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滄海龍遊 第二十八章 天下第二城
十天以後。
一座巍峨的城關之前，伐樓那和申顏駐足停留。天武者依舊是往常那副慵懶模樣，申顏卻好奇的抬起頭來，認真的打量起城關之上那副巨大的匾額。
匾額形製古樸，已不知經過多少年月，匾額之上五個大字蒼勁有力，顯然是名家手筆。
“天.下.第.二.城”少年一字一句慢慢的讀了出來。
“有意思，這越陽城主，倒是個妙人”看清了這匾額的內容，申顏饒有興致的評論道。
此地便是越陽城，千裏赤地之中一處特殊所在。
茫茫大漠之中，這是最為巍峨雄壯的一座城池，城中的幾口清泉，是遠近四方唯一的水源補給地，如有商旅想要橫越大漠，必從此處經過，一來二去，此地也就發展起來。
越陽城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無論是大秦，還是玉霜羅薩，都對這茫茫戈壁之中的城池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然而由於它特殊的位置，三個國家之間的財貨貿易倒有很大一部分要從此地經過，曆代越陽城主又頗為寬待商旅，慢慢的，越陽城中的市集，竟成了遠近聞名的貨物集散地。
無論大秦的絲綢布匹，珠玉珍寶，還是玉霜的牛羊財貨，駿馬鋼刀，你都可以在此地找到。
甚至就連宛州的孔雀翎，建水裏的白虹鱒，乃至於南海的紫玉珊瑚，在這嶽陽城中，都不是什稀罕的物品，隻要你有錢，你就可以買到。
“妙人談不上，不過說是聰明人，倒不過分，胡淮庸那廝，就是個販馬的粗人，和風雅二字，絲毫也不沾邊。”聽了申顏的評論，伐樓那接口說到。
天武者口中的胡淮庸，便是初代越陽城主，越陽城建城已經幾百年了，那時就連大秦都還沒有建立，但在伐樓那眼中，卻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一般。
申顏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又知道了，天下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麽？
伐樓那活過了漫長的歲月，許多隻能在史書之中看到的事情，申顏的這位老師，都能為你娓娓道來，往往還能補充好多細節。
師徒二人談笑著，步入了越陽城中
，那日申顏作別了李福安之後，他們又在這茫茫戈壁之後修煉了十天時間，是時候稍稍修整一下了。
“既然越陽城主自號天下第二城，那麽他心中的天下第一城，又是哪裏？”過了片刻，申顏好奇的問道。
“你說呢？”伐樓那看著申顏，目光裏閃爍著狡黠。
“天啟城嗎？又或是宛州南淮城？越州伯安城？”申顏想了幾個，又覺得不太對勁。
“哈哈哈，你這麽想，你便落入那個馬販子起名的圈套，吸引你去想究竟哪座城池，才是天下第一，哪還有心思琢磨一下，他這天下第二城的名頭，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
“他這小小的越陽，不過往來商隊多些而已，怎麽就能號稱天下第二了呢？”伐樓那笑著評論道。
“哎呀，還真是，看來這位胡城主，真的是個聰明人”聽到伐樓那解釋，申顏恍然。
“城池叫做天下第二，不過這城裏有間館子的牛肉鍋子，說是天下第一，也不過分，既然來了，不妨去嚐嚐。”伐樓那饒有興致的說。
“難得你舍得”申顏心裏暗暗的想，不過少年卻不敢說什麽，他生怕老師心思一變，又不作數了。
天武者輕車熟路的引著申顏，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之前，正是九方齋，天武者口中牛肉鍋子天下第一的地方。
“二斤花雕，一個上品牛肉鍋子，再安排幾樣果子雜蔬，泡一壺香片，我要個上座”伐樓那邁步走入九方齋，他也不看膳單，隨口便吩咐迎客的小廝。
“客官一看便是行家，不過小店規矩，曆來是先行會鈔，您看您……”小廝客氣的答到。
“這我倒是忘了，這個給你，不用找了。”伐樓那從懷中摸出一枚金葉，隨手便遞給小廝。
“二樓雅座，客官您隨我來”小廝一看這兩位客人出手如此闊綽，臉上的瞬時便堆滿了笑容。
申顏隨著伐樓那來到二樓坐定，不過此刻的他，已經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怎麽了，徒弟？”看到申顏神色不豫，伐樓那好奇的問。
“沒什
麽，老師。”
“那你這臉色？”
“您剛才，把我們最後的一片金葉子花掉了。”
“……”
飯桌之上，氣氛一時間頗為尷尬。
“這個，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必介懷，不必介懷啊，哈哈”伐樓那難堪的笑著，打破了這難熬的沉默。
“那是自然，不過這身外之物積攢起來，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不知老師您這次，是要打鐵還是賣字。”申顏毫不客氣的評論道。
七年以來，隨著這位天武者行走天下，他們一直以來便過著這樣的日子，走到一個地方，做些零碎的活計賺賺錢，便又馬不停蹄的踏上修行之路。
可是申顏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老師，實在是個天才。
仿佛這天地之間，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支起一座小棚打鐵，不出三月，百裏之內的商人便都會上門而來，爭相購買他們出產的兵器農具。開一個小店賣花，一個秋天的時間，上門的名媛貴婦們又幾乎就要踏破門檻。
甚至有次伐樓那一時興起，在街頭支了個棋攤和人賭棋，十盤棋一同下，伐樓那連棋盤都不用看，隻在幕後說出走法，由申顏來落子。一個月時間，每天從日出到日落，天武者竟然硬是一盤都沒有輸。
就連唯一的一局和棋，對手還是慕名而來的當世國手謝三才，有好事者記錄了下那一局棋的棋譜，這棋譜至今仍然流傳在大秦棋壇之中。
可是用伐樓那的話來講，他不過是比任何人都活的久些，在一些事情上稍稍花點時間和精力，便能做到極致。
隻是他堂堂天武者，莫說是些許錢財，隻要他想，這天下的社稷河山都能唾手而得，申顏卻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活著。
“何必想那許多事情，眼下我們還是吃飯要緊”天武者看著申顏麵色不善，忙笑著打圓場。
這時店小二不失時機的前來上菜，申顏便也不再糾纏，嚐了一口之後他發現，這裏的牛肉鍋子鮮香軟爛，入口即化，委實當的起天下第一的名號。
“果然好吃”少年開始大快朵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