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沒胃口
中年人見他咳得這麽厲害，立馬臉色變了變，生怕他得了什麽傳染病。扶在他椅背後的手像是觸碰到什麽髒東西一樣飛快地收回，猛一吸氣，貼著趙昊肩膀的肚子立馬也收了回去，然後轉身，擠到人群中，離了趙昊老遠。
不少人被這人毫無章法的擠法弄得極為氣惱，脾氣好些的朝他丟兩個白眼，脾氣不好的直接就開口罵了。
一時間車裏鬧哄哄的，吵成了一團。
車廂空間有限，人又太多，空氣又悶又燥。偏偏天冷，沒人願意開窗。
見趙昊臉色不太好看，額頭上甚至冒起了一些細汗，張毓朗有些擔心。他把窗子開了一條細縫，保證空氣流通又不會有風吹到旁邊的趙昊的程度。
“再吃顆藥，然後睡會兒。”
趙昊此時此時已經有些迷糊了，任張毓朗給他喂了藥後，眼皮已經沒有力氣睜開，腦袋一歪，靠在張毓朗肩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大巴上的乘客並不全像趙昊他們這樣是從起點一直要坐到終點的，他們中好一部分都在中途陸陸續續下了車。到了後半段，車上的人下了一半，站著的也不過隻有一兩個。
車上空氣也好了許多。
中午車停的時候，趙昊醒了過來。他醒的正好，車上有需要的都下車覓食了。
張毓朗和重明鳥下了車簡單的解決了中飯後，給趙昊和鳳凰帶了盒飯。盒飯很便宜，不到十塊錢，但味道不怎麽好，掌勺的十分有本事，把所有的菜燒得都失去了它們原來的顏色，看上去就很讓人沒有胃口。
勉強吃了幾口就再吃不下了。
鳳凰更是如此。他和重明鳥本來不需要每日三餐，隔幾天進食一次，一次性吃飽就行。隻是因為好貪美食才會跟著趙昊他們每天三餐頓頓不缺。今天的飯菜達不到他的要求，他隻嚐了一口就放下了。
重明鳥見狀就一臉得意地衝張毓朗道：“你看我說吧。我一早就料到鳳凰是不會吃的，所以我讓你買他的份是對的吧？”
鳳凰臉色有點尷尬又有點難看：“那我剛才吃的那是？”
重明鳥賤兮兮道：“我剛嚐一口就吃不下去了，怕浪費，就給你拿回來了。”
就在鳳凰臉色越來越黑，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手中的飯盒倒扣在洋洋得意的重明鳥臉上的時候，司機上車了。
跟著他上來的比之前下去的還要多，竟是他門夫妻倆趁著中飯的時候又拉上來了一撥人。
車上又恢複了之前人滿為患的狀態，趙昊難受的繼續睡。
就著麽一路顛簸著，終於到家了。
回家之後，趙昊大病了一場。
趙昊的普通傷風感冒到最後幾乎拖成了肺炎，在醫院裏住了好多天。
待在醫院實在無聊，整天除了睡覺就隻有閑聊，而鳳凰和重明鳥不喜歡醫院裏的氣味，捏著鼻子看望過他兩次後就再也沒來過了。就是那兩次，他們在這裏總共也沒待超過一小時。趙昊簡直痛心疾首。
唯一有點良心的就是張毓朗了，隻要沒有要緊事，整天都在床前陪著他。隻是張毓朗的話太少，每次自己趙昊講話講得嘴都要脫皮了他才說一兩句。更令人發指的是，趙昊在醫院位數不多的樂趣之一——玩手機，他也不許玩太久。導致趙昊現在玩會兒手機都要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被張毓朗看見了都會驚得一抖，簡直就像高中課堂上開小差突然回頭發現班主任就在後窗看著你一樣嚇人。
所以，趙昊一感覺自己身體有好轉就申請了出院。
張毓朗勸他在醫院多觀察幾天，趙昊也是擺出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態度。好說歹說讓他又住了兩天，見他咳嗽的情況沒那麽嚴重了，也就讓他回家了。
回家之後的生活和趙昊預想中的不一樣。因為隻要有張毓朗在，就算在家裏，他玩手機玩電腦的時間也是被嚴格控製的。生病期間的家裏，儼然就是另一座醫院。
趙昊在家裏躺屍養病的期間，鳳凰和重明鳥每天早早的出去浪，快活一天後晚上才回來。偶爾還能叼隻可憐弱小的異獸回來。
趙昊對他們既羨慕又嫉妒，心裏又有些自家孩子長大了不愛著家的失落感。
“唉，一場病就讓我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正好張毓朗這時候端著杯熱水進來，把他的話聽了半截，隨口問道：“什麽多愁善感？”
趙昊已經習慣了這個模式，接過了張毓朗遞給他的藥片，不用他再催，一口氣吞掉。水杯重重往床頭櫃上一放，不高興地說：“我是在說，你這樣不讓我幹這不讓我做那的，快把我憋出毛病了。”
張毓朗點點頭道：“嗯，之後不用了。你的病雖然還沒有好全，但現在下床活動已經不會有太大影響。隻要不要出去見風，每天也不要太耗神，再過不久你就能痊愈了。”
趙昊一聽他這麽說，感覺自己就像被唐僧從五指山下救了出來，頓時開心得想上天。
張毓朗怕他得意忘形，叮囑他：“你如果覺得一個人在家會無聊，我會讓鳳凰和重明鳥這幾天待在家裏陪你。你的病完全好之前，一定不要出去吹到風。”
趙昊心不在焉地聽著，嘴上說著答應得爽快，心裏卻隻在想待會兒要玩些什麽。
突然意識到他話裏的不對：“一個人在家？你呢？難道你要去哪？”
張毓朗道：“你忘了？再過兩天天就是二月十五了。”
“二月十五怎麽了？”
“除夕。二月十五是除夕，馬上要過年了。”
趙昊：臥槽，竟然忘了！
“哦，你要回家過年啊，嗬嗬那挺好的。那你什麽時候走啊？”
有點難過。
“明天。”
“明天啊，也好，提前一天回去也好，你也有好久沒有回去了。”
這麽快就走啊。
“嗯，二嬸一星期前就給我打了電話，說團團這幾天每天都要問他們幾遍，我什麽時候回來。”
想起張家那個麵團似的小可愛，趙昊一下子笑起來：“團團也是奇怪，明明你人又嚴肅又死板，偏偏那小家夥就是喜歡粘著你。”
想起在家裏時，團團整天和小尾巴似的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後的樣子，張毓朗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大概因為小時候又一次她闖禍被我發現，然後幫她隱瞞了吧。”
“你還會做幫人隱瞞的事？”趙昊好奇問，“那團團是闖了什麽禍？”
想起以前的事情，張毓朗嘴角的弧度掩都掩不住，他道：“當時團團剛學了一道引火的法訣，因為還不熟練，不小心把家裏客廳的窗簾燒了巴掌大的洞。我進客廳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想辦法把燒焦的那個角藏起來。她看見我就一副快要哭的樣子，我就說幫她保守秘密。然後她把燒焦的個角藏在窗簾後麵，不動它是看不見的。後來一直沒有人因為這件事責備她，她就認為飾我幫她保守了秘密，從那以後她就最喜歡黏我，闖了禍也總是第一個找我。”說完張毓朗無奈搖搖頭，但是看在趙昊眼裏，他卻是很甘之如飴的模樣。
“你剛才說她‘以為’你沒泄密？難道其實你是說了？”
張毓朗看他，笑道：“窗簾被燒了那麽大一個洞，怎麽可能不被人發現？當天全家人就都知道了，也一下子就猜出來是團團幹的，隻不過沒有人舍得罵她而已，也就都裝作不知道了。爺爺還讓人第二天就換了塊一模一樣的窗簾，團團開始還奇怪自己燒的洞怎麽沒了，後來自己也忘了這件事了。”
趙昊笑起來：“那你不是白白撿了個便宜，讓團團那麽信任你。”
張毓朗也笑，又給他講了不少團團的事情。
一直講到很晚，張毓朗才回房收拾好了行李。
回家之後，他們就買了新的手機，交換了手機號，約好發生了什麽事就打電話聯係。
第二天一大早張毓朗就準備離開了。
趙昊昨晚一整晚都沒怎麽睡著，今早一聽到動靜，也睡不著了，爬起來與張毓朗道了個別。
張毓朗離開後，趙昊發了會兒呆，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從前的他是個能半個月不出門的阿宅，窩在家裏看動漫打遊戲，一天一天的時間十分好打發。
然而自從半年前偶然遇上《異獸譜》以後，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半年前的他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山上、海裏，小樹林，傳銷窩的到處跑，天南地北，那裏需要就往哪去。
這半年雖然很累，很危險，但這半年所經曆的，比他以往二十多年所經曆的還要豐富。這半年來的見聞，對他的影響巨大。
半年，足以改變一個人的習慣。
趙昊想要像以前一樣，用動漫和遊戲打發掉一天的時間。然而僅僅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覺得膩煩。
隨手關掉了遊戲界麵，趙昊還是決定看看最近的新聞，看看能不能在其中發現異獸的蹤跡。
看了半天，隻看見些類似：某某明星結了婚，某某村的母豬胎胎能下二十幾個崽，某某官員半夜猝死在家中……的消息。趙昊並沒有發現可疑的新聞，也就無聊的合上了電腦。
大概異獸也是怕冷的吧，這麽冷的天應該躲在哪個地方窩著冬眠去了吧。
鳳凰和重明鳥果然聽了張毓朗的話沒有出去，準備和趙昊聊聊天的，但見他一直盯著電腦，也就沒有打擾他，兩隻就在客廳裏鬥嘴相互傷害了。
中午的趙昊是叫的外賣，胡亂地吃了。
吃完飯想了想還是把《異獸譜》拿出來，一頁一頁的看。
鳳凰和重明鳥在家裏老老實實呆了沒多久，實在不習慣一直待在這麽小的空間裏，都活動不開。和趙昊打了聲招呼就，還是出門了。
趙昊自己都沒想到，原來自己也能看書看一整個下午。看書的時間比他想象中過得快，看書的速度也比他現象的要慢許多。
第一是因為這本書上的文字是他所不熟悉的，每次看的時候要在腦子裏轉換成自己熟悉的漢字，再去理解它的意思，就和英語掌握得不是那麽好的人，做英語閱讀的感覺。實在快不起來。
第二是因為趙昊在看內容的同時，一邊還在努力的將之記在腦子裏。
他還記得應龍和燭龍的那兩次，如果不是僥幸記得它們的弱點，那兩次，他們不僅將之封印，甚至很有可能將命都丟在他們手上。
如果隻憑張毓朗他們，麵對那些超強的異獸時，他們會處於十分被動和危險的境地。趙昊覺得，如果自己能從《異獸譜》中找到異獸對應的弱點，他們的勝算也能大些。
有了目標，接下來閑的無聊的日子也變得不那麽難熬了起來。
又繼續看了兩天的書，趙昊感覺頭腦有些發漲。隨手翻翻手機，看著微博上一片喜氣洋洋，這才察覺，原來已經是除夕了！
晚上六點的時候，鳳凰和重明鳥剛回來，就被趙昊又推了出去。
趙昊鎖了門，拉著不解的兩人筆直朝著最近的超市去了。
這些超市最方便之處不僅在於貨品齊全，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春節也不打烊。
趙昊十分大方地讓重明鳥和鳳凰看見是麽想吃的就自己往推車裏放，不管是什麽，統統由他買單。
重明鳥和鳳凰喜歡人類的食物，也有自己的偏好。難得趙昊有機會不限製他們花錢，都興衝衝地在各自喜歡的區域掃蕩。
趙昊見他們兩個幾乎要把超市的存貨都搬光的架勢，目瞪口呆。
“我就是把房子賣了了禁不起你們這種買法啊。”
趙昊最後讓他們也一人推了一輛手推車，說：“你們買的東西不能超過這輛推車，不然多出來的我不付錢。”
說完就到到其他區域挑選自己需要的東西了。
等逛了一圈回來，看見鳳凰和重明鳥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兩人都正在與手推車較勁，鳳凰在調整手推車裏食物的擺放位置，力求在所有東西不超過推車車麵的情況下，裝下更多的東西。
隔了兩個貨架的另一邊，重明鳥則在用盡全身力氣把盡可能多的東西往車裏堆，推車裏的零食竟堆成了一座小山。
趙昊暗暗覺得有些好笑，帶著兩人一起去結賬。
鳳凰一看見重明鳥的推車，先是一愣，然後是“竟然如此”的表情，立馬轉頭問趙昊：“能在等我幾分鍾嗎？”
趙昊看出了他的打算，立馬回絕：“不行！”已經過了七點了。
鳳凰立馬朝重明鳥飛去一個眼刀，眼睛裏明晃晃寫著“卑鄙！”兩個大字。
重明鳥一點也不在意，十分得意地對他樂嗬。然後推動推車，頂上的薯片掉了下來。再走一步，掉得更多。
趙昊看得青筋直跳，在旁邊人或怪異或同情的眼神下，不顧重明鳥的極力阻攔。一件件把他推車裏的東西放回貨架，效仿愚公，將零食山移平。
這下就輪到鳳凰翻過來嘲笑他了。
帶著兩人付完賬，趙昊明是趕時間一樣，急匆匆往家裏趕。
鳳凰和重明鳥不明所以，隻跟著他的步子，稍稍加大了些步幅。
回到家空著手的趙昊癱在沙發上喘氣，鳳凰和重明鳥臉不紅氣不喘地把手上幾個大袋子放下，這才問他：“你走那麽快做什麽？有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