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鬼影俠丐
勾魂鬼早已嚇得丟下了聶十八，問：“你，你，你真的是鬼？”叫化蓬頭垢麵，渾身衣服破爛千補，赤著足，在更深夜靜的古刹的火光下看去，無異似厲鬼般令人害怕，連唐三寶也看得渾身汗毛直豎。的確，隻有鬼，才具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將人憑空掃掉。
叫化嘿嘿地笑起來：“不錯！我是一個鬼，是閻王殿中的索命使者，專門來捕捉世上行凶作惡的孤魂野鬼。你們這中州五鬼，統統跟我回地府去！”
唐三寶駭然問：“你，你，你真的是鬼？”
叫化眨眨眼一笑：“小兄弟，你不必害怕，因為你是人，不是鬼，我不會捉你回地府，而他們，今夜裏一個也走不了！”
四鬼見不是路，也不管神台上的摧命鬼了，一個個奪路而逃。叫化的身形在夜裏更似飛魂一樣，四鬼中有的還沒跑出殿門，就給叫化抓了回來。有的才跑到天井，也同樣給地狠狠地抓起摔在地下。
隻有勾魂鬼武功略好，越殘牆逃到寺外去了，可是一轉眼，也給叫化揪了回來，扔在火堆旁。四個鬼沒一個能逃得出去。至於凶惡的摧命鬼，像寺內的一些神像一樣，斷了一臂，折了一條腿，別說逃，達趴也趴不起來。
叫化笑嘻嘻地對勾魂鬼說：“你這淫蕩不堪的女鬼，不是想同我小兄弟樂嗎？好！我現在先帶你回地府樂去！”
勾魂鬼大叫饒命！叫化說：“小河鎮的一對青年夫婦求你饒命，你怎麽不饒他們的命了？那一對冤死的鬼魂，正在閣王爺麵前等你去了結這段官司呢！”說完，手起口落，一掌就了斷了勾魂女鬼之命。
摧命鬼看得魂飛魄散，忍痛想逃。叫化縱身過去：“你這五鬼之首，以你最為凶惡殘忍，閣王爺麵前告狀的六條冤魂，都是死在你的手上的，你也去閻王殿對質吧！”叫化也是一拳將地打發掉。
黑心鬼在天井中早已給叫化摔死在地下，喪心鬼也橫臥在殿前石階的血泊中，隻有失心鬼，縮在一角不敢亂動，但也給叫化打斷一條腿，叫化喝著他：“你給我爬起來！”
失心鬼不敢不從，忍著痛戰戰兢兢地爬過來。叫化問：“你知道不知追你的罪行？”
“小人知道，求鬼大爺饒命。”
“你殺害了多少條人命？”
“小人沒，沒，沒有殺害過一個人。”
“強奸婦女你也沒份？”
失心鬼一味叩頭：“小，小，小人知錯，錯，錯了，再，再，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一次麽？”
“求求大爺饒命。”
“好了！你雖然跟著他們作惡不少，但罪不至死，我放你一條生路，以後再犯，我再取你的狗命。”
“多謝鬼大爺開恩。”
“給我滾！”無心鬼又叩了三個響頭，取過一條較粗的樹枝，一拐一瘸忍痛離開了古刹。
唐三寶怔怔看著，不敢出聲。他想不到這麽一個蓬頭垢麵的叫化，竟然是閻王爺麵前的索命使者，一個鬼大爺。叫化看了看，問：“小兄弟，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出來，有兩下功夫的，想不到一招就叫人捉住了，你沒有學過武功？”
“我，我沒有，我隻會打獵，捕捉野獸。”
“那你一個人怎麽敢在江湖上走動？”
“我，我沒有在江湖上走動嗬！”
“你是跑來這裏打獵的？”
“我是受人所托，出來找人，辦完了事，我再回去。”
“原來這樣。初時，我還以為你跟這中州五鬼是一路上的人哩！”
“大叔，你真的是閻王爺麵前的使者？”
“那你摸摸我的手看看是不是熱的，聞聞我身上有沒有鬼氣？”
“你不是鬼？”
叫化大笑：“你以為世上真的有鬼嗎？”
“沒有？”
“當然沒有，我隻不過嚇唬這中州五鬼。”
“大叔，你不是說你見過很多的鬼嗎？”
“不錯！不錯！今夜裏你不是也見到了五個鬼嗎？不是有男有女？”
“大叔，你所說的鬼，是——”
“就是各種各樣為非作歹、用心不良、謀財害命的凶徒。當然，還有一些酒鬼啦，睹鬼啦，貪心鬼呀、吝嗇鬼等等，這不是很多麽？”
唐三寶才放下心來：“原來大叔說的鬼，就是這些人。”
“你以為我真的見過鬼嗎？小兄弟，你是不是見過鬼了？”
“我，我沒有見過。”
“那你怎麽說鬼的手腳是冰冷的？而且還不會擦胭脂水粉？”
唐三寶笑了笑：“我也是聽人這麽說，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見過呢，心下嘀咕，我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沒見過一個真正的鬼，想不到你這麽個年紀不大的獵人，居然見過真鬼，還知道鬼的手是冷的，不會擦胭脂。我真想求求你帶我去見識一下真鬼，看看我這個假鬼，能不能捉到真鬼的。”
唐三寶給叫化說得笑起來，更從心裏欽佩這個叫化的本事。五個凶狠的壞人，轉眼之間，便給他殺死了四個，教訓了一個放走，要是有多幾個像叫化這樣有本事的人就好了。不由問道：“大叔，你是專門來製服世上壞人的嗎？”
“不錯！不錯！這是我臭叫化的天職。”
“大叔，你這麽有本事，怎麽還向人討吃的？”
“因為我好吃懶做呀！”
“大叔說笑了！像大叔這麽有本事，到官府當一名捕快不好？”
叫化眨眨眼：“我能當捕快嗎？”
“能嗬！要是大叔當了捕快，就可以捉盡所有的壞人了！”
“你能推薦我到官府當捕快？”
唐三寶一下子就傻了眼。自己是個獵戶的孩子，連縣衙門也沒見過，怎麽能推薦人到官府當捕快呢？他以為能捉壞人的人，就可以到官府當捕頭了，怎麽還要人推薦的？不由反問：“當捕快也要人推薦的嗎？”
“嗨！小兄弟，我還以為你認識官府中的什麽大人、老爺，所以才叫我去當埔快。沒人推薦，我跑去官府，不叫官差們將我抓起來或者用大棍打將出來麽？”
“大叔，你不能說你有本事，可以捉拿賊人壞蛋嗎？”
“官府的人相信我這個討吃的叫化嗎？小兄弟，想到官府當差，別說沒有人推薦，就是有人推薦，沒有親戚朋友、姨媽姑爹作靠山，官府也不會要我、就是我想去有錢人家當一名看更，有錢人家電疑心我會偷東西，會將我趕了出來。小兄弟，這個世上，沒有熟人，沒人推薦，你想做什麽也不行。”
唐三寶想了一下說；“大叔，你去鏢局當一名鏢師好不好？”
“當鏢師？你認識鏢局的人？”
“我，我認識雄風鏢局的什麽賀少鏢頭和霍大叔鏢師。”
叫化眼裏不由閃出一道奇異的目光，有點驚訝地問：“雄風鏢局？雄風鏢局可是江湖上一個有名氣的大鏢局嗬！小兄弟，你怎麽認識那厲害的賀家小姐和霍鏢師？”
唐三寶隻好將在東篁店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叫化聽了笑了笑：“小兄弟，你也隻不過和他們有一麵之緣，推薦我去，他們能要我這個叫化嗎？”
“他們會要大叔的。”
“你這麽有信心？”
“大叔！賀家小姐和史大叔為人頂好，他們還想留下我。要是他們知道大叔這麽有本事，一定會要大叔的。”
叫化搖搖頭：“我看，鏢局這一碗飯，我叫化還是吃不了。”
唐三寶說：“大叔，做鏢師是辛苦，但也好過大叔四處向人討吃嗬！”
唐三寶那裏知道，他眼前這一蓬頭垢麵的叫化，不但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一般的叫化，而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江湖上有名望的鬼影俠丐林達，丐幫的五大護法長老之一。
林達在武林中誰人不曉，誰人不知。就是當今武林九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也對他十分敬重。一般武林中人，隻要一聽到鬼影俠丐之名，莫不肅然起敬。唐三寶不是武林中人，當然不知道，隻感到他很有本事，卻看不到他那一等一的上乘武功，取人性命隻在一瞬間。
這樣一位極負名望的武林高手，別說雄風鏢局請不起，就是請得起也不敢請。唐三寶出於一派無名、天真和好心，竟推薦鬼影俠丐去雄風鏢局當鏢師，要真是這樣，可將雄風鏢局上上下下的人嚇壞了。
鬼影俠丐林達拍拍唐三寶說：“多謝小兄弟的好心，我這個人什麽都不怕，就是怕辛苦，我還是做我的叫化好。”
“那，那大叔要永遠向人討吃麽？”
“是呀！我是生成的叫化命，注定一生一世都要向人討吃的。就是雄風鏢局的人看在小兄弟的情份，答應要我，不出三天，就會將我趕了出來。”
“他們怎會趕走大叔的？”
“我這個人好吃懶做，任性而為，吃飽就睡，睡飽就吃，什麽也不想幹，人家不將我趕出來才怪。”
唐三寶不出聲了，心想：怎麽這世上有人寧願討吃而不願幹活的？當叫化好過嗎？”
鬼影俠丐林達說：“小兄弟，天不早了，睡吧，明天你還要趕路嗬。你不睡，我可要睡了。”鬼影俠丐剛才動若鬼魅，現在卻拖遝遝爬到神桌上睡了，頓時便鼾聲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