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濁世滔滔 第九十九章 約定
細柳營中，月上梢頭。
“怎麽？在等我麽？”
白夭挑開帳篷的門簾，出現在了申顏的麵前。
忽然間被說中了心事，申顏有些尷尬的笑了。
剛剛的他確實有些心神不寧，他也不確定白夭還會不會再來，但他內心之中一直有份期待。
申顏會不好意思，飛廉可不會，巨大的戰狼契獸踱著碎步來到了白夭身前，熱情洋溢的吐著舌頭。
它的表現越來越像一條狗了。
申顏咳嗽一聲，不動聲色的催動源氣，將飛廉收進了芥子佩之中。
好不容易有了和白夭獨處的機會，可不能再讓這家夥打擾了。
“哦，居然還有芥子佩。”饒是白夭，也略略有些吃驚，劍塚大小姐見多識廣，自然知道芥子佩的貴重。
“老師給的，算是臨別的贈物。”申顏嘿嘿一笑。
“明天便是最後的比賽了，你怎麽毫不緊張的樣子。”看到申顏一臉輕鬆，白夭略略有些好奇。難道申顏對自己的實力如此自信，絲毫也不擔心明日的較量麽？
“都還不知道對手是誰，緊張也沒有用啊。”
申顏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
白夭聞言不禁愕然，看來此人並不是自信，他隻是單純的心大而已。
“居然到現在還看不出對手是誰，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白大小姐苦笑著搖了搖頭。
“難道你知道了？”申顏一奇。
“當然，你四進二的對手，肯定是那北坊的南甲”
“為什麽？對陣不是賽前抽簽決定的麽？”申顏仍舊是一臉的茫然。
“現在我知道了，你果然是真的傻。”白大小姐一聲歎息，最終還是於心不忍，開始為申顏解釋起來。
經過白夭一番言語，很快申顏便知曉了原因，明日他的第一個對手，還真的非南甲莫屬。
既然是北坊操辦的比賽，李玄自然希望自家的天才少女走的更遠些，因此這位主事大人，必然要為南甲選擇合適的對手。
至於抽簽？不過是個形式，想在簽上動些手腳，實在太過容易了。
經過白日裏和祝青的那場較量，楚布寺的青年喇嘛貢布已經明白無誤的展現了他的卓絕實力，此刻在眾人眼中，貢布當是晉級四人之中的第一強者。
畢竟連祝青的浩瀚劍氣都破不開不動明王的防禦，走靈活犀利路子的南甲就更做不到，如果南甲對上貢布，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便是南甲耗盡源氣之後被輕鬆擊潰。
萬獸山莊的龍岡也是克製南甲的類型，然而與貢布不同，龍岡的優勢卻在進攻，青犀背上的龍岡衝鋒起來威勢驚人，雖然不太靈活，但隻要有一下擊中南甲，便夠這位北坊的天才少女喝上一壺的。
比較起來，申顏還真是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
之前的五輪比賽裏，他的表現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麽特別強勢顯眼的發揮，難免給人一種波瀾不驚之感，眼下怕是隻有那群瘋狂的南國閨才會無條件的看好他。
如此一來，站在李玄的角度上，最穩妥的方案便是將申顏和南甲分在一起，唯有如此才能保證她晉級最終的對決。
“原來如此，看來我被看輕了啊。”聽完白夭的分析，申顏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不過他仍舊是一副輕鬆的模樣。
“現在知道了對手，也不去準備下麽？”
“有什麽好準備的，上場和她較量便是，我就是現在臨時抱佛腳，恐怕也學不會什麽新的秘術。”
“但願你是自信，不是自負吧。”白夭輕輕的搖了搖頭。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申顏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似的。
“嗯？”
“我記得之前那李玄提到過，這次冠軍的賞物，除了金錠之外，還有一柄長劍對吧。”
“沒錯，這次李玄闊綽的很，居然把珍藏的‘雷斫’拿了出來。”
“雷斫，聽起來倒是蠻厲害的樣子。”申顏點了點頭。
“那可不，就連父親都說那是一柄寶劍，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剛剛我忽然想了起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弄斷了你的劍。”
申顏的記性倒還不錯，之前二人在越陽城中初次相見之時，他和白夭當街比鬥，可是弄斷了對方的佩劍“秋泓”。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提到這件事，白夭便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我決定等我拿到冠軍，就把‘雷斫’送你，當做賠禮好了。”
一句說完，申顏展顏一笑，他的笑容親切而溫暖，一時間看的白夭竟有些恍惚。
仿佛心中有根弦，忽然間被人輕輕的撥動了一下。
“胡吹大氣，等你贏了再說吧。”
片刻之後，白夭卻像是有些生氣似的，她丟下一句話，便快步轉身離開了帳篷。
“我說錯什麽話了？”帳篷之中的申顏有些不明所以。
隻是他不知道，此刻的劍塚大小姐麵頰通紅，一顆心砰砰直跳。
“這下被我抓到了！”
一個身影忽然從一旁跳出，嚇了白夭一跳。
正是白夭的丫鬟秋蘭。
原來她一直悄悄的跟著自家小姐，一直等到白夭遠離了申顏的帳篷，這才突然現身。
“嚇死我了”白夭心中一驚，見是秋蘭，便忍不住的埋怨起來。
“我家小姐果然厲害，別的人不過往台上扔扔香囊什麽的，你可好，直接跑到人家帳篷裏去了，看我不去告訴山長大人。”
“我……”
白夭聞言一時語塞，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哈哈，逗你的，小姐放心，秋蘭一定幫你守住這個秘密。”眼見自家小姐語塞，秋蘭也不忍心再逗她，伶俐的丫鬟一聲輕笑，看上去很是開心。
“也就隻有申顏公子那樣的容貌，才配的上我家小姐的國色天香。”
不過緊接著，她又補了一句讓白夭耳根通紅的話。
……
第二天上午，細柳營
持續了三天的朱雀秋闈終於在最後一日來到了高潮，之前晉級的四名青年武士，將在今日競逐最終的冠軍。
四名武士被分成了兩組，申顏對南甲，龍岡對貢布，由這兩組之中的勝者，再來決出最後的冠軍。
果然和之前白夭料想的一致。
申顏懷抱著長刀寒影，用略帶好奇目光的打量著眼前的對手。
南甲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此刻的她正全神貫注地擺弄著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杆黑色的長槍，看上去頗為沉重，這杆槍長度驚人，幾乎是南甲身高的兩倍。
槍身之上並沒有什麽紛繁複雜的裝飾，然而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整杆長槍從從頭到尾，都布滿了細密的縫隙。
這便是南甲為本次朱雀秋闈準備的秘密武器——“七煞九轉黑虎噬魂槍。”
單從名字判斷，這柄武器倒是威力十足。
“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坊主又非要我動用這杆槍，我還得調試一下，麻煩你再等我一會哈。”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南甲抬起頭來對著申顏說了一句，旋即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聽到這句話，申顏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這位北坊的天才少女，性格著實有些意思。
“不急，你慢慢弄好便是。”
一句說完，他居然盤膝坐下，悠然調息起來。
此時場下的觀眾之中已然響起了陣陣噓聲，在他們看起來，南甲這樣的行為明顯是在拖延比賽。
觀禮台上的李玄不禁扶額苦笑，此時此刻南甲這樣大大咧咧的行為，確實有些丟人。
“看來主事大人對我千機閣的武士倒是頗為重視啊，老夫若是猜的不錯，那杆黑色的長槍，原本應該是為決賽準備的吧？”
“閣主大人說的不錯，原想在決賽碰到祝青再用，不過眼下提前用了，倒也並不可惜。”
李玄笑著答道。
讓南甲提前啟用這柄長槍正是他的主意，之前的比賽中申顏一直贏的輕描淡寫，想來也有底牌未動，為了能保證晉級決賽，還是穩妥些的好。
又等了好一會兒，南甲漫長的準備終於完成了。
她手中長槍一震，衝著緩緩起身的申顏輕聲開口。
“來吧！看我把你打下台去。”
少女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仿佛勝利唾手可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