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在兒子面前打人
馬國慶抱起了外孫子,心疼的不得了,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劉漢東,百感交集,不知從何說起,他是干公安的,自然明白女婿在外面也受了不少罪,不然不會這麼久都沒個音訊。
馬凌還是心平氣和的模樣,先問劉漢東孩子吃過飯了么,得到肯定的答覆后說:「既然來了,就看看我媽吧。」
劉漢東走進病房,幾乎認不出床上憔悴不堪的王玉蘭,癌症需要化療,頭髮掉了,身體瘦弱不堪,精神也不佳。
王玉蘭沒認出劉漢東,嘴角牽動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馬國慶上前附耳道:「玉蘭,劉漢東來了。」
王玉蘭看看劉漢東,似乎並不驚訝,她虛弱道:「你來了,凌兒不容易,你可不能再走了。」
劉漢東說:「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王玉蘭說:「我累了,躺一會,你們聊。」
馬國慶拉起帘子,讓馬凌和劉漢東出去單聊,自己和王玉蘭說點悄悄話。
走廊里,馬凌和劉漢東相對無言。
還是劉漢東打破了沉默:「你受苦了。」
「我苦點沒什麼,孩子是真受苦了。」馬凌說,「小西很可憐,沒戶口,沒爸爸,吃穿都比不上同齡的孩子,我工作忙,顧不上照顧他,就把他捆在家裡。」她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背轉身去抽泣。
劉漢東說:「對不起,我會補償你們。」
馬凌無聲地哭了一會,回身說:「你拿什麼補償,這兩年多的時間,你補得過來么?」
劉漢東說:「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我一定會儘力做好一個父親,一個丈夫。」
馬凌說:「你我緣分已盡,沒什麼好說的,小西是你的兒子,我也不會不讓你見他,但我不能讓你教育他,不然他長大也不會是個好東西。」
劉漢東說:「一定一定,我一定當個好榜樣。」這會兒馬凌說什麼是什麼,他半句也不敢反駁。
馬凌說:「打架鬥毆,殺人放火,你能當什麼好榜樣。」
忽然馬小西說「爸爸打壞人。」
馬凌質問:「你又幹什麼了?
劉漢東忙解釋:「來的路上,王超出點事,我幫了他一把。」
馬凌冷笑:「你看看,剛回來就出手,我是管不了你,但你絕對不要當著兒子的面打架。」
劉漢東誠惶誠恐:「一定一定,我記住了。」
馬凌說:「沒什麼事你就走吧,這裡不需要你。」
劉漢東說:「咱媽的病好治么,需要錢么?」
馬凌說:「乳腺癌的死亡率不高,我媽是工人,醫保報銷的不多,特效藥也買不起,是有些困難。」
劉漢東說:「需要什麼你儘管開口。」
馬凌剛要諷刺他兩句,手機響了,是王超打來的:「馬姐,出事了,你讓大哥到派出所來一趟吧,我處理不了啦。」他聲音都帶著哭腔,背景音很噪雜。
「你果然又惹事了。」馬凌橫眉冷目,「你一天不惹事不舒坦是吧,王超讓人扣在派出所了,你去處理吧。」
劉漢東說好,我馬上去,轉身要走,馬小西不高興了,非要爸爸抱。
劉漢東討好地看著馬凌,馬凌一擺手:「算了,我也一起去。」
馬凌給馬國慶打了個招呼,抱著孩子,和劉漢東***車去了派出所,剛到門口就發覺不對勁,派出所大門外停了不少豪車,一些江湖氣十足的漢子聚在一起抽煙。
三人進了派出所,只見王超被人揍得鼻青臉腫,旁邊幾個刺龍畫虎的彪形大漢坐著抽煙,警察不停的勸,也拿他們沒轍。
「就是他!」一個漏風的聲音響起,被劉漢東打掉幾顆門牙的倒霉蛋忽地站起,指著進來的人喊道。
大漢們都站了起來,擼袖子就要上去揍人,警察趕緊拉住:「幹什麼,在派出所還要打架么!」
劉漢東說:「別動手,我是來解決事的,不是來打架的,要打架咱們外面單約。」
大漢們悻悻收手,畢竟要給警察留些面子。
雙方坐下來調解,因為雙方都有過錯,警察也不想弄成什麼故意傷害罪,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較和諧。
「賠錢!操你媽的,不拿出十萬塊錢來咱們沒完!」對方為首一個寸頭漢子喝道,他穿皮夾克和運動褲,胳膊上有龍紋,手裡把玩著車鑰匙,那是一把路虎車的摺疊鑰匙。
馬凌不說話,瞅著劉漢東,看這貨怎麼解決問題。
劉漢東風輕雲淡道:「我給你二十萬。」
眾人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寸頭漢子愣了一會,說:「二十萬就能打住么,還有住院費,醫療費,誤工費,五十萬,現在就他媽給我掏!」
旁邊有人幫腔:「不掏五十萬,你別想走出這個門。」
他們凶神惡煞的,馬小西又害怕起來。
劉漢東皺了皺眉說:「要錢可以,能不能不吵吵,嚇著我兒子,誰負責!」
「我操,你還有理了是不!」寸頭漢子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板凳就砸了過來,他動作挺快,誰也沒料到,劉漢東雙手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來不及格擋,猛然轉身護住兒子,頭上硬生生挨了一凳子。
馬凌猛然站起,也抄起了椅子,不過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了,她要看看劉漢東說話算數不算數。
血從劉漢東頭上淌下來,他摸了一把,笑了:「見紅了,我在科林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今天你好不了啦。」說著把孩子塞給馬凌,伸手掏槍。
馬凌已經看見他腰后的槍柄了,趕緊拉住,厲聲道:「你答應過我什麼!嚴禁在兒子面前殺人!」
劉漢東看著手上的血,問馬小西:「怕不怕?」
馬小西哭了。
劉漢東說:「嚇哭我兒子,後果有點嚴重,不過這事兒不急,先說賠償的事兒,二十萬,我馬上打電話讓人送來,你打破我頭這茬,我也不和你計較了,行不?」
對方是混社會的,看他的氣勢也是經過事兒的人,既然有二十萬進賬,見好就收吧,寸頭漢子說:「行,我給你一個小時,二十萬到賬,我啥也不說,還交你這個朋友。」
劉漢東說:「交朋友就算了,我先打個電話。」他頭上流血,卻毫不狼狽,像個戰場上下來的英雄。
馬凌遞過來紙巾,鄙夷道:「擦擦血吧。」
劉漢東立刻做受寵若驚狀:「謝謝老婆。」
馬凌說:「我不是你老婆。」
劉漢東改口道:「謝謝孩子媽。」
大家都看出來了,這兩口子鬧矛盾呢,這事真是越來越亂。
劉漢東打了個電話,不到五分鐘就進來一個人,果真帶著二十萬現金,警察登記了糾紛雙方的身份證,出具了調解責任書,讓他們簽字按手印,囑咐不許再鬧事。
寸頭漢子叫來幾個兄弟,清點鈔票,全部過了一遍,確認都是真錢,這才滿意:「行,這事兒就這麼著吧,我脾氣暴,看不得兄弟被人欺負,剛才出手重了點,你別介意,以後在近江有事提我的名字。」
劉漢東笑笑:「行,謝謝大哥。」
一幫凶神惡煞得意洋洋的走了,王超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
馬凌說:「小王你沒事吧,去醫院看看吧。」
王超說:「我沒事,皮外傷,就是車讓他們砸了。」
劉漢東說:「沒關係,這事兒因為我而起,我幫你出修車錢。」
……
寸頭漢子等人發了一通狠就賺了二十萬,興高采烈的去夜總會瀟洒,叫好酒,點靚妞,開懷暢飲,重溫剛才敲竹杠的壯舉,一個個眉飛色舞。
「彪哥剛才那一凳子太威風的,砸的他沒脾氣。」
「那必須的,彪哥是啥人啊,是龍得盤起,是虎得卧著。」
彪哥也喝大了,醉醺醺道:「媽逼的,以後有事報我的名字!好使不?」
兄弟們轟然響應:「好使!」
彪哥喝多了,摟著一個妞兒進了包房內的洗手間。
忽然門開了,來的不是送果盤的服務員,而是一幫黑衣漢子,手中端著鋸短槍管的五連發,進門朝天一槍,把水晶吊燈給打了下來。
所有人呆立當場。
來人用槍逼住他們,有一個人進了洗手間。
彪哥正在尿尿,讓小姐幫他扶著那東西,正尿著,一聲槍響,嚇得尿了小姐一手,剛回頭,槍托迎面砸過來。
洗手間的門敞著,彪哥被人按在牆上,一刀刀的捅著,血紅的刀刃進進出出,儘管音樂聲吵鬧無比,所有人都能腦補出利刃進出肉體的噗噗聲。
彪哥被捅了二十多刀,來人才悻悻收手,一招手,全撤了。
小弟們報警的報警,救人的救人,彪哥被捅成了篩子,但神志還清醒,喘著氣說:「是那人乾的,我操他媽的敢動我。」
救護車很快趕到,將彪哥抬上擔架拉走,包間里全是血,小姐們都跑了,其他客人聽聞殺人,也都結賬離開。
彪哥被送入醫院急救室,先止血,再做b超看傷到那個內髒了,讓醫生瞠目結舌的是,捅了二十多刀,沒有一刀傷到內臟,也就是說,這人死不了。
死是不用死了,不過活罪難逃,二十多刀下去,整個人算是廢了,不在醫院躺上半年別想出去,據有經驗的醫生說,傷成這樣,住院費手術費醫療費加起來,沒有二十萬下不來。