳理不帶一點毛躁的頭發,扔出帳篷去!
怒聲。“不是這點!”
訝異。“那老夫不懂了,”
解釋道。“那女孩,不合乎潯雨大賽初衷!”
附和道。“是,根本沒有作為潯雨接班人的可能!”
疑惑。“理由?”
想到。“她,太過,嫵媚,”
附議。“妖豔,”
念及。“單純,”
想到。“嬌柔,”
點到。“脆弱,”
吐露。“無力,”
承認。“哀怨,”
思考。“怯懦,”
搖頭。“膽小,”
指責。“任性,”
想及。“品性不端!
肯定。“一直愛惹問題,”
提醒。“視法度為無物,”
判決。“更不會守規矩,”
埋怨。“賽事中還常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縱情縱意,眉來眼去,”
水長老撓頭,吸一口氣。“這麽說,在你們看來,這女孩就是個狐媚,當真一無事處了?”
同時點頭。“沒錯!
或許她有著一些優點,但完全不符我們的考核標準。想想潯雨大人在世,那是何等的光芒蓋世,威風凜凜!
總不能,你讓接替她的人,是這樣纖纖細細哭哭啼啼的小貓咪,撒嬌諂媚,成何體統?”
歎氣。“別的還好說,但咱們畢竟行伍出身。行事法隨,軍紀嚴格,你難道請這麽一位弱不經風的千金小姐,領回家當公主伺候!”
認同。“看她那對月捧心,哭天抹淚的姿態。怕是遇一隻毛毛蟲,都會喊人救命!”
摒棄。“動不動撒嬌,不時就哭鬧,這副樣子,簡直是給潯雨將軍光輝形象抹黑!”
鄭重。“尤其關鍵,當繼承者培養的高貴女子,要多次出席公眾場合,她這姿態如何能登的了台麵?”
一番夾槍棍棒,大錘亂砸,就是這學富五車的水長老,一時竟也找不到話語權!
隻尷尬一笑,權當善意聽完。
二老,見他完全死豬不怕開水燙架勢,就知道說的沒起多大效用。
更氣。“且聽,你選她理由,”
淡淡道。“古往今來,萬事剛則易折,物壯則老。柔弱,勝剛強。
老夫有幸在賽事環節中,能親眼見到一位女孩,能超過我的數算,抵達另一番境界。這本身,就很不一般。
細細感覺,有一種異常特別的氣息,在她身上體現,新奇而充滿奧秘。
或許她不如其她女孩那般強勢,甚至嬌柔一些。然她有著一股純淨,一種合乎自然天性的堅韌。”
不為所動。“說破天,我不同意!”
雷打不動。“老夫,更不接受!”
月過雲層,鼓點越敲越響亮。二老高高仰著頭,善意的‘目送’水長老遠離!
意見不合,麵麵相覷。最後,將目光對準一直呼呼大睡漠不關己的石老家夥。
上前,一陣猛搖!
惺忪睡眼。“如此繁鬧,天亮了?”
抱怨。“你這老鬼,啥事不顧,現不到半夜,天亮個甚!”
石長老,倦意未消,盯著突突突突燃燒的燭火,又顧自慢慢解開外套,神態放鬆欲倒下繼續大睡。
困道。“方才多飲一杯,忘脫外衫。難怪,睡得不大舒服,”
拉住。“石頭,你倒清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睡大覺,先告訴你,老大回來了!”
哈欠。“要來便來,”
頹喪。“又臭又硬,還真無人治的了你,這賽事,他在等我們消息匯報,你作為長老之一,怎也要交代一二。”
恍惚。“你們意見?”
山長老咬牙切齒,隻得重複一遍。“老夫,推選一號。論條件,論背景,論實力,莫娜,當為接班人的最佳選擇!
在現實階段,她最有希望讓本鎮有一番強盛的未來。”
風長老,仰麵朝天。“我認為莫娜,心計黑暗。若一徹頭徹尾的雙刃劍,傷人也會傷己。
我意,陽光開朗的三十七號,叫什麽,豬,豬心的。那孩子資質雖普通,但對以後發展不會有阻礙,”
明白。“老水?”
歎息。“他,最怪,選擇三十八號,叫艾雨的小可人兒!
剛隻碰他一下,那頑固,便臭毛病又犯,現在肯定回去燙衣服了,人言他是一絲不苟,我看是無藥可救!”
大口哈欠。“好,知道了,”
山,風,兩位老者。心中,流過一不好預感。“老石你,不會是,”
承認。“棄權。”
祈禱。“這次不能!”
歪倒。“老夫不懂應酬。”
一致鄙夷。“你這鬼精鬼精的老家夥,非要棄權?”
一臉平靜。“然也。
老夫向來大事不含糊,小事不關注,聽老大之命,保持中正,”
咒罵。“可恨!”
鼓勵。“其實,二位無需這般緊張。這大賽,咱們無非‘觀摩’走一過場。老大,才是大賽最後決斷者不是?
萬一,砸鍋砸場子,咱們離風口遠些,也不需負粘帶責任,”
空間,不再言語。
同道,這老家夥還真是雞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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