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倔老頭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體很魁梧，濃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
向天來之前在網上找過杜允武的資料，見過他的相片，所以很快就認出了麵前的男子。
他笑著道：“您好，您就是杜叔叔吧，我叫向天，從春江過來的。”
魁梧男子正是杜允武，他打量了一番向天，見到他手裏提著的煙酒，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不過還是禮貌地請向天進了屋。
杜允武家裏不大，三室兩廳，兩個人在沙發上分別坐下以後，杜允武問了一些春江的情況，向天一一回答了。
杜允武是春江出來的，對家鄉有感情，而且昨天杜允文跟他打過電話，提到了向天會來找他。所以杜允武對向天還是很客氣的，否則換了個人提著東西上家裏來，他連門都不會讓對方進。
他就這麽個性子，講原則，違反紀律的事分好不沾，而且凡是涉及到工作方麵的事，可以說是鐵麵無私，誰說情都不管用。
所以杜允文昨天麵對向天的時候很為難，向天走了以後又給杜允武打了電話，再三叮囑他能幫忙就盡量幫幫忙。
聊完家常，說完閑篇，向天就提到了正事，談到了謝家明的事情。
“杜叔叔，謝市長為人正直，我是了解的，希望你們能夠——”
哪知道他還沒說完，杜允武就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小向，我跟你說句實話，我是春江出來的幹部，根據組織原則，這個案子我是肯定不能碰的。不過你放心，隻要他是清白的，不管怎麽查肯定沒事，你要相信組織。”
向天來之前也想過會碰釘子，卻沒想到這個杜允武拒絕得這麽幹脆，當下連求他的心思也沒了，婉拒杜允武留他吃午飯的邀請，意興闌珊地離開了杜家。
臨出門的時候，杜允武又把煙酒塞到了向天的手上，說自己不喝酒不抽煙，留下也沒用。
聽到身後傳來的關門聲，向天苦笑搖頭，這下好了，白跑一趟。
離開機關大院，他真是心灰意冷了，本打算直接回春江去，又想到那對夫妻，隻好找了個咖啡館坐了下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顯示出京城與眾不同的繁華和熱鬧，向天卻眉頭緊鎖，沒有半點好心情。
到了下午四點多，向天正在大街上閑逛，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小師傅，你在哪裏？”
是個女人的聲音，向天聽出來了，是那男人的妻子。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的樣子，難道又出什麽事了？
向天趕緊問了下身邊的路人，得到準確地址後告訴了那女人。
那女人二話沒說就掛斷了電話，然後過了不到二十分鍾，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就停在了向天旁邊。
那女人急匆匆地下了車，拉住向天的胳膊就朝車上扯：“小師傅，快點，去晚了，我老公會被打死的。”
上了車，向天驚訝地問道：“有人打他？那怎麽不報警？”
司機很快調轉了車頭，沿著原路飛快開了出去。女人剛才跑了一段，氣喘籲籲的，臉上有一抹散不掉的酡紅。
向天暗暗點頭，跟上午見到她時明顯不一樣了，眉眼間那股散不開的幽怨徹底消失了。看來他預料的不錯，他們夫妻倆趁熱打鐵歡好一次，真龍靈氣對他們都有幫助，如果碰對了日子，說不定今天就能藍田種玉了。
女人歉然一笑，道：“不能報警，打他的不是別人，是家裏的老爺子，八十多的人了，脾氣暴得厲害。”
她這麽一說，向天更驚訝了。
接下來，女人把情況跟他簡單說了一遍。原來她叫田蘭，三十八歲，她老公叫何立國，四十二歲，兩個人結婚十來年了，一直沒有小孩。家裏老爺子最近逼他們離婚，讓何立國另外再娶。他們倆被逼得沒了法子，又不願分開，最後決定一死了之。
向天哭笑不得，老爺子脾氣大也就罷了，田蘭他們夫妻兩也把生命當兒戲，動不動就往絕路上走，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
“田姐，不是我說你們，你們以後可別再這麽衝動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再怎麽樣也不能走那條路啊。”
田蘭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道：“向師傅，今天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可就真的——”
“嗬嗬，別叫什麽向師傅，叫我小向或者直接叫我向天就成。”
這田蘭上午雖然哭哭啼啼地一副柔弱樣子，實際上性子卻很爽直，三言兩語就跟向天聊得熟了，心裏也感激他出手幫了他們夫妻倆，幹脆提出認他當弟弟。
向天也喜歡她這個性格，笑著道：“那我可就占便宜了，以後多了個姐姐關心我。”
田蘭掩著嘴笑個不停，對向天這爽快性格也頗為中意，看著他的眼神裏立刻就多了幾分親近之色。
紅旗轎車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四合院門口，剛下車，向天就聽到從院子裏傳來一聲怒吼：“你到底離不離？”
沒多久，隻聽“啪”的一聲，像是木板子打在人身上發出來的聲音。
田蘭臉色大變，連忙跑進了門。
向天跟著進去了，朝四周打量一番，隻見四合院裏收拾得很幹淨，東南角還有一棵大樹，隻不過現在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樹底下有石桌石凳，看著挺舒服的。
院子正中間，何立國趴在一張條凳上，一個老頭拿著一根木板正在用力抽他的屁股，啪啪作響，抽得何立國一抽一抽的。
田蘭看了，眼淚立刻流了出來，飛快跑過去趴在何立國身上，哭喊道：“爺爺，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中用，您打死我算了。”
老爺子見她過來，高舉起的板子卻沒打下去，扔到一旁，氣喘籲籲地從旁邊一個年輕人手裏接過茶缸子咕咕喝了兩大口。
“我告訴你們，怎麽鬧騰都沒用，你們必須離。我們老何家不能絕了後，否則我死了也不能合上眼睛。”
田蘭哭著喊道：“爺爺，立國的病已經好了，我們很快就能有孩子了。”
“扯淡，他能有什麽病？別以為我老糊塗了！”
老爺子的火氣真不小，吼聲震天動地的，估計十裏之外都能聽到。
向天卻覺得這老爺子的背影有些眼熟，剛準備走過去仔細瞧瞧，那老頭聽到動靜，回頭恰好看見了他。
“呀喝，好小子，你這下可跑不了了！”那老頭看見向天，頓時兩眼放光，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手跟鐵鉗子似的。
還真不是別人，正好是上午那個抓小偷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