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廢脈
天機輪盤分出來墨線掃描著方然的身體，方然覺得一陣一陣麻酥酥的，有點癢，但是又很舒服。
全麵掃描花費的時間比方然預想的要長出來不少。
他本來以為就是多了幾處暗傷，都是筋骨皮肉的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看天機輪盤這架勢，掃描的範圍已經深入了骨髓，還不斷的有損傷報告返回回來。
一個墨色的彈窗一直浮現在他麵前，隨著掃描的推進，一直有新的待修複問題出現。
一開始是皮外輕傷一類，損傷程度標記的是極輕。
接下來的是肌肉挫傷啊之類的，損傷程度到了很輕。
然後是骨裂和髒器破損之類的，損傷程度就已經是是中度到重度損傷了。
然後再往下列出來的——
任脈不通，極重度損傷；
督脈不通，極重度損傷；
衝脈不通，極重度損傷；
帶脈不通，極重度損傷；
……
……
反正隻要是條經脈，就都顯示著不通，不通，不通。
整張列表不斷擴張，傳達出來的信息就一個——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方然臉色越來越難看，也終於意識到了那三名追兵所說的話的意思。
廢脈的廢人。
原來這就是廢脈啊……方然感歎道。
雖然好像對於日常生活沒有什麽特別的影響，但是按照記憶，這種經脈的情況，應該是基本上告別了修行的。
武徒、武師兩個境界，錘煉身體，還勉強可以不依靠經脈。
但是即便如此，廢脈也阻礙了這兩個境界下身體的錘煉進度。
畢竟，如果把身體比作大地的話，經脈就像是流經大地的一條條河流。河流都堵塞了，大地自然會變得荒蕪貧瘠。
他現在的身體清瘦，甚至稱得上是瘦弱，和一身廢脈不無關係。
而且即便能夠勉強跨過武徒和武師兩個境界，接下來的修行，也需要由經脈來承載靈力。
而方然一身廢脈。
“所以才鄙視我喊我是廢人啊……但是我這不是可以吐納靈力嗎？”方然疑惑著。
天機輪盤直接吐納靈力，而且明顯沒有通過經脈。
不過剛才吞噬進來的靈力，並沒有像常理一樣淬煉體魄，而是九成都化為了天機輪盤的燃料，隻有大概一成左右的被沉澱在身體之內。
方然覺得，就是這一成左右的沉澱，讓他的力氣似乎比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加強了一些。
“以後得搞清楚……不過眼下反正天機輪盤能修複，先這麽著吧！”方然安慰自己道。
然後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天機輪盤輸出的待修複列表上。
拋開肉體的損傷不說，經脈的損傷足足列了有不多不少整整三萬六千條。
這是一個人體內，所有的經脈。
“全部都要修複啊……”方然無力地呻吟。
他此刻卻並不知道，哪怕是最驚才絕豔的天才，甚至哪怕是天生道體，也不可能全部打通這三萬六千條經脈。
周天大圓滿三萬六千脈，是天妒之資。
但是天機輪盤不管這些。隻要是不通的，它就全部列了出來，然後放進了待修複列表中。
方然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些經脈，就全部都得修複了。
“好吧……統計一下總共需要消耗多少靈力。”
天機輪盤很快返回了一個數字，然後方然就跪了。
四億單位的靈力……
“臥槽啊你怎麽不去搶？！我剛才坐那裏吐納了半天才攢下來五百啊！這我攢到哪年去？”
其實方然吞噬的並不止五百單位靈力，隻是九成都被天機輪盤截胡了，所以積攢下來的就屈指可數了。
但是五千也好五百也好，和四億比起來，都是杯水車薪，遙不可及。
方然本來還想著在這裏修複了經脈，再回去救姐姐，但是這麽看來，修複經脈隻能暫時放一放了。天機輪盤剛才提示，靈石和道材可以更高效率地提供靈力，方然隻能期待到時候能找到這些東西了。
在此之前，他可以先利用天機輪盤的解析能力和已經解析出來的石洞劍意作戰。
石洞劍意的話，雖然他現在攢夠靈力也隻能放出一擊，但是看殺傷力，應該已經可以作為殺手鐧了。
天機輪盤留下來的一成靈力拿來粹煉體魄，也能有不小的效果。
“暫時先修複肉體損傷吧。”方然點了確認，天機輪盤應聲開始了運轉。
與此同時，方然繼續引動靈力，補充著天機輪盤的消耗。
一道靈力漩渦衝天而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些落單的罪民，能活一日算一日，麵對這種場景，紛紛往相反的地方逃竄。他們沒有任何可以護身的東西，若是不小心被卷進這種靈力風暴之中，下場隻有一個——被徹底攪碎，神形俱滅。
而有著積年累月經營的勢力，則有了更多的想法。
一座荒野之中少見的樓閣之中，一老一少望著衝天而起的漩渦。
“歐大爺，那個方向……方家的荒辰？據說捅了大簍子，要不要去看看？”
“嗯……也好。方家這段時間越來越霸道，敲打敲打正是時候。”
一棵鬱鬱蔥蔥的巨木之下，一個年輕男子捏碎在身邊卷動的小團靈暴，眼中泛出殘忍的光芒。
“方晴雨，沒想到吧？嗬嗬，本少給你敬酒你不吃，現在好，被人掐開嘴喂的罰酒，味道如何啊？”
他身後跪伏著四名玄衣女子，卻無一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中年人緩步踏上一座斷崖之巔，手拈一縷長須，吩咐背後侍立之人：“準備接收荒辰的產業吧。荒辰……終於可以死了。”
……
方然打了個噴嚏，從沉浸在天機輪盤前的狀態裏脫離出來。
“誰惦記我呢……啊，修複完成了！”
他活動活動身體，覺得更加靈動，更加得心應手了。
追擊的三個人所說的話，給了方然很大的危機感。
三個月後，姐姐方晴雨就要被送到那個千情穀主的手上。在這之前，方然一定要想辦法救出來姐姐。
“荒辰商會……是在那邊！”方然很快確定了方向。
他之前倉皇逃出，這一次回去，就是要扭轉一切！
可以直接吐納靈力，不懼靈暴，方然一路取直道，不過半日，就遠遠看到了荒辰的營地。
一片狼藉，斷壁殘垣，好不淒涼。
“這是……破營了？姐姐？姐姐！”
在看到這一幕前，方然多少還抱有僥幸，就是姐姐並沒有真的被抓走。
但是顯然，這種破敗的景象，方晴雨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營地之中有荒辰商會的人正在清理，聽到方然喊聲，身上肌肉緊繃了一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進入了戰備狀態。
可當他們看到方然之時，雖然身上肌肉的緊張狀態都鬆緩下來，臉上卻都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小公子……怎麽回來了？他不是跑了嗎？”
“哼！這個樣子，他還好意思回來？”
“也怪不得小公子……他經脈不通，不跑也沒辦法。”
“哎……可憐的小公子……”
方然此時的聽覺敏銳，清晰地聽到周圍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帶著各種情緒。
雖然知道說的不是現在的自己，方然依舊覺得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隨手拉住身邊一人，問道：“我姐姐呢？她真的被擄走了？”
被拉住的人低垂著腦袋，沉默著。
方然呆了呆，又拉住另外一人。可是不等他開口，那人默默退後了一步，將衣袖從方然手中拉了出來。
“你們……”
“我們死傷慘重。但這不重要，最關鍵的是，用這樣慘重的傷亡，都沒能護住方晴雨。你的……姐姐。”
聲音滾滾如雷，傳入方然耳中，震的他渾身一顫。
長街盡頭，一個如山魁梧的身影緩緩走近。
身影的一隻手臂看起來折斷了，被包紮起來，固定在胸前。
他衣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變黑。如此慘烈，可見他曾經曆過何等的一場惡戰。
而真正讓方然感到不安的，是從這個身影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滔天煞氣。
“鍾鳴泰……”方然認出了這個人。
鍾鳴泰，三步武極初境。荒辰商會之中戍衛教頭，也是方晴雨之下，荒辰商會最強之人。
“方然，你還有臉回來？”
鍾鳴泰的聲音如若雷霆，帶著非常沉重的憤怒和威壓，向方然滾滾壓迫而來。
方然差些被這迎麵而來的威壓衝擊的站立不穩。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站穩了腳步，半步未退。
鍾鳴泰眯了眯眼睛。
記憶力的這個紈絝公子，整日把自己鎖在屋子裏，無所事事，身體孱弱，並不可能在他的威壓之中站穩身子。
可偏偏方然站穩了，而且除了最開始的慌亂之外，此時還鎮定地看著自己。
鍾鳴泰並不知道在方然身上的變故，所以看著方然那副坦然鎮定的樣子，不由得更加憤怒了。
“你問方主事怎麽了？三日前營破，她已經被天雷門副統領抓走，生死不知。這個回答，你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