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夜談

  夜晚，京都市的天空一片星光璀璨。 

  張然坐在張家大院屋頂的上空，緬懷的看著遠處泛著幽光的洪湖湖面，心中一片明鏡，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這種幽靜的時光了，只記得很久以前在蜀中被師公逼著在天台上數星星。 

  身後腳步聲傳來，張易提著一瓶老式，那種還用塞子塞著的酒瓶來到他身邊坐下。 

  「這是上次從你師公那裡偷來的『山村老巫』，我放著一直沒捨得喝，今晚就算你小子有口福，能喝嗎？」 

  張易嘿嘿一笑，打開酒瓶，一股濃郁的酒香和葯香頓時鋪面而來。 

  張然一愣：「師公要是知道了，非氣壞不可。」 

  「這老傢伙要是氣壞了我還高興了，省得整天罵我沒管好自己兒子。」張易撇撇嘴。 

  張易拿出兩個酒杯，斟滿，道：「你去南江市這麼久，你師公已經打電話來罵過我五回了，還有幾次都是讓你媽接的電話。」 

  張然捧著酒杯尷尬道：「爸，對不起啊！」 

  「少廢話，來，咱爺倆乾杯！」 

  一杯酒下肚，兩人相視哈哈大笑一聲，張易拍了拍張然的肩膀，讚賞道：「好小子，不錯，沒想到這次出門不僅沒有頹廢，還長大了不少，有你爸我當年的風範。」 

  張然鬱悶道：「這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嗎？讓我給李曉芸當保鏢不就是為了讓我磨練社會經驗的嘛！再說了，我在南江市的一舉一動應該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吧！」 

  張易不置可否，獨自喝下一杯后，道：「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從小去蜀中跟著你師公學武，為什麼不把你抓回來反而讓你給李向榮的女兒當保鏢嗎？」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張然點點頭。 

  「你知道什麼了？」張易微笑道。 

  張然想了想：「樂樂姐跟我說過，張家外表看似雖然風光，但也不是萬能的，她說這個世界上隱藏的大人物不止爸你一個，你能把創易科技企業做得這麼大，以前所經歷過的一定很多。你讓我給李曉芸當保鏢，見證了南江市曾經一大企業李氏集團的衰落，事實證明，再強大的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張易道：「你能悟透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人哪，總需要經歷才會長大，明白嗎？」 

  張然狠狠點頭：「爸，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對我的想法，將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張易搖搖頭：「我不需要你現在做得太多，我只需要你把每一個件事做得更好，有始有終是根本，從一而終是本質，如果連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何談將來做更大的事。」 

  兩父子又喝了幾杯，一瓶酒很快就去了一半，而此時的張然已然有些頭昏腦脹了，倒不是他酒量不好，如果是一般的白酒，就算是伏特加和京都二鍋頭這種烈酒他就是喝三四瓶都沒事，主要是這種『山村老巫』乃是師公用秘法釀造出來的獨家秘方，裡面除了釀酒原料之外，還加了不知道多少種草藥，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因為這不僅僅是對酒量的考驗，還有對武學修為的考驗，用師公的話說，沒有武學修為的普通人，喝這酒最多三杯就起不來。 

  張然甩了甩腦袋，道：「爸，我想求你件事？」 

  「你是想讓我拿到智能晶元後放棄李氏集團，把它還給李曉芸吧？」張易何等聰明，一語道破了張然心裡所想。 

  對於父親為什麼會知道，張然一點也不奇怪，從小到大他只要想什麼，父親基本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然道：「李向榮已經答應我，只要我幫李曉芸爭取到李氏集團的控制權，掃除對李曉芸造成威脅的所有障礙，他就把智能晶元交給我們，這已經是很好的條件了，為什麼還非要李氏集團呢？」 

  張易不動聲色，知道張然喝的差不多了，也沒再給他倒酒，等到張然說完後方才淡淡道：「恐怕你不止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張然臉色微微一紅，沒有說話。 

  張易自顧自道：「你喜歡李曉芸這個丫頭。」 

  「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她就只剩下李向榮這麼一個親人，如果將來他們父女沒有了李氏集團，真不知道會怎麼樣？李向榮在南江市得罪了這麼多人，一旦倒了，肯定會陷入絕境的，李曉芸是無辜的，她不應該跟著李向榮受這個罪。」張然道。 

  張易狠狠喝下一杯酒，淡淡道：「你不可以和李曉芸這個丫頭在一起。」 

  「爸，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我為什麼就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她知道了真相，會恨你，甚至想報仇。」 

  「那我就永遠不會讓她知道真相。」 

  「這個賭注，你賭不起。」張易緩緩回頭，看著這個和自己一樣倔強的兒子：「感情是最傷人的東西，它無形無影，一旦遭遇便不可自拔，我之所以一直反對你跟她在一起，就是怕你以後會受傷，絕望，如果愛不起，就不要去觸碰，你生在張家，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將來要承載的東西，太重。」 

  「爸，你以前和媽，甚至能和這麼多媽媽在一起，很順利嗎？」張然沒有反駁，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張易沉默了，片刻后才開口道：「正因為我有這種經歷，所以才不想讓你重蹈覆轍。」 

  「爸，您一直教我，只有經歷了，才會長大，人生總會有一些波折的，不是嗎？」張然道。 

  張易默默喝著酒，這一刻的他想到了以前自己和張然母親經歷過來的風風雨雨，現在的張然太像他年輕的時候了，都是屬於那種沒找到最後答案都不會死心的那種，雖說他教了張然很多大道理，但是說和做是兩回事，身為一個父親，怎麼可能沒有私心讓他去遠離這種愛情的迷茫呢？ 

  現在的張然就是迷茫的，只知道愛一個人，從沒考慮過所要承擔的後果，正如他所說，現在的張然是承受不起的，一次被傷過的心或許永遠也癒合不了。 

  不過他知道，如果不給張然一個答案，他是不會死心的。 

  想罷，張易輕輕搖頭，嘆口氣：「如果你真的很愛她，我給你一個找答案的機會，如果你成功了，我會找嬌倩的父親說，取消你們之間的婚約，但是如果你失敗了，你就老老實實回來跟她結婚，以後永遠不要再想李曉芸。」 

  「謝謝爸！」張然終於開心笑了起來，既然父親開口了，那麼以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跟李曉芸在一起了，雖然他還不知道李曉芸對他是何種態度，但是有了這個機會，他怎麼樣也會去爭取，愛一個人，那是一輩子的事，他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張易冷不防潑了他一盆冷水：「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只希望如果以後你受傷了，不要躲起來舔傷口。」 

  「我絕對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張然嘿嘿一笑，本來有些重的腦袋剎那間就清醒了不少，能得到父親這個讓步和機會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搶過張易手裡的酒瓶，倒了一杯：「來，爸，這杯我敬你的，謝謝！」 

  張易微微一笑，與他喝了一杯，心裡甚是感嘆，他不知道給張然這個機會是對還是錯，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和他一樣驕傲自負，但是沒經歷過感情挫折的張然不知道能否在一次感情路上受到打擊后還能重新振作。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當然，之後都是張易喝的，他沒再讓張然喝，兩父子這一坐就幾乎快到十一點了，月亮都開始下沉了。 

  張易起身道：「好了，我去休息了，明天我和你媽們還有很多工作，你也早點睡，你的房間你媽媽給你收拾好了。距離你外曾祖父的忌日還有三天，這三天你就帶著嬌倩好好玩玩，等祭拜完了你外曾祖父，她就要回紐約了。」 

  「她要回去了？」張然有些訝異。 

  張易點頭：「她現在又不是我們張家的媳婦，她爸爸自然要叫她回去，如果能真正確定你們能結婚，她才能再來。」 

  看著父親遠去那挺拔雄偉的身姿，張然一陣唏噓，雖然他不想和楚嬌倩結婚，但是畢竟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再怎麼說他還是有些捨不得的，他又不是鐵石心腸，這個女孩對他的愛，太濃，太重，導致他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