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饑餓過後
“寧師兄他們信了？”顧辰生問道。
“他們不信也沒辦法，畢竟嘴長在我身上，隻要他們不想殺我，可不就任我胡編亂說，而且我說當時是因為害怕，以為遇著土匪了，而且之所以會跟軍營那邊同行，是因為之前在營地裏，自己撿了一大塊金子，交給了一個發須黑白的老人這才肯捎自己一程，現在自己被人給劫持綁架了，那幫家夥才不會出來找呢。”
“你這麽說寧靜師兄不會繼續打你吧。”顧辰生關切道。
“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感覺大不了就讓這小子給打死吧，結果寧靜聽說我是難民後還沒有表示，他們那群人中的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卻是開口說讓寧靜放了我。你也能猜到吧，這個姑娘就是你寧靜師兄的青梅竹馬。”
馬昭頓了一下，繼續道：“一個小姑娘說的話才有多少分量，我當時感覺寧靜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正等著挨打，結果誰知道你嫂子說完後，寧靜那個家夥居然真的就把我給放了。”
馬昭興許是站累了，他拉著顧辰生就近坐在武院門口的一棵大樹下，繼續道：“她叫小花，沒姓。其實他們那個莊子裏大部分人都沒有姓，你寧師兄以前叫啥來著，哦.……對了我記得小花叫他小草來著，小草小曹……我到現在都懷疑，老師給他起名是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咳咳.……師兄跑題了。”顧辰生提醒。
“哦哦.……寧靜把我放了，我當然馬上就跑回了營地，結果那幫家夥，受了老師的命令根本不放我進去。那時候隊伍離開我生活的城鎮至少有百十裏的路程，冰天雪地的天氣僅憑一人根本就沒辦法回去。老天爺啊真是不作美.……”
馬昭感慨：“我被趕離營地的時候，天上又恰好下起了雪，暴雪……感覺沒過多久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我走著走著，好像就昏了過去，再次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寧靜那張臉。當時我可是嚇了一跳，還以為被這家夥打傻了，什麽放人，什麽回營被拒，都是幻覺。”
“噗嗤.……”顧辰生又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見到馬昭無奈地眼神後，連忙正色道：“是寧師兄救了你吧。”
“是啊，好人壞人都讓他給做了。”馬昭點了點頭：“那小子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放了我之後又跟著我回了營地，見到我被趕離後，又是偷偷跟蹤我，直到我昏迷不醒後，把我給扛回了之前他們棲身的那個山洞裏。”
馬昭掃了一眼顧辰生，道：“你可別想什麽篝火前，醒了有熱湯……那個山洞裏啊凍死個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杯熱水一口幹糧是多麽的珍貴。老師可能就是出於這個目的才教訓我的吧.……”
馬昭感慨著：“當時算上我十幾個人吧，就這麽大一塊.……”
馬昭比劃了半個拳頭大小的圓，道：“黑黑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的肉.……每個人隻能扣指甲蓋那麽大小的一塊，放在嘴裏含著解餓。”
“寧靜說，渴了就去外麵自己抓把雪，一次不要吃太多，要不然會凍死。”
馬昭回憶道：“就那樣過了大半天吧，外麵的雪停後，寧靜他們幾個就說要往北走，問我要不要一起。”
“你們一起去了樊城？”顧辰生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麽可能，我當時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了。且不說大雪封山有多難走，就憑寧靜手中的那塊幹糧，我們也不可能撐著走到最近的一處城鎮。”
“如果真的要走，這十幾個人裏，必定會有人死。”
“我告訴寧靜這件事後，寧靜說他們這個隊伍最開始是五十多個人，留下來就一定會死，走，或許還有活著的機會。”
顧辰生沉默了。
馬昭也是緩了好一會兒，這才道:“我當時看著他們那一張張的臉，說實話腦中一片空白，然後我就發瘋似的跑向營地，邊跑邊喊，你們不是賑災嗎？這裏就有十幾個災民！憑什麽不給他們糧食吃。”
顧辰生沉默地聽著。
“大雪把道路幾乎堆成了一般高，我一腳深一腳淺地往營地方向跑，結果半路上滑了一跤，直接朝著一塊凸起地岩石上撞去.……”
“啊？”顧辰生一驚，雖然知道馬昭肯定會沒事，但還是發出了驚呼聲。
“我當時眼睛一閉，以為就要死了。結果身體卻隻是撞到了一個十分溫暖的懷裏，我抬頭一看，是老師。老師拍著我的肩膀問我，如果我當時放火把糧食燒了，到了這個關頭，他拿什麽來救寧靜他們呢？”
馬昭停頓了片刻後道:“.……說實話老師不愧是院長，這個教訓讓我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雖然我在戰場上殺過許許多多的人，但那些都是想要入侵危害我北大陸的敵人，而如果當日真因為我的一個胡鬧，而斷送掉那些難民的性命，隻怕我這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
少年時的馬昭見到曹斌出現在自己的身前，並沒有因為死裏逃生而感到幸運，他馬上就要下跪懇求這位天階強者給寧靜他們一些糧食。
然而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就仿佛對自身施加了什麽禁製般，馬昭雖然沒有感應到任何的不對勁，但身體卻根本不受他的控製。
馬昭隻感覺渾身上下湧入了一股暖流，正在不停緩解著他因為受凍而僵硬的軀幹和四肢。
曹斌看著少年眼中的堅定，扶著胡須笑道：“放心，我已經遣人去山洞裏接他們了，你現在和我回營地，不出意外地話他們也應該到了。”
“真的？”馬昭驚喜。
曹斌兩眼一瞪，火爆的脾氣已有初步的顯兆：“我還能騙你不成！”
或許是身體逐漸升起的溫暖，讓得馬昭感到十分的安心，就連這滿是積雪的山路，在曹斌的帶領下似乎也變得平坦了起來。
營地前的積雪已被清理幹淨，遠處看去那裏似乎站著幾個人，馬昭定睛一看，正是寧靜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