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黑鱗鮫人

  大夥兒覺得打死一隻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借著月光再定睛一看。


  砸死的哪裏是黑鱗蜥蜴怪物，明明是幹枯的和尚。


  他們失手殺了人，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的跑出了廟裏，互相告誡對方不要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第二天，就出了狀況，砸死和尚的那個人失蹤了。


  幾人私下裏商量了一番，覺得是怕償命，所以卷著行李跑路了。


  誰成想。


  第三天，又失蹤了一個人。


  連續幾日後，隻剩下兩名壯漢。


  二人再也坐不住了，向村民說了這件事情。大家趕緊到廟裏一看，那和尚隻剩一副皮囊，搭在骨架上，依舊端坐在禪房裏，手中捧著經文。


  村民們覺得事情蹊蹺，簇擁著到和尚的廚房一看。


  並排躺著失蹤的四人，一個個肚子都被刨開，內髒被挖空。被挖空的胸腔內，閃閃發亮。


  那木棍一撥，那閃閃發亮的東西，竟然是零零散散的珍珠.……

  那珍珠，其實並不是鮫人的眼淚，而是鮫人在吃人時留下的口水。


  剩下的那兩個人，連夜逃出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外婆說，水裏的某處，生活著黑色的鮫人……

  當時，外婆將的這個故事，講的繪聲繪色，拿小樹枝在地上畫了鮫人的樣子，還拿出了珍珠作為證據。顆顆珍珠圓潤飽滿，泛著金光。


  正是因為故事有理有據，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導致我多年不敢下水，而且想到美人魚的眼淚我就惡心。


  這也是為什麽我至今仍舊是個旱鴨子。


  我看著眼前的黑鱗鮫人，這家夥，不正是我外婆抽象畫的現實版麽！


  現在想想，我外婆的畫簡直可以稱作很萌，很Q，很可愛，因為這個現實版，實在是太醜了。


  黑鱗鮫人看著我和洪淵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


  “老太太呢？”洪淵忽然問了一句。


  我看見黑鱗鮫人白色的眼仁兒微微的動了動。


  “老太太呢？！”洪淵又厲聲問了一句。


  突然，那鮫人張著嘴巴發出一聲極為響亮的嘶吼，帶著尖銳而淒涼。


  叫聲過後，隻見一顆顆滾著血的珍珠劈裏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原來，那個故事是真的。


  黑鱗鮫人的口水的確可以落地為珠。


  我向屋裏看了一眼，滿地的血汙，還有血跡斑駁的腳印。


  洪淵向後退了一步，剛抽出長劍，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響，還有咚咚咚的腳步聲。


  我一回頭，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張猙獰慘白的臉，那種突如其來驚嚇造成的恐懼，無以言表。


  我嗷的一聲尖叫，差點暈死過去。


  那人的臉慘白青紫，滿眼的殺氣，與我擦肩而過。


  我已經看呆了，因為他好像有三條腿，我再仔細一看，哪裏是三條腿啊！那是身後長出的細細長長的尾巴，拖著地板，沙沙作響。


  這個人，正是吳老爺子！

  “你吃了我老婆？我要殺了你！”


  吳老爺子說話的那股狠勁兒，讓我切身的感受到了他濃濃的殺氣。


  “海蛇公也娶老婆麽？”黑鱗鮫人悶聲笑了起來。


  原來，這黑鱗鮫人會說人語。


  吳老爺子眸子裏的殺意更濃，揮氣手中的魚叉刺向黑鱗鮫人。


  黑鱗鮫人身形很快，急速閃回了屋裏。


  吳老爺子憤憤的走了進去，我和洪淵也跟了進去，可是，哪裏還有什麽樣貌像蜥蜴的黑鱗鮫人，隻有一地的血汙，在血汙中，躺著一個人。


  正是失蹤的老奶奶，耳朵被咬了下來，肚子被刨開了，內髒被掏得一幹二淨，四肢也被撕掉好多肉下來，慘不忍睹。


  吳老爺子眼睛都紅了，手裏握著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魚叉，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我要殺了他，這個海裏的畜生！”吳老爺子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戾氣。


  他緩緩的蹲在了屍體旁邊，老淚眾橫，“老伴兒，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節哀吧，人死不能複生，況且，她的壽祿早就到了，你用自己的命續給她，並不是長久之計。”洪淵站在一旁說。


  我聽的有點懵。


  續命？


  吳老爺子哈哈一陣狂笑，說：“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我自認為聰明，可是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話間，屋門嘭的一下被關上了，像是風的力量。


  洪淵撇了一眼緊關的門，冷聲問：“你為什麽接近我們？又是誰指使你的？”


  他一臉的哀傷，滿眼死氣沉沉：“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是我自作自受。我接近你們，我撒謊騙你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總不能直接跟您說，我曾經就是海蛇公，我就是被人類供奉在家裏的黑瀛神吧？”


  一瞬間，我驚呆了。


  “給你們講的那個故事，就是我的故事。我看上了新娘，害死了新郎，而且囚禁了她，把她帶離了土生土長的海島，可是她沒有恨我，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就像一對人類夫妻一樣。我陪著她一起變老，法力漸漸失去。我怎麽會料到，我會對一個人類動情。是我壞了黑瀛神的規矩，所以黑龍才派了海蛇公抓我。我早就算好了金銀號會出現，本來打算賭一賭，避開海蛇公的追殺，誰知道很幸運的遇見了你們。我是打了算盤，想要利用你們。畢竟，洪先生身上強大的鬼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知道洪淵肯定能對付得了那群海蛇公，就來跟我們套近乎，打算利用我們對付海蛇公。”


  “正是。”


  洪淵無奈的笑一笑，說：“可是你卻沒有想到，你與我們的相遇，並不是幸運的巧合。”


  吳老爺子跪在地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我老伴兒失蹤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被人算計了。我本來以為是你們，畢竟跟你們同行的那個女人是煉鬼師。我用了術法，隱去身形，遠遠的跟在了你們身後。可是我錯了，害我的並不是你們。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算計了我。”


  一切的一切，絕非偶然。


  吳老爺子跪在血淋漓的屍體麵前，一直狂笑，狂笑。


  他的笑聲回蕩在屋裏，淒涼，寞落，有種繁華後衰敗的蒼涼。


  他臉上的大塊皮膚開始脫落，露出了原本的麵容。


  一隻幹癟的黑色海蛇公呈現在我們眼前，但是與我們看見的海蛇公不同，他實在太虛弱了，幹瘦的身子上清晰可見一根根的脊梁，好似要戳破皮膚出來一般。


  我的心緒有點亂，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而我，就是被操控的一隻提線木偶。


  冥冥之中這雙手，在慢慢的引導我們走向深淵。


  這次上船，真的是巧合嗎？在船上遇見身穿燕尾服的小男鬼東方澤豪，也是巧合嗎？老奶奶被捋走，我們進入了不存在的4樓，這也是巧合？

  這些巧合來的也未免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